《金羽令》阿奺

66、终落人手无可逃

　　颜初瑶突然的动作吓得她身后看着城门，正要竭力冲上前的几人面无人色的进行规避。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自己找死别拖老子下水！”脱险后，老兵停马回头，惊魂未定忘了唐轶的交代，对着她就是破口大骂。
　　喜琛在忙乱间瞥见颜初瑶脸上漫着少有的阴霾，便也斩断绳索，扭转马头跟上，大声问道，“去哪儿？”
　　“响铃。”颜初瑶沉着脸从牙缝中逼出二字，喜琛已经了然。
　　两人还未跑出一箭之地外，面前的大路上不知何时已被三重举着青铜厚盾的重甲兵围了个严实。极目远眺，颜初瑶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弓弩兵或举着弩箭或张着弓，正藏身在盾后，只把尖锐的箭尖露在重盾外。
　　每一个重甲兵的身上皆披着统一厚重而紧密的甲胄，每一面厚盾上都铸了锥刺和凶兽的纹饰。颜初瑶并不惧怕那些重甲兵，但两人的马匹看见盾面上的凶兽却生了惧意，一步一步的后退着。
　　随着两人的后退，重甲兵们秩序井然当仁不让的大踏步压上，他们身后弓弩兵也紧随上前。重甲兵的步步紧压，让两人又回到了同行的另外三人身边。
　　提着马刀，颜初瑶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路，她知道在这样的人数差距下，她是如何也没有活路的。她张了嘴，声音压抑得似是压了一块巨石，“都退到城门下，只要我冲了，他们不会伤害你们。”
　　“我像是需要你这样的小丫头保护的人吗？”喜琛回眸见余下的三人都听言退到了城门下，不屑的撇了撇嘴。
　　未等颜初瑶反驳，城楼上又是一阵铿锵的钝厚金属碰撞声，衬得当中一个甜软的女声更为突出，“皇姑姑，我们姑侄俩还没好好的谈谈心，皇姑姑便要迫不及待的与侄儿阴阳两相隔了么？”说着颜柳月顿了顿，眉眼微垂扫了一眼城楼下的几个人影，继而道，“还要拉上无关紧要的人。”
　　喜琛侧目看见颜初瑶咬着唇，一双琉璃般透亮的眼眸中出奇的平静，似乎早已有了断决。她大口的呼吸数次后，扬手将手上的马刀收入鞘中，端坐在鞍上，淡然回眸看向城楼。她的檀唇想要上扬，却怎么也扬不起好看的弧度，她说，“真是难为你苦跟了我三个月。”
　　颜柳月斜目看了唐古父子一眼，想在两人脸上看见能让自己满意的情绪，但最终只得失望的摇头。唐古便不用说了，依他闻名于朝野的面无表情，又怎会在这种时刻露了把柄让自己抓住。但唐轶的脾性也算是暴躁的，眼下却同他父亲那般的面无表情——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站在旁边的程锦侯见颜柳月久久没有下令捉拿颜初瑶，略一思量，捉拿颜初瑶本就是自己的职责，便抬手一挥，下令，“来人，拿下！”
　　眼见城楼下几名弓弩手从盾墙后走出，上前想要扯过颜初瑶手上的缰绳将她押下马，唐轶皱眉，不顾自家亲爹的眼色暗示，在颜柳月惊喜的目光下喝道，“且慢！”随后他豪迈地向颜柳月和程锦侯一抱拳，“殿下、巡抚大人，末将听闻长公主乃生得一副天人之姿，那女子却是这幅模样，就几句话便要抓人，这是否草率了些？”
　　“哦，唐轶将军原来习惯这样心紧不相熟的女子？”颜柳月睥了他一眼，原本张着弓对着城楼下的三个普通士兵的弓箭手齐刷刷的回身向着他。
　　面对泛着寒芒的箭矢，唐轶脸一沉却终是将到了喉头的那声“反了”压了回去。
　　城楼下的颜初瑶自然看见了上面的变故，她牵唇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她抬手掀掉了人皮面具，坐实了落羽的身份，不再给唐轶替自己说话的机会。她抬了抬下巴，对围到跟前的弓弩兵道，“本宫不需要你们的帮助。”说着她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身边的喜琛手上，“回你师门去。”
　　弓弩兵眼瞅着她一转身，无惧无畏的就走向了城门，一时不知是该抓还是不该，几人抬头看向程锦侯，希望可以得到指示。后者瞥了颜柳月一眼，见她不满颜初瑶的打断，暗自揣摩一番，手一挥令他们都退下了。
　　“带本宫走不是难事，但你必须放他回天音门，本宫不希望看见我朝因此遭了天音门的报复而覆灭。”
　　颜柳月见她神情淡定，心里不由考虑着，颜初瑶同天音门有来往这早便传开了，但要真正意义上牵扯了天音门还真不好说。天音门是出了名的护短，若真动了他们一个门徒，光周旋也得花大气力才能妥帖些，着实麻烦。不久，颜柳月摆了摆手，不耐的吩咐程锦侯，“让他骑马快走。”
　　城楼下的喜琛听见这话，便壮着胆又提了个要求，“我要骑这匹走，它脚程好。”这般说着，他抬手指了指颜初瑶交到他手上的马匹。
　　程锦侯看在眼里暗觉不妥，正要开口拒绝，唐古面上带着鄙夷，抢在他前面开了口，“牵走，快走南路直奔你们天音门去，不好好在深山里藏着，净跑出来瞎添乱。”
　　喜琛无辜了。他听得明白这话分明骂的颜初瑶，心中万分腹诽，但毕竟也是懂形势的，他知唐古这一句话可是帮了自己不少。当即也不客气，身子一翻落在另一个鞍上，一夹马腹便蹿了出去。重甲兵见此，盾墙一移，自主分出了一条道让他通过。
　　颜柳月深深的看了颜初瑶一眼，温温柔柔的笑道，“皇姑姑真是交了个好朋友，您都有难了，人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儿。皇姑姑，您心里可别难受啊。”
　　“总归还算是个朋友，你呢？”颜初瑶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闻言，颜柳月的眼中闪过一色厉芒，留了一句“烦请皇姑稍等”就返身走下了城楼。等城门大开的时候，一辆装饰简洁的马车从中驶了出来，颜初瑶挑了挑眉，这不就是喜琛重复来重复去说极尽奢华的那辆么。
　　车前的马夫勒马将马车停在颜初瑶身前，他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她身边，恭请她上车。他的动作透着生硬，像是极不甘愿的模样。
　　颜初瑶钻入车内，环顾一周，看向了坐在深处一脸自若的颜柳月，扬眉道，“与本宫独处，你不怕本宫伤了你依旧逃出去么？”
　　“自是怕的。”颜柳月坦然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倒了一颗赤红色的丸子在手心，递到了颜初瑶面前，明灭烛光下，她的笑颜有些狰狞，“皇姑姑是明白人，这车前车后上百的侍卫正提着刀盯着呢，皇姑姑可不能就这样死在侄儿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