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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斗篷 ...

  •   4.斗篷
      早晨起来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从窗户里望向细雨蒙蒙的矮人村,感觉连感官都会被钝化,这里的雨是一种神奇的雨,不像我至今所见的大陆边缘那样,热气从地面上冒起来与天空对抗让人身处于战场一般。根本感受不到雨水的清凉反倒像被这场湿气蒙住了口鼻;又或者是雨水重重地打下来就像天空投下的巨石一样,在凛冽的寒风了还要承受雨水打击的那段生活可真叫人苦不堪言。
      矮人村落的雨走出的音乐安宁而轻快,云朵穿一件青灰色的薄纱,仅是牵着手站在太阳前谈笑的的少女一般。令你更愿意看他们赏心悦目的身姿而想不出什么太阳出来之后要烦恼的事。
      母亲在悄无声息的雨中睡得很香甜,略微张开了嘴均匀地吐息着,父亲早就不见踪影了,大概又是在和好友吃酒。我沉浸在一个混沌般颜色柔和暧昧的梦境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今天要到哪里去呢?
      想起来自己昨天擅自确认的朋友关系,我莫名对去见阿现生出些羞耻的心情。想要询问,又害怕听到答案,我局促不安地走向隔壁院子里,天灰蒙蒙的,踏在被遮掩的这片大地上让我感到许些安心,有了一点勇气我推开阿现的屋门。
      以一个放松的姿势侧坐在椅子上的阿现正在喝一杯茶,并非是沁人心脾,而是淡雅宁静的茶香弥漫在这间屋子里,不外露一星半点刚好在门口戛然而止。如同一个已经满足了小小心愿的居家女人。阿现五个手指贴在杯壁上,从食指、拇指与虎口间形成的空隙将茶水像嘴巴里灌着,一只眼睛被手背遮住,半抿着另一只露出来的眼神情悠游。
      怎么办?我打扰到他了?天啊,被讨厌了怎么办?会被呵斥说“滚出去!”吗?这下我们肯定不是朋友了。
      我几日来积蓄的松弛在阿现抬起棕色的眼来瞄我的时候一泄而空,看不到太阳我的勇气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诶呀,一元。”他说话了,我绷紧神经听着,不自居握紧了拳头,“随便挑个位子坐吧,要不要喝杯茶?”
      没有被责备,没有被训斥,这样说有点夸张,但那一刻我简直就是心花怒放。生怕自己在梦境里,趁着还没醒来,连忙跨前一步拉过最近的椅子,我就坐在了阿现的对面。
      “一元,要不要喝茶?”阿现给他自己的杯子里到上茶水,水中日一般的清黄色水流逐渐蔓延覆盖杯底,沿着杯子的内壁满至某一个高度停下来,就看不见杯底的颜色了。阿现问我话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茶壶没放,“从人类那边流传过来的,闻起来挺像的吧?不够我是吃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一元,要不要试试看?”
      他说“茶”,我听过。寻找父亲的时候我和母亲也停留在人类的某个国度,旅店里也有提供叫做“茶”的东西,和阿现家的不一样,闻起来苦的要命,一味奔走我并不知怎样控制自己的感观只会尽其所能把它们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最初总被那种或苦涩或辛香的味道熏得眼泪鼻涕直往下淌。人类的国度是可怕的场所,在这个地方生存所得的益处便是我还不曾入世便学会了限制身体各个部位的活力,以便使自己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能安然入眠。
      但茶仍然给我的童年带来了巨大的恐惧,我说:“不用。”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我不擅长应对这个。”我悄悄看阿现的表情,如果他还有不悦的话我就把我原因和他说清楚。
      目光正和阿现撞上,我一下子把视线收回来,盯着桌子上眼睛形状的纹路。
      “怎么了,一元?”阿现放下杯子,他没有立刻拿起茶杯,用带着些疑惑的目光看着我,“很阴郁哦?你的脸。”
      ......很阴郁。我并没有这个自觉,从家到阿现这儿来的路只有短小的一段距离,但一路上各种因素都在逐渐地帮助我改善心情。我的表情应该比醒来时要好。
      很阴郁......吗?
      “阿现。”犹豫再三我决定开口询问,看起来心情很好的阿现就算不解答这个问题,也应该不会被弄得生气吧。
      “嗯?”阿现在喝茶,他把视线放向我。
      我顿时又紧张起来,刚刚排列好的句子顺序又被打乱了:“我、阴郁、脸吗?”
      “嗯。一副想了很多的表情哦。”阿现不愧是阿现,完美地理解了我的意思回答我本来问题的对应答案,“有什么在烦恼的事吗?”他进一步问,看了一眼窗外视线回来落在我身上,“小鬼们都还在流着口水睡觉呢。要在这里说说吗?”
      大概是阿现放下茶杯准备专注倾听的样子影响了我的心情,我莫名平静下来,一直被自己混杂着隐藏着忽略着、绑上石头沉到海底的问题也似乎能轻易明了。清黄色的茶水在杯子中慢慢荡漾着圆润的光,在它的光泽被静止的那一刻我张开口说了。
      “阿现,昨天回家的时候,我被父亲问了,”我说,“‘嘿一元交到朋友了?’这样问我了。”
      “然后我回答了,”我的声音有些小下去,我有点想躲起来了,但又强迫自己不准逃避去对上他的眼睛。我想知道,真正的答案。阿现的眼睛里面装着光,平静一如桌面上杯中的茶水。令我也一同冷静下来放下了一只提着的心,“我回答他了,‘是。’这样回答了。”
      “但是阿现,你没有说过‘我们是朋友’这样的话吧。我......”我有些迟疑,但这毕竟是我的所作所为,必须说出来才行,“擅自这样说了。这样认为了。”
      “父亲他,是个吊儿郎当的人,问我那样的问题大概也只是处于调侃吧,‘你竟然也教到朋友了?’‘我还以为我家的儿子要一生黏在妈妈身边呢。’他其实是想表达这样的意思吧,他总是这样说话......”我说,“但是我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了很多很多,‘一元教到朋友了?’哪怕是一厢情愿也好,我想正经地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要说出‘是’这个答案!
      我发现自己没在看阿现了,我的目光冲着桌面上像要流泪般的眼睛的纹路,看着那下撇的眉眼线条我突然有些动摇。我的说辞是不是把自己塑造得过于可怜了?“哪怕是一厢情愿也好,”其实是并不愿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苦恼着的。
      所以我才会来问阿现。不想让你那么狡猾,所以也请苦恼一下吧......等等,我好差劲!?
      不,并不是那样。我说服自己,并不是那样。我是......
      想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想让他知道我是......
      我是......
      告诉我,阿现,我是......
      阿现,阿现,阿现......
      我抬起头来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境凄惨过头了,我想自己大概是用一副几欲崩溃的任性的脸来说话的吧。“阿现。阿现,我们是朋友吗?我想知道。告诉我,我对阿现来说是什么?”
      阿现很明显地愣住了。
      啊啊,真糟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一元,你是恋爱中的少女吗?”

      所有我预想......不,其实我也没怎么预想。总之并没有出现我被赶出去的场景,阿现用手掌盖着上半边脸颊,忍耐笑容导致嘴巴形成了一条滑稽的曲线。“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什么,笑出来的声音从一开始就很高,没发出几个音便笑得没了气。
      ......恋爱中的少女吗?我我认真思考阿现说的话。注重外形这个观念是从人类那边传播过来的,在那之前生物的择偶标准......或说是审美标准都是以荷尔蒙为准。生物的眼睛不用来欣赏伴侣,它们的一生大多用来找寻食物和盯紧对手。
      阿现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是想说我看起来很像女性吗?我懵懵懂懂。
      “一元,一元,诶呀......等等,哈哈哈哈哈.......”阿现一抬起头来看到我的脸,又不支地倒了下去。
      “阿现。”我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那过山车似的感情变坏是不是真傻了,原来我还觉得自己的感情生成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郑重的。
      “果然一元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的。”阿现把头埋在手臂里试图止住笑,他抽出一支手摆了摆,抬起头来他终于不笑了。紧接着他就像给自己倒茶那样随意似地回答了困扰我一夜的问题,“是哦,我和一元,是朋友啊。”
      一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总感觉过于简单了。但是不这样的话又要怎样呢?说起来,我期待的回答是怎样的呢?
      “一元,你总是想得太多了。”阿现喝了一口茶,带着轻松的表情说道,“我啊,和那群小鬼,谁也不会想那么多的。”
      “‘我们是朋友吗?’,那群小鬼可是一个人也没问过我啊,但是我们就是朋友啊。看起来是那样吧?就是那样啊。”他说着带开了一个笑颜,“我们是朋友啊,一元。”
      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回答不是吗?
      所谓的感动,大概就是我现在的状态吧。

      “阿现!”有人破门而入,橙牙牵着一个藏青色直发的小女孩跑进屋里,张扬地举起头宣示,“我们是第一名!”
      “不算啦!”紧接着跑进门里的藏青色头发男孩拉着一个子偏高的孩子,虽然看起来依然是属于矮人这个物种,但他的身高着实与身边的孩子差了一大截。“瓶这家伙,都没睡醒啊!”藏青色头发男孩的表情愤愤不平。
      “那是青盒倒霉~”橙牙不买账拉着藏青色头发的小女孩往屋里走,她们坐在楼梯的第一层,正好和侧坐的阿现在一个平面。
      “明明是橙牙太狡猾了!”藏青色头发的男孩争辩道。
      “是青盒太弱了!”
      “是橙牙在耍赖皮!”
      孩子越来越多了,逐渐都找了地方坐下,第一名和第二名的争吵还在继续着。
      一直没说话的藏青色头发女孩突然开口了:“青盒。我看不起你。”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像一道锐利的箭,直直看着叫青盒的男孩。
      青盒嘴一瘪,噤声了。
      我注意到看着这场闹剧的阿现嘴角若有若无愉快的笑。
      “好了,”他拍了拍手,“第一名是橙牙和和尺,第二名是青盒和瓶~”

      “那么我们开始讲故事啦。”

      “我们昨天说到哪了,啊对......雁胡要把我送回村子里了,可是我告诉你们,故事还没有结束呢,雁胡这个大块头迷路啦。”阿现说,他以前所未有的放松睡了一觉,在一个甜美的梦境余韵中醒过来时,发现他们在一片暗无天际的森林里,偶尔从叶缝中透进来的阳光也只让叶子显得更加茂密,视野里......阿现说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我的视力很差,”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象征下扎了两下。难怪阿现的眼睛不怎么能反射光芒,反倒把世界的颜色都接纳了收敛在眼睛里。我想说阿现的眼睛很漂亮,但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悲伤,这个时候我说这句话出来一定会把气氛变得奇怪的,我闭着嘴巴。
      “我是人马的混血,这个物种视力都没有那么好。”阿现一一回应孩子们好奇地目光,“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差。所以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坏事啊——我可是能来看的清清楚楚的。”
      “雁胡坐在树下,大脑袋耷拉着,两条腿如同花坛的瓷壁——你们到人类或者法师的领土就能看到,他们最喜欢把东西一个个圈起来。雁胡的腿就这样像前延伸。这么粗。”阿现抬起脚拍了拍自己的小腿。
      我听着他的讲述在脑袋中构图,感觉阿现站的位置有点不对......
      “我听不到一点儿他呼吸的声音,雁胡就像被箭射中心脏的人那样坐在大树下,他的头发很浓密,遮住眼睛遮住眉毛,我只是感觉他没有醒着,不是出于休眠状态就是行不过来了。”阿现说,“‘喂......雁胡?喂!’我有点慌了。经过了进山洞的事件我心底里没有那么害怕雁胡,神志不清的状况下伸出手去推了推他的腿。

      雁胡的睡眠很浅。完全不需要向草灯那样大张旗鼓的喊他,右脚跟着被我拍到的右脚曲起来,然后他扶着树干站起来了。他能明确地知道我的方向,声音从正上方落下来,我感觉头发都被他发音带起的气流吹乱几分:‘对不起。’接下来的动静他似乎是跪下来了,一阵风流朝我脸上冲来,‘我迷路了......’
      像小孩子朝大人认错到‘对不起,我做了错事。’一般的语气,但在这么不妙的环境里我可笑不出来,‘你在哪边?’对面雁胡我不像和草灯对话时带着或讨好或厌恶的感情,除去他对草灯的盲目崇拜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家伙的,和他说话我不遮遮掩掩的。他一站起来静止时还能微妙地勾勒出轮廓的身形就融入森林中和此无异了,‘我看不见。’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没了视力的自己不能给雁胡指路了。但即便是这样我也完全不担心,雁胡这个人,尽管相处得并不久,我不认为他是草灯那样没心没肺的家伙。这两个性格根本不同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和平相处这么久,大概都是雁胡在印顺草灯压抑了自己善良的本性吧?说不定让他眼睁睁看着好人死去的场面也有......我这么一想,心中草灯的形象愈发可恶,面目不清的雁胡背影倒被万丈光芒映衬起来。
      ‘那......你到我的肩膀上来?’雁胡行动之前征求我的意见。你看,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看不见的我是个累赘,根本就没有扔下我的念头。
      ‘啊。好......’点破利弊对我可没有好处,我暗自欣喜在这不幸中的万幸:在这种艰难的状况下,和我呆在一块儿的是雁胡,‘麻烦你了。’被放在他肩膀上我轻声说,感到雁胡轻轻地摇了摇他的头。
      我们得走出森林。我思考失去了指路功能的自己能为雁胡做些什么,那时候我没什么特长,唯一拿的出手的只有饭菜......不行不行,得在自己瞎了的前提下考虑。我对自己说。
      矮人村落的森林,我从人类的国度走到这儿来之前,在森林里兜兜转转迷了几个月的路,闭着眼睛我也能把它走个通透。出了这个森林后如果他们还需要我的话,就为他、我是说雁胡带个路吧。我不知不觉已经想到这片森林之外的事情去了。
      雁胡突然停住了,青草抚摸过靴子的脸、环绕过靴子的腰、舔舐着靴子的下面,挽留靴子的‘簌簌、簌簌。’的声音停止下来,‘怎么了?’我问他。
      ‘有人......’雁胡说。听起来我们离那人还有一段儿距离,雁胡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是放下远方而不是朝着我说的。
      人?我愣了一下,这片森林里竟然也有居住的生物。这时候我不得不转动自己的脑子了——住在黑暗里的生物?是什么?骷髅?鬼龙?暗骑士?也可能不是亡灵,有些眼睛有毛病的生物也是喜好将暗处当做住所的。再看不到环境的我的想象了,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如果这个森林中住着某种生物的话,那它们的数量是怎样的庞多?
      如果是危险的生物的话......
      ‘什么样子的?’保险起见,我想雁胡再次确认。‘簌簌,簌簌。’雁胡往前走了两步,他的举动吓得我提心吊胆,在安全这方面雁胡绝对少了根筋,‘穿着斗篷,’他的声音也没有放低,还是和刚才一样的音量,‘戴着帽子,我看不见......’他走了几步突然又改口了,
      我本来想提醒雁胡的,这个傻大个儿一点自保的概念都没有,是因为他身材高大的原因吗?说能到看到脸的距离我们到底是离那个生物到底多近了?雁胡啊雁胡......我一堆念头都给雁胡接下来的话封住了。
      雁胡说:‘它没有脸。’
      在我印象中没有脸的生物屈指可数,如果是怨灵一类无实体的玩意儿就糟糕了,我不禁紧张起来,问雁胡道:‘什么?’我后面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没有脸?是看不见吗?还是不像一张脸?
      ‘它没有脸,里面是黑色的。’雁胡描述说。看不见的我等着他继续汇报其他部位的情况,但他就此住嘴了。
      ‘其它的?’我坐在雁胡肩膀上忍不住出声问道。
      得到一阵诡异的沉默要不是我坐在雁胡的肩膀上我简直要以为他被瞬移了,‘嘿,那家伙是不是溜啦?’
      ‘没有。’雁胡回答我,‘它一直没有动过。’他又说,‘其他的......没有了。’

      我感觉我们该死的卡在这儿了。”

      阿现郁悴地仰头喝掉被杯中剩下的水,故事说到这里,他无计可施的神情有点像个让人避之不及的醉汉,不过阿现杯子放回桌上的力道倒是清醒的。

      “‘那,继续走吧。’我想了想,决定放弃这个生物另寻出路,我的视野里还是一点光芒都没有,所以只是随意地说了‘继续走吧。’,没有给雁胡指明个什么方向。
      他就继续走动起来,手臂的一前一后我都能感觉得很清楚,这点儿程度不足以把我给晃荡下去,但在盲目的我的构想中,雁胡走路的样子就变得像企鹅似,摇摇摆摆起来。我把自己给逗笑了,处于这样不利的环境中久了,一开始思前想后想节省的时候后来却大多是用来打发掉的。
      这时候雁胡又停下了,‘怎么了?’我立刻问他。雁胡没有回答我,我有一瞬没有听到他呼吸的声音,那时候我想他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壮观的场景吧——后来我也看到了,成千上万的斗篷漫山遍野地悬浮着,他们所形成的排列井然有序而密不透风,连成一张大网,一个世界的幕布。树干、树叶、天空的光芒、生命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似乎都被隔绝在它们所构建的世界之外。它们不说话、也不移动,静静地站着,阵容却透露出一股声势浩大的压抑和严肃。
      看到这幅场景的雁胡也一时被愕到了,下意识的屏蔽了生命的运动,被憋得回过神来他好一会儿才告诉我:‘很多.......刚才看到斗篷,这里有很多。’
      很多。当时我并不知道雁胡用这个词想表达的数量,在我脑子里反应出来的场景是他们掳走我的时候在我楼下那番人声鼎沸的场面。并且我以为我和雁胡正在被斗篷们围攻。
      ‘冲得出去吗?’我压低声音问雁胡,暗自抓紧了他肩上的布料。雁胡愣了愣,半晌才点下头......雁胡点头总是点得很深,总是非常郑重地把下巴贴到锁骨正中。给人一种他在发誓的感觉,他顺势弓起了身体,我听他回到:‘嗯。’
      雁胡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出去,斗篷蜂拥而至,伸出他们尖利的爪子,张开血盆大口展示可怖的尖牙和利齿,从喉咙伸出散出的恶臭能具现成型,眉眼挤到一起,鼻子皱的老高,他们有很大的鼻孔或者没有鼻孔......”

      阿现。我想指出他的纰漏,阿现察觉到了,收起恐吓孩子们的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朝我打了个意义不明的手势。
      他话锋一转:“我突然想起来斗篷都没有脸,就把这段删掉了。”
      孩子们却还没有从阴影中回过神来,眼睛死死盯着地面的那个藏青直发的小女孩眼睛里都没有光了,她抓着橙牙的手,次名二人组里那个偏高的男孩样子看着旁边呆呆的,不知道是总摆着那副表情在害怕还是疑惑同组那个吵闹的男孩为什么把自己手抓的这么紧。
      “青盒。”他声音很好听,像月夜里平静的笛声一样。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藏青色头发的男孩,“你不要抓着我了,很痛。”
      对叫青盒的男孩来说他的声音就不是一曲歌而是一记猛击了,“谁!谁抓着你了!我才没抓你!我、我是怕你害怕!才抓着你的!”他激烈地反驳高个子的孩子,语句却前后矛盾了。
      那边橙牙听到他的话,才反应过来藏青色头发的女孩子是被故事吓到了,“尺,”她反握她的手,“没关系。要是有斗篷来啦,我帮你打跑它!”她说着侧身凌厉地踢起一条腿,鞋子脱脚而出,跳到阿现的椅子底下。
      “嗤...”阿现弯腰去减鞋子,把脸藏在手臂后面偷笑,“斗篷没那么可怕啦,”他把鞋子朝橙牙晃了几下,得到她做出张开双手接的这个回应后才脱手把鞋子扔过去,“为了让尺和青盒有个好梦,今天我就多讲一点吧。”
      “我!我才不怕斗篷!”被点到名字的藏青色头发男孩马上大声的说,他也像橙牙一样作势要踢。
      “行啦行啦,你鞋子过来了的话我可不帮你捡。”阿现摆着手,他脸上笑意不减虽然说着妥协的话却看不出相信了的心思,那叫青盒的男孩吃瘪,他鼓着腮帮子安分下来。

      “前面说过啦,我的想象可是一点也不靠谱的。雁胡灵活地转身躲过斗篷的爪子、雁胡刹住车飞起一脚,雁胡朝上方的斗篷击出一拳......我又想到我正坐在他肩膀上,要是做了动作我还安安稳稳地呆在上面就是不太可能的了。
      ——其实全都没有。我以为雁胡把我保护得好好的,雁胡只是漫无目的地跑罢了。
      突然他停下来。能阻止这么一个大块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难道说雁胡已经遍体鳞伤动弹不得了?完了完了这下我们死定了......我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雁胡......’我正要问怎么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你们是新来的吗?没见过的脸啊。’一个平易近人的声音,听起来没带着半点恶意。雁胡没出声,我好久反应过来回答:‘不啊——我们是从外面来的。’
      那方一阵沉默。我逐渐像捏死自己了,就这么简单地说出来自己的身份,要是这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生物种族,我们不就完蛋啦?
      雁胡,准备逃跑。我还没说,那边有了声音:‘外面?哪?这片森林外面吗?你是从外面来的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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