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劫》季非白

15、第 14 章

　　季淮北想，季淮安为了自己的名声，大概是不会伤害城中百姓的。
　　那么，自己也不算罪孽深重。

　　谢倾没猜错，果然是输了。几十万大军惨败，死伤者无数，叛降者无数。刘阅受伤，还好不算严重，季淮北便让他走了。
　　其实这个表弟从小喜欢的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可谁让刘家都是文官，为了掌权才让他做了武官。
　　如今隐姓埋名，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刘阅草草包扎了伤口，“表哥，就此别过。”
　　当初季淮北受宠，所结识的也都是惊才绝艳的人，二人也曾饮酒作乐，只是长大后再也没有叫过表哥，毕竟君臣有别。
　　今日一别，大约此生无缘再见。

　　谢倾拎着仅剩的一坛酒坐在季淮北对面，开始两人还用杯子，喝得兴起了，摔了杯子直接用坛子喝，你一口我一口，喝得干干净净。
　　“今晚一过，大概是再也不能一起喝酒了。”
　　谢倾沉默许久才说，“你不会死的。”
　　季淮北苦笑，“他不会念着兄弟之情，而我同他其实也没有兄弟之情。我和季淮安，其实一直都是不能共存的，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谢倾只是重复那句话，“你不会死的。”
　　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季淮北顺着他，“好好，我不会死的。”
　　“嗯。”谢倾点头，“你不会死。”
　　然后又说，“一会趁他们还没进来的时候跑，往北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你呢？”
　　“我往西跑，你等我去找你。”
　　季淮北说：“好。”

　　玄墨清点完损失伤亡，安置了投降的士兵，带着一队人和季淮安进了靖王府。
　　靖王府的花园很像御花园，尤其是水池和亭子，简直一模一样。
　　“哼，他倒是对朕的皇宫念念不忘。”
　　偌大的王府，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原先的侍女小厮已经被遣散了，季淮北不知去向，倒是让季淮安白跑了一趟。
　　“去军营看看。”

　　玄墨对那天晚上看见的男人印象深刻，不知不觉就走到那栋屋子前。
　　门开着，里面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季淮安慢慢走过去，那男人背对门，听到了脚步声也没回头。那天晚上地下的朱砂阵也不见踪影。
　　一步、两步、三步。
　　玄墨突然拦住季淮安，自己先进去了。
　　然后，红光一闪。
　　等季淮安再睁开眼时，地上是朱砂画的阵法，玄墨一脸苍白地躺在地上。那个男人的面具被摘下来了。
　　是谢倾。
　　“咳咳，谢公子，靖王的军师也是你吧？”
　　谢倾也受了伤，嘴角溢出鲜血，“是。”
　　季淮安把玄墨抱在怀里，“你……你没事吧？我带你去找大夫，撑着……”
　　“没用的，他妖丹毁了，活不成了。”谢倾捂着胸口，刺激季淮安。
　　季淮安拿起剑想杀了谢倾，玄墨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句“小心”。
　　季淮北替谢倾挡了一下，肩膀受伤。
　　“你怎么又回来了？”
　　季淮北对他笑，“原本想着，同你死在一起也好。”
　　于是，就折回来了。

　　妖若是没了妖丹，便是打回原形。何况玄墨只是半妖，没了妖丹，需得再入轮回。
　　季淮安怀里的身体渐渐变凉，轻轻将人放下，向谢倾走去。
　　季淮北挡在谢倾前面，“喂，一命换一命，我死他活。”
　　季淮安冷笑，“凭什么？你们两个我都没打算放过。”
　　季淮安搂着谢倾亲了一下，“也行，我们倒是死在一起两人，也不错。”
　　谢倾亦看着他。

　　季淮安突然跌坐在地上，像是失了全身力气，“滚，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季淮北疑惑他怎么突然放过他们，但也没问，和谢倾互相搀扶着走了。

　　玄墨、玄墨……
　　我以为爱你至深，却连死也不敢，也没能为你报仇。
　　只是……若我们也能如此，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