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劫》季非白

16、第 15 章

　　玄墨死了，他孤独终老，如命格一般无二。而东流因为一些私事，三十多岁那年让“季淮生”死去，季淮安便再无一人可谈论玄墨。
　　爱恨别离，生老病死，求不得。
　　身已死，劫已渡，他还是那个青离帝君。
　　冷漠淡然，只是他似乎不再无欲无求。

　　老友渡劫归来，本该是去祝贺一番，只是东流因为乱了青离的命格，暂时不敢去招惹他；昭明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怂恿了凌霄去找青离。
　　于是青离能倾诉的人选就这么一个。

　　凌霄曾经也是有过情劫的，说起来他们还算同病相怜，只是凌霄更惨，差点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只因为被不该招惹的人盯上了，也伤透了心，事后潜心修炼，反而境界更胜以前，也算是因祸得福。
　　青离估摸着凌霄是不怎么在意那件事了，但又怕他万一还记着，就体贴地同他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话，正事倒是一点没提。
　　凌霄看戏似的在旁边听了两个时辰，看见青离说得口干舌燥，才慢悠悠开口：“你就是让我听这些的？”
　　青离没接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凌霄没打搅他，坐在旁边喝茶。

　　“你说，什么是情爱？”
　　“这个嘛……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随心而已。”凌霄停顿一下，又说，“比如对你来说是求之不得，对我来说便是万劫不复。”
　　“我原以为你已经忘了他。”
　　“呵，我也是曾付出真心的，所不能舍弃的，不过是我的那份心意。粉身碎骨又如何，毕竟我是真的爱过，也真的努力过，无愧于自己。”
　　青离听了这番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走，急匆匆往幽冥界去了。
　　才得知了苏言，才有了以后。
　　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只是……求一个无愧于自己。

　　“所以我该叫你什么，青离还是季淮安？”
　　大概是因为苏言恢复了记忆，那颗珠子也不再是天青色的，被苏言拿在手里把玩。青离看着他露出玄墨的表情，一时忘了说话。
　　“我是不是很像玄墨？不，他就是我，可是青离，你想做什么，我不是他。”
　　“我只是想照顾你。”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相信么，你敢说你没有把我当成他，你敢说你不想把我养成他？纵然是转世又如何，他死了，被你害死的，不会回来的。”
　　“……”
　　是啊，不会回来了。

　　苏言走了。
　　晚上就下了山，一刻也不愿多呆，除了几件衣服，什么都没带走。
　　青离拦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觉得心塞。
　　像是当年看见玄墨死在他面前的感觉，无助又惶恐。
　　东流看不下去，拖着他去找了孟婆。

　　“能不能将玄墨的记忆收回？”
　　孟婆手里拿着碗给面前的鬼打汤，“这是帝君种下的因，结出的果，除非时光倒流，哪有什么法子？”
　　东流还想说什么，昭明却把他拖走了，留下青离一个人站在奈何桥边看着一个个鬼魂消除前世记忆，投胎转世。
　　“为什么要消除他们的记忆？”
　　“为了不让下一世背负着前一世的负担，为了放下前一世的执念。”

　　“不，我不要！”一个白衣女子挣开鬼差的束缚，“他说过会等我！我不走！”
　　鬼差不耐烦地说：“你那个情人已经娶了丞相的女儿，你死的时候说不定他还在拍手叫好，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可能！他说了会娶我，我要回去！”
　　女子终是被鬼差强行带走，灌下了孟婆汤。

　　“你看，投胎之后她也许会再遇见情人，那又如何，前世的她和现在的她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山盟海誓的人，以后于她不过一个路人。”

　　若是他没去找苏言，现在他也是一个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