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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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歌坐在客栈的雅座内喝着茶，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隔壁的人谈话的声音。
自那日宫中秦王中毒过去已经有一段时日了，素歌早已被李建成送出了宫。
那天的事情圣上龙颜大怒，誓要查出凶手，素歌听说了之后冷笑，再怎么查也不会查得出凶手的，因为那毒本就是秦王自己给自己下的。贼喊捉贼，秦王要的不过是流言蜚语，太子殿下对秦王下毒的谣言，这才是他秦王真正的目的。
这件事没能传出宫去，因着圣上下令不得议论，朝臣们也只在心中想想，嘴上却是不敢乱说的。素歌不知道皇帝封锁这道消息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偏袒太子，还是仅仅只是怕传出去对皇宫声望不好。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总之太子算是逃过一劫，横竖秦王也没死，这事儿也就这么慢慢下去了。只是这事儿刚下去没多久，又有一件事让皇帝头疼得紧了，那就是突厥大军进犯中原了。
当素歌听见这个消息时心中一紧，瞬间就想到了那日李建成问自己觉得杨若晴背后的“公主”会是哪位时自己的猜测。
事情实在是太巧了，秦王刚中毒没多久这突厥就南下了，素歌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猫腻。
“听说太子自荐请兵去抵抗突厥，圣上答应了，谁知那齐王殿下又趁机要求将秦王的精兵收入自己的部队当中，就连那尉迟将军，秦将军还有那程将军，齐王殿下都想要纳入麾下，听他指挥呢！”
隔壁桌的声音稍稍有些激动起来，说的话便一字不落的全部传入素歌耳中，素歌正在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静静的朝着身后竖直了耳朵。
“哼！齐王不就是趁机向夺取秦王的兵权嘛！谁不知道太子一向都与齐王殿下交好，想要杀掉秦王殿下！”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啦，被人听见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放心吧！没人听得见！”
素歌差点笑出声来，谁说没人听得见，她这不正听着嘛。
最先开始说的那人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以前不就曾想拉拢尉迟将军，结果被尉迟将军拒绝了，恼羞成怒之下不是说再不与尉迟将军往来了吗？那为何这次齐王殿下又想方设法让尉迟将军听他指挥呢？”
“那不过是太子想削弱秦王的实力罢了，你瞧他前段日子不是房大人跟杜大人赶出了天策府嘛。”
“如今秦王殿下身边只剩下长孙大人跟尉迟将军了，可恨齐王如此咄咄逼人，不知秦王殿下会有什么反应呢，这左膀右臂都被调走了，再想翻身可就难咯！”
素歌静静的喝了一口茶，明亮的眼眸中平静无波。
秦王府中，尉迟恭不耐烦地在房中踱着步，瞧着正悠然地喝着茶的李世民一眼，愤愤的跺着脚：“殿下！你究竟在等什么，迟迟不出兵，这齐王都跟陛下说了让我跟着上战场，听他指挥打战呢！”
李世民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看尉迟恭，轻笑道：“怎么，堂堂尉迟将军难道怕上战场吗？”
“殿下！”尉迟恭被李世民的激得横眉一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加快步伐在房中转起了圈圈。
“好了！敬德，瞧你这毛躁的性子！像什么样！”坐在一旁的长孙无忌呵斥道。
“可是长孙大人！殿下这……”
长孙无忌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尉迟恭的话：“敬德稍安勿躁，先坐下来喝口茶，你这转得我头都晕了。”
尉迟恭无法，只得愤愤坐下了，接过长孙无忌递过来的茶，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长孙无忌瞥了一眼一脸淡定的李世民，试探着开口：“殿下一直迟迟不出兵，可否是有何计划？”
李世民笑了笑：“没有。”
长孙无忌噎了一下，尉迟恭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捂着嘴巴咳得停不下来。
李世民把玩着桌上的玉镇纸，漫不经心的说：“我同皇兄虽说感情不好，但毕竟是亲兄弟，如果不是到最后关头，我还是不想痛下杀手。”
尉迟恭这回不说话了，长孙无忌想了想，说道：“殿下，我们甚是艰难才走到今日这一步，房大人与杜大人甚至都被太子用计赶出了府，您再等下去，恐怕容易全军覆没啊。”
“其实我不过是想等到皇兄先动手，按四弟的急躁性子，怕是等不了多久的。”
李世民话音刚落，尉迟恭就跳了起来，暴跳如雷：“殿下！若是等到太子出兵，我早就死在战场回不来了！您又不是不了解太子，就算齐王再怎么急躁，太子也绝对不可能贸然出手的！如今房大人与杜大人都不在，天策府只剩我跟长孙大人了，您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呢！”
“那你要我出兵，总得有个出兵的理由啊。”李世民看着尉迟恭，很是有些无奈的说。
尉迟恭愣了愣，然后看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见尉迟恭呆呆地看着他，眼皮一跳，抬头，果然看见李世民正笑眯眯的盯着他瞧。
长孙无忌被李世民盯得有些头皮发麻，想了一下，问道：“殿下，如若臣真能给您个理由，您是否就要出兵？”
李世民笑眯眯的点头：“如果你的理由足够的话，那我便听你们的即时出兵！”
“好！”长孙无忌豪气万丈的应了一声。
李世民依旧是笑着看向桌上的那一份羊皮地图，伸手轻轻抚摸上去。
就快了，那一片江山，就快要是他的了。
六月，骤雨初歇，梅子未熟，正是难得的好天气，但是皇城内却是人人自危，气氛沉重。宫女太监们闭紧了嘴巴，只做好自己的事情，谁都不敢开口。
李建成坐在书房之中，看着他父亲的妃子张婕妤暗中托人带给他的书信，脸上挂着一丝冷笑。
李元吉匆匆忙忙的推门进来，看见李建成劈头就问：“皇兄，你找我何事，我正在同我家妃嫔吃酒……”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建成随手扔来的信给打断了，接过来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抬头看向李建成：“皇兄，二哥他开始动手了？！”
“忍了这么久，心腹都被我们调走了，就算他忍得住，他身边的长孙无忌与尉迟恭也该忍不住了。”李建成坐在书桌后，脸上神色不变，眼中却早已波涛暗涌。“但二弟这回找的借口未免也烂了些，居然说我与张婕妤还有那尹德妃关系暧昧，只怕是想趁机铲除我在父皇身旁安插的人罢。”
“皇兄，你打算怎么办？”李元吉觑着李建成脸上的表情，试探着问道。
李建成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李元吉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了，走到书桌前面将书信拍到桌上，沉着声说：“皇兄，不如我们就借这个机会调集兵马，将二哥斩于马下！你这几天就对外称病，先别上朝了，看好情况，等我布置好兵马，我们再行动！”
李元吉眼中满是燃烧的火焰，显然已经急不可耐了，李建成蹙眉抿唇沉思了半晌，却摇了摇头，认为不妥，说道：“不，我们明日上朝看看情况再说，父皇目前心思不明，我们先不要妄自动手，不然到时候只会让父皇生气，反倒自己惹了一身的腥。”
“可是皇兄！”李元吉还想说些什么，被李建成一挥手给打断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日随我一同上朝，到时候见机行事。”
李元吉不甘心的一跺脚，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出去了。
李建成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漆黑的眸子之中满是犹豫与挣扎。
他知道李世民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自己不想放弃太子的位置，一步步将李世民逼到如此境地，实属下策。自己也清楚这位皇弟的野心有多大，如果他真的当上了太子，那下一步就是大唐的皇帝，李世民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假若他当了皇帝，那么自己与四弟只怕是再无容身之地了，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如同他们的表叔一样，死在了自己的兄弟手上。
想起杨勇的事，脑海之中划过杨若晴的脸，李建成蓦然松了表情，只是静静的望向远方。
傍晚，素歌吃完晚饭回到房间，蓦然看见房中一名黑衣人在等着她。
她倒是镇定的没有惊叫出声，那名黑衣人走到她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双手呈上一封信：“太子殿下让我交给姑娘的。”
太子殿下？她略微有些吃惊，接过了信封，黑衣人便悄然不见了，身影诡异地让她羡慕不已。
利落的拆开信封，素歌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念了一遍，看完之后砸吧砸吧嘴，有些摸不着头脑。
信中李建成把秦王的举动全数告诉了她，可这是几个意思呢？秦王要借机出兵这她看出来了，可他应该更能看出来啊。而且这信中的另一番内容，倒真是有点意思啊……
想了想，她找了一张小纸条，将宫中的异变写在上面，然后吹了一个口哨。小胖从窗口冲了进来，圆滚滚的身子扑在桌子一下子没刹住车，在桌上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来。
素歌看着小胖挣扎着在桌上站稳，无语了半晌，犹豫了一下才将纸条绑在了它的腿上，一边绑一边嘀咕着：“平时都叫你少吃点少吃点，现在都胖成这个样儿了，也不知道可不可靠，你要是没把信送到师兄手上，我下次就把你拔毛炖了吃了！”
小胖被她那阴恻恻的目光盯得浑身一个激灵，嘎的一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她看着小胖那身影渐渐变成一个圆点消失在视线之内，才收回目光，回头继续琢磨那封信去了。
本来以为，秦王状告太子与后宫嫔妃通奸只是一个皇位之争的引火线，却想不到秦王如此雷厉风行，待李建成想要后悔之时却已来不及了。
第二天玄武门之变的爆发，震惊了满朝文武百官，也震惊了长安城内所有百姓老少，一时间长安城中人人不敢高声谈论此事。
等宅子里的杨若晴与素歌收到消息的时候，杨若晴闻言便晕死在了侍女怀中，素歌震惊不已，浑身发冷，颤抖着问跪在她们面前从玄武门中逃出来的暗侍：“那现在太子殿下……”
“……属下无能，太子殿下被秦王殿下一箭射死，齐王殿下则是死于尉迟将军箭下。”暗侍咬牙恨恨说道。
素歌听了只觉双腿发软，忙强定精神，脸色惨白：“现在东宫怎么样了？”
暗侍顿了顿，犹豫了半晌最终不忍的说：“秦王已经派人清洗了东宫，小殿下们……全数被斩于剑下……”
“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立秦王为太子，将国事托付于他。”
素歌踉跄了一下，眼前有些发黑，身旁的秋颜与冬玉慌忙扶住了她。
此时，杨若晴也悠悠转醒，面无血色的看向素歌，素歌不忍的别过头去，什么都没说。
杨若晴已从她脸上的表情明白了一切，顿时整个人支撑不住了一般往下滑，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师父，终究还是赌输了……素歌攥紧了拳头，闭上眼，心中纵使万般愤恨，最终也只能站在那儿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门口的守卫慌慌张张的冲进院子里，跪在地上指着大门口结结巴巴的说：“夫、夫人，门口，秦王带人来了，门口……”
在场所有人的脸瞬间白了，杨若晴踉跄着爬起来往外走去，素歌赶紧的就跟了上去。
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往大门口赶去，到了大门口，只见门外已经围满了士兵，有些侍女看了一眼立刻就惊呼起来，吓得腿软走不动路了。
素歌心中一片凄然，难不成秦王真的连她们都不愿放过，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她们走到门口就被几个士兵手持银枪给挡住了，素歌只能看见银枪之外站着一个银甲红氅的修长身影，隐隐的居然还有几分眼熟。
杨若晴脸色惨白却挺直了脊背，高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民女不曾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之事，竟要秦王殿下亲自带人来围困民女。”
那身影慢慢的转过身来，一张俊美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庞让素歌蓦然瞪大了眼睛，呼吸一滞。
为何……是他？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