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谣》夏枫染

15、第十五章

　　寒食节那天，素歌同杨若晴交待了一声儿，杨若晴叮嘱了她几句便放行了，她当时在一旁看着杨若晴白皙艳丽的脸庞，不由得就想起了那晚李建成跟她讲的故事。
　　后来她问他：“那你对若晴夫人……”
　　他只说了一句：“若晴……是我欠她的，终有一天，我都会还给她罢。”
　　素歌歪了歪脑袋，其实情爱之事她并不是很懂，她统共也就活了十四年，十四年里一直呆在山上，整日里面对着丰神俊朗的师兄们，对于平常女子所追求的那些个翩翩佳公子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只觉得山下的男子都不比师兄们，自然也生不出什么兴趣来。所以长了这么大，似乎也未曾喜欢上某个人，也理解不了李建成他们那些的恩恩怨怨。
　　当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素歌好奇的想。
　　由于今日是寒食节，街上逛的人也多了些，杨若晴想了想，就没让素歌继续做男子打扮出门，反倒是将素歌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让她出门。
　　素歌走在街上，一路上不停的有人朝她注目，她却浑然不觉，一路通畅无阻的来到了与李世民约好的那间客栈中。
　　进了客栈，小二赶忙凑了上来，讨好的问道：“这位姑娘，您是要打尖呢还是住店？”
　　素歌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着李世民，想了想，说：“小二哥，我是在等人，要不你找个显眼些的位置我坐着，然后拿些小菜来？”
　　“哎！好咧！您这边来。”
　　小二领着素歌到大堂中央来坐着，她这么一落座，顿时大厅里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了。她一边吃一边频频朝着门口望去，不期然却引来了一些无赖的觊觎。
　　只见一个生得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大摇大摆的走到素歌的身边，低着头打量了两下，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把素歌吓了一跳，抬起头不满的看着他，大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小娘子，一个人吃东西多无聊，不如让爷来陪陪你罢。”
　　素歌打量了他两眼，顿了顿，又继续朝门口看去，没打算搭理他。
　　大汉一看，又是一拍桌子：“爷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她皱了皱眉，果然还是穿男装方便一些，至少不会有这些个烦恼，如今这人在这纠缠个不停，让她多少有些不耐烦。如果是普通女子在这时候就该放声惊叫苦苦哀求，或许就会有这么些看不过眼的大侠来解围，但她自认自己不是普通女子，就算模样上面分外柔弱些，但是好歹也是有些手段防身的。
　　转了转眼珠子，她悄悄伸手摸到腰间挂着的一个小葫芦上，事实证明她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想着女装多少会比男装不方便些许，便在身上带了一小瓶的药粉。要说这药粉有什么用，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毒药，也就是她独门秘制的强力蒙汗药罢了，只要吸进那么一点儿，估计就能睡个两三日左右，比起毒药倒还好用些。
　　正当素歌想着要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将蒙汗药洒到那大汉眼前，突然头顶上的大汉就哇哇大叫起来，“哎哟！爷的手腕！谁！”
　　大汉扭过头去，却见是一个面容俊朗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如今这公子哥正优雅的捏着他的手腕，看着只是轻轻的握住，他却感觉到整条手臂都麻了，手腕上更是入骨的疼。
　　素歌忙抬头看去，有些惊喜：“黎公子！”
　　李世民看了看被壮汉挡在身后的素歌，眼睛亮了亮。
　　今日的素歌委实是难得的打扮了一番，一身嫩绿的轻纱单衫襦裙衬得整个人亭亭玉立，一张粉妆玉琢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双瞳剪水的眼眸盈盈的将他望着，似乎都要望进他心底去了。
　　如此小家碧玉的姑娘家打扮，无怪乎惹来了一些骚动，李世民抿唇淡然一笑，手中的力道却加重了几分，直疼得那位大汉哇哇叫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位兄台，你刚才可是说了要与这姑娘一同什么来着？”李世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大汉。
　　大汉疼得五官都扭曲，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没、没说什么！好汉您就绕了我罢，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将老虎看成猫了！”
　　“如此看来，是在下误会兄台了。”李世民这才松开了一直钳住大汉手腕的手，笑眯眯的摇了摇手中折扇，“兄台，请？”
　　话音刚落，大汉便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客栈，李世民就在众人佩服的眼光当中款款落座了。
　　素歌笑着对李世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小瓶子：“那人倒也幸运，若不是你来的及时，只怕他是要躺着被人抬出去了。”
　　他略微惊讶的看了一眼那瓶子，转而失笑道：“原来还是我救了那人一命？”
　　“倒也没这么严重，”素歌嫣然一笑，收回了瓶子，未曾注意到李世民因她方才那个笑容而怔住了，吃吃笑道：“这瓶子里不过是我做的一些蒙汗药罢了，真要洒上去了，保管那人睡上个二三日不得醒。”
　　他很快便回了神，端起桌上的茶浅啜了一下，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吃完了东西，素歌惦记着要将上回欠的银子还给李世民，李世民也不慌不忙的说去逛集市，她便又屁颠屁颠的跟着他去了。
　　既然是寒食节，街上多的是各种冷食，素歌瞧着各种精致的花样儿，心里头有些懊悔方才在客栈点的吃食多了些，现在已是吃不下太多东西了。但在看见特别漂亮诱人的点心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要买一些下来尝尝，于是这么一圈儿下来，素歌果不其然的吃撑了。
　　苦着脸揉着小肚子，素歌一边溜达一边瞧着街上的点心，看着似乎也没有那么诱人了，看看就过去了。
　　李世民跟在素歌身后看着有些好笑，一把折扇摇啊摇，也不在乎他俩一路过来吸引多少惊艳的目光。
　　走着走着，李世民便瞧见素歌停在一个小摊子前面驻足不前了，他好奇的走过去探头一看，原来是个姑娘们常用的胭脂跟首饰的摊子。
　　素歌的目光似乎被其中一根簪子吸引住了，忍不住伸手拿起来想要仔细瞧瞧。
　　那小摊贩见状就贴上来讨好的说：“哎哟，姑娘眼光可真好，这款簪子可是我这儿最值钱的簪子了，姑娘您这么标致好看的美人儿，我也是头一回见着呢，它与您啊，可真配！姑娘您看您要不就买下来？”
　　李世民看了看那簪子，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的白玉簪子，上面甚至没有什么装饰。他扭头看了看素歌，问道：“你喜欢这根簪子？”
　　素歌细细打量着簪子，顺口应道：“我只是觉着这根簪子与我二师兄很是相配，我想要买下来送与他，可我又怕他会不会嫌这簪子女气了一些，黎公子你觉着呢？”
　　他看着将簪子递到他跟前，一双眼睛满是期待的瞧着他的素歌，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儿，“甚好，不会女气的。”
　　“真的？”素歌很是满意他的回答，扭过头对着那小摊贩说：“我就要这根了，多少钱？”
　　“这……”小摊贩抬头看了看李世民，又低头看了看素歌，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个回事儿，“一、一两银子。”
　　“一两这么贵？”素歌惊讶地又将簪子细细看了一遍：“不过就是跟玉簪子，怎么要一两银子？”
　　小摊贩赶紧的就堆笑说道：“姑娘您看，这虽说只是根玉簪子，可这玉却是顶好的，一两银子绝对值了！”
　　素歌咬着唇，犹豫了一下，李世民在一旁看着她，也不开口。
　　纠结了一会儿，想到陆谦素日里冷冰冰的一张脸在拿到这根簪子时的模样，素歌还是咬咬牙，肉疼的从杨若晴给她的钱袋里掏出一两银子，交给了小摊贩，“给你，这根簪子我买了。”
　　小摊贩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不住的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姑娘可真是好眼光，这绝对是物有所值啊！”他收好银子，想了想便顺口问了一句：“这位公子要不要也买些东西送给这位姑娘。”
　　李世民心念一动，还未来得及开口，身旁的素歌就已经抢着说：“黎公子他家中早已有了家室了，怎么能送我东西呢。”说完还扭过头一脸天真的将他望着：“你应该已经成亲了吧？”
　　素歌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狠狠的刺激了他一番，木着脸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开口：“黎某……诚然已有家室。”
　　得到李世民的确认，素歌很是得意的笑了笑，她果真猜的没错，黎公子看起来岁数要比二师兄大，算来也应早有了家室，看来她甚是聪明。
　　小摊贩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两人，素日里灵巧的一张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尤其瞧着李世民那有些受伤的表情，只能默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一次，素歌逛得很是开心，李世民却逛得有些受伤。
　　回去的路上，李世民憋了憋，最终没憋住，开口问道：“我成亲了，你不会介意吗？”
　　走在前方很是满意今日的满载而归的素歌疑惑的回过头：“我介意？我介意什么？”想了想，她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男女礼数是吗？放心吧，我虽身为女子，但是我也一直将黎公子你看作是兄长一般的，断然是不会介意这些的。还是说黎公子你介意我以女装出现在你面前？如此你只要与我说一声，我往后只以男装与你相见可好？”
　　李世民被素歌的一番话噎得胸口有些闷，索性放弃道：“不必了，黎某也不曾介意，云公子……素歌你往后只以女子打扮与我相见便可。”
　　接而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