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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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穿裙子挺好看的。”
“我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你。”
“程小然同学，我喜欢你，请问你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我对她真的只是愧疚，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走丢了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把你找回来的。”
“对不起，你们两个之间，我必须伤害一个。”
“看，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出来堆的雪人，胖胖的多像你啊。”
“是，我爱她，一直以来我爱的都是她。”
“生活不是电视剧，但是我愿意陪你演电视剧里所有浪漫的情节。”
“我不能再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我和她彻底断了，我想清楚了，我爱的是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作践自己。”
……
程小然猛地从梦中惊醒，感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全身仿佛被掏空了，轻飘飘的，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她半眯着眼睛环顾了一遍四周，渐渐找到了现实感，又伸手在床头乱摸一通终于找到了水杯，拿起来三两下就喝光了。
她起身换好衣服，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即将被黑暗吞没，街边的灯陆续亮了起来。此情此景让她想起那个冬天傍晚，在学校图书馆，他让她闭上眼睛，牵着她一步步走到天台，喊出一二三。她睁开眼，脚下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他说，有他在，天就不会黑。她信了，从此把他当成唯一的光源，所以当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世界便彻底陷入黑暗。
“你醒啦？”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程小然没有回头，脑袋靠着窗，继续盯着外面。高宇哲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用手把她的头扳到自己胸口，顺势把她揽进怀里。
左手摩挲着她左手腕上的伤疤，高宇哲回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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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他刚毕业进医院工作。那天门诊病人很多，他正在一边的电脑前整理病人资料，忽然听到主任提高音量道：“伤口这么深你不挂急诊，居然还在这儿排了这么久的队！”
他抬头，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女孩手腕上的丝巾解了一半，有血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主任检查了一下伤口，确认没有伤及筋骨，又抬头看了眼长长的队伍，转身对高宇哲说：“这个你来处理。”
治疗室里，高宇哲看着女孩的伤口，暗暗吞了下口水。类似的伤口他之前处理过几次，但是这个伤口让他觉得比以往见过的都要疼，也许是因为女孩无所谓的表情，仿佛这伤口并不在她身上。以前那些病人稍微碰一下伤口就嗷嗷大叫，反而让他觉得，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疼，他们的哭喊，大多出于无知的恐惧。而眼前这个女孩，没有喊过一声疼，掉过一滴泪，她到底痛不痛，有多痛，他根本看不出来。他下手轻了，重了，他也根本不知道。于是无知变成了他的，恐惧也变成了他的。
“你在害怕？”女孩突如其来的问话让他拿着缝合针的手一顿。
“不痛的。”女孩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又补充道，“刚刚打过局麻了，不是吗？”
他惊讶地看着他，这惊讶来自两处：一是这种时候她明明应该全副心思都在自己的伤口上，可她关心的却是他的想法。二是他虽然心里紧张，但他戴着帽子、口罩、手套，根本看不出表情，也没有出汗、手抖这些表现——毕竟他是个医生，可她却一眼看出他在害怕。
她是他见过最奇怪的病人。
一切处理完毕后，他轻出一口气，来到桌前边写病历边说：“你休息会儿，等麻醉过了就可以走了。一周后来拆线，最近不要吃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
很久都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于是抬头去看。她坐在窗边，脑袋侧倚着玻璃，阳光从树的枝叶间漏出来，透过玻璃窗，滑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地面上，洒下不很明亮的一片。他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美，于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欣赏着。那短短的一分钟，在他记忆里，就像那天的阳光，被拉得很长很长。
“你有笔吗？”女孩用一个问句结束了漫长的一分钟，转过头来问道。
他急忙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笔，一阵翻找过后，他一拍脑袋，从桌上拿起了刚刚还在用的笔。递给她时，她对他轻笑了一下，这个笑和之前勉为其难的笑不同，他看得出，这是真心实意的笑，笑他的局促。
他站得有些远，只看见她在绷带上画着什么东西，他猜想不是笑脸就是蝴蝶结。画完后，她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一笑，起身向他走去。阳光在她背后，他看不清她的脸。
在接过笔的时候，他瞥了眼她绷带上的佳作——一根辣椒。他恍然大悟，他刚刚才说不能吃辣，她这是打算望梅止渴了。高宇哲又想到，进来时她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现在却那么的……可爱，他想，他实在是找不出词来形容她了。
她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人。
后来的一周，他每天都期待她的再次出现。约定的日子到了，他却没有见到她。看来，她是去别的医院拆了线，他这样想着，不免有些失落。
他把那次邂逅定义为他的“初恋”。如果说程小然有仔细看当初的病历，她就会发现，某一页上一个字迹潦草的签名，和六年后她的喜帖上的新郎签名，是同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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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着窗脑袋会着凉的。”高宇哲从记忆回到现实，低下头，微笑着在她发上落下一个吻。
“你不问我为什么跑了吗？”沉寂了很久，程小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不是回来了吗？”高宇哲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又问，“不会再跑了吧？”
程小然一个劲地摇头，说道：“我怕你不要我。”
高宇哲把她的身子扳过来，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
“你干嘛？”程小然摸着额头道。
“这是惩罚。现在罚完了，恕你无罪。”高宇哲一身轻松地说道，“还有，今天来的人我都已经安抚好了。”
程小然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收回目光看着高宇哲道：“宇哲，我们的婚礼延期好不好？”
高宇哲的脸色沉了下来，忽又故作轻松道：“好。”
程小然诧异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高宇哲轻轻用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
程小然虽然笑了，可是内心感到十分不安。他向来温柔，但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她闹出只比逃婚小一点点的事，让他在亲朋好友面前颜面尽失，他非但没有怪她，还一直在宽慰她，替她善后，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去吃饭吧，你不饿我都饿了。”高宇哲对她伸出了左手。
程小然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右手牵住了他。
当晚，青山酒店的套房里正在上演女人们的聚会。四个人围坐在沙发上，每人手里抱着一只靠枕。
“本来以为程小然终于是第一个嫁出去的了，真没想到，”宋小汐托着腮帮子叹气道，“我可是特地从欧洲飞回来的啊！”
一听这话，钟婉赶紧拿手肘碰了下宋小汐的胳膊，使眼色道：“你还说。”
“哦，哦！”宋小汐一副突然醒悟的样子，忙道，“小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程小然若无其事地笑道：“没事啦，我懂你的意思。”
“就是嘛，你看。”宋小汐对着钟婉摆出胜利的表情道。
钟婉白了宋小汐一眼，换了个话题：“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好好聊聊吧。”
“婚礼延期了，那小汐，你什么时候回去啊？”程小然问道。
“当然等你结完婚再回去啦，不然我不是白来了？”宋小汐道。
“可是，我也不知道婚礼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也许……没有婚礼了。”程小然道。
“你下个月结我就下个月走，明年结我就明年走，这个婚结不成我就等你下次结婚再走。”宋小汐“大义凛然”道。
“宋小汐，我看是你自个儿不想回去吧？”钟婉插话道。
“什么嘛，我是不放心小然。”宋小汐急忙辩解道。
“是吗？”钟婉怀疑地看了眼宋小汐，又对程小然使了个眼色。
“我看上午你跟苏立寒两个……搞得好像你们才是主角似的。”程小然意会，故意酸溜溜地说道。
“唔……”宋小汐把自己的脸埋进怀中的靠枕，低声道，“你们都欺负我！”
“不过话说回来，苏立寒这几年吧……”程小然欲言又止。
“怎么？”靠枕上方忽的露出一双眼睛。
“唉，还是算了，我自己的事都焦头烂额的，哪有精力管别人呢。”程小然说完看了一眼宋小汐。
“唔……唔……”宋小汐开始抱着靠枕在沙发上一个人别扭起来。
“宋小汐你几岁了？”钟婉故作嫌弃地问道。
“十岁！我永远十岁！你们都欺负我！”宋小汐白了眼钟婉，继续别扭着。
程小然望天，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在宋小汐眼前晃了晃。宋小汐头也不抬，仍旧别扭着。
“苏立寒电话，不要就算了。”程小然说着就要收手。
说那迟那时快，宋小汐腾的一下坐起来，一把抢过手机。
“上次同学会，他喝醉了，一路上喊着‘宋小汐，还我初恋！’据我所知，他目前暂时单身。”程小然看着两眼发光的宋小汐道，“好了，我能提供的情报就这些了。”
“小安，你呢？怎么一直都不——”程小然这么一提醒，三人便齐望向角落里的冷安，却发现她正睡得香甜。
“说话。”程小然弱弱地补上了最后两个字。
“她又成睡美人了。”钟婉无奈道。
“她一直都是睡美人。”宋小汐补充道。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程小然说出了结束语，不过她忽略了一个人。
“哟，还上班呢，让你老公养不就好啦！”宋小汐又补充道。
“宋小汐，睡觉了睡觉了。”钟婉起身拉走了宋小汐，在回卧室的路上，宋小汐还在不断念叨着：“唉，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又说错了吗……”
时钟敲过十二点，对窝在黑暗的床脚的程小然来说，漫长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然而，在另一个城市，有的人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上海有些地方的白天与黑夜之间似乎没有界限，也不需要过渡。在上海形形色色的KTV中的某一家，有个男人才开始他的夜班服务生工作。他走过第一间包厢，平日西装革履的公司经理总管一类的男人此时正歪着领带，跑掉地唱着广场舞最受欢迎曲目，伴奏间隙，一群类似身份的人在身后鼓掌叫好。第二间有一对年轻情侣，头发有三种以上的颜色，穿着奇特，音量放得很大，却并不唱歌，只缩在沙发一角热吻，男生的手不时地在女生身上不规矩地游移，女生拧了两下身子，半像拒绝，半像鼓励。第三间里的看起来像是一家三代，中年人拉小孩子到屏幕前，帮他拿稳麦克风，孩子开口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唱起刚在幼儿园学的歌，老人看得笑开了花，一个劲地夸孩子。
男人终于来到他要收拾的包间，房间夹杂着烟味、酒味和香水味，桌子上布满了烟头、纸巾、空啤酒瓶和玻璃杯，其中一个玻璃杯口还留着艳红色的唇印。他有些头晕想吐。
这时，传呼器上的灯亮了起来，耳机里传来声音：“范子轩，前台有人找！”
来人穿着讲究，脚上的鞋擦得锃亮。他递给范子轩一张名片。
“你好，我是高宇哲，程小然的未婚夫。”
范子轩起先一脸茫然，一个陌生男人深夜造访，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直到听到“程小然”这三个字，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夹杂着惊讶、欣喜、恐惧等复杂的情绪。记忆中无数张程小然的脸重叠在了一起，笑着的，流着泪的，苍白的，木然的。高宇哲捕捉到他的表情，眉毛一蹙，随即舒展开，彬彬有礼道：“我们能谈谈吗？如果耽误你的时间，我愿意补偿。”
范子轩轻轻点了下头。
隔壁酒吧里，两个男人说着话，看脸色似乎都不太愉快。忽然其中一个有些激动道：“你既然这么爱她，又何必在乎她的过去！”
高宇哲静静地盯着范子轩，道：“张易出现了。”
范子轩眼中满是惊疑。
“抢了我的新娘。”高宇哲补充道。
范子轩眼里的惊疑更加浓了，他不可思议道：“你是说小然在你们的婚礼上跟张易走了？”
“是。”高宇哲淡淡道。
范子轩锁起眉头道，“这不可能，小然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张易。”范子轩笃定道。
“对，她又回来了。”高宇哲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