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73、离奇赌局4

　　张志禅奔了没几步,忽觉背心“魂门”穴上一麻,跟着腰上一紧,身子被人提了起来。头下脚上之际,才看清把自己提起来那人的面目,却是歪冠道人凌虚子。张志禅道:“师叔祖,快放我下来!”
　　卢仲白见张志禅被擒,戟指喝道:“兀那老道,快把我师兄放下来!”凌虚子并不答话,将张志禅缚在背上,纵身上房。卢仲白急道:“师兄!师兄!快来人啊!”
　　凌虚子背起张志禅,穿檐越脊,向东而去。张志禅大声喊叫,道:“快放我下来!”凌虚子曲臂探指封了他的哑穴,提气疾奔。张志禅说不出话来,举目四顾,但见四下里均有火光,心里暗想:“想不到师叔祖竟然这样任意妄为,为了我一人竟引火烧观。”
　　凌虚子正跃到一幢宫殿上踏瓦疾行,忽听一阵衣襟带风之声,两个手执长剑的青年道士跃上殿顶,喝道:“师叔祖且慢行!”张志禅定睛一看,这二人均认得,一个叫范允陵;一个叫宋允清,均是玉矶子彭公缜的弟子。首阳派岳显山门下弟子辈序是为“公、允、德、昭”四辈。冯公绍卓公正是“公”字辈,在往下张志禅就是“允”字辈。范、宋二人均是二十六七岁年纪,功夫颇为了得。
　　范允陵道:“师叔祖强抢我首阳门下弟子,是何道理”凌虚子“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迳往左首抢去。范、宋二人纵身仗剑、拦了过去。凌虚子右手拿着一把连鞘长剑,却不拔出,左掌劈出,分攻二人。宋允清长剑探出,攻向他下三路。范允陵挥剑削他左肩。
　　剑光闪烁中凌虚子旋身跃起,喝一声:“着!”双足连环,踢向二人执剑之手腕。只听“当啷”两声响,二人长剑脱手,臂腕酸麻。凌虚子乘势疾提一口气,从二人头顶越过,在脊瓦上一点,如飞而逝。
　　凌虚子刚越过坎离宫剑庐,却见房公泰、冯公绍二人迎面而来。他知这二人不好对付,缠上了难以脱身。念头一转,纵身从房上跃下,穿门过殿,折而向南。穿过一条窄窄的甬路,再跃上房,又往东去。
　　这一招果然将冯、房二人甩开。虽仍有“允”字辈弟子阻路,均被凌虚子三招两式迫开,不一刻跃出观墙。
　　凌虚子纵出观墙,却见墙外高高矮矮站着二三十人,均是一手执剑,一手执松明火把,布成三个九宫剑阵。张志禅见众人大多是“允”字辈弟子,长剑如林,在火把的映衬之下显得气势非凡。
　　张志禅心想:“原来岳师祖早有防备,安排人来结阵拦阻。”凌虚子心中暗暗叫苦,一咬牙足下生风,横里疾纵。早有九个人圈了过了,将他搅入阵中,剑招纷至沓来。凌虚子拔剑拆了几招,向前虚冲,足跟蕴力,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后疾射,脱出九宫剑阵的包围圈。
　　孰料刚一脱身,又有九人包抄过来,将他卷入阵中。原来这三个九宫剑阵并不是各自为战,而是互为倚助,布成一个天地三才阵。是为三阵连环,阵中有阵。虽然布阵的大多是“允”字辈弟子,却也让凌虚子无法脱身。
　　长剑如水,人影交错。凌虚子心下焦躁,情知再延迟一会儿,首阳十侠必至,到时想走势必登天还难。晃眼间看见各人手里拿着的火把,急中生智,一边厮斗,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飞蝗石来,甩手掷出。只听扑扑几声,火把熄灭了几只。
　　凌虚子左手连发飞蝗石,右手长剑劈削,将三九二十七只火把松明尽皆打灭。登时四下里一片漆黑,众弟子瞧不清楚,阵法发动不起来。凌虚子轻功远胜,从空隙中钻了出去,疾提真气,发力疾奔。
　　这时冯公绍等人已从墙头跃出,听得走了凌虚子,无不喟叹。情知追之不及,自回观中。
　　凌虚子背着张志禅发力疾奔,过了无愁坡,将到忘忧崖时,忽见前面一个老道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缓步而来,作偈曰:“大道初传鸣九霄,汹涌沧海亦无涛。千尺峰下梳田垄,沧浪泉头划溪流。三清殿顶摘北斗,分作黑白落纹枰。看透天下沧桑事,迳去登阁吹玉箫。如坠凡尘逐名利,不见莲池太乙仙。马临悬崖收缰晚,船到江心补漏迟。”
　　张志禅定睛一看,见那老道鹤发童颜,神清气爽,竟是紫霞真人岳显山!心道:“岳师祖念的什么诗云山雾罩的,一句也听不懂。”
　　凌虚子仰天一笑,毫无惧色,朗声道:“来来来,师哥。你我大战三百合!”岳显山呵呵一笑,道:“好啊,我也好久没和人动手过招。”将灯笼挂在树梢上,折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用手掌削去枝叶,略一挥动,道:“三师弟,你本门功夫练得最好的是剑法,今夜你我就在剑法上较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