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69、歪冠道人8

　　岳显山道:“师父他虽然神功盖世,但毕竟年纪老迈,便将观主之位传给了我。那时我门下已有三个弟子,便是公复、公缜、公达他们三个。我又要授徒,又要侍奉师父,还要扩建道观,整日里忙里忙外,便对两个师弟疏于管束。”
　　“二师弟孤城子醉心习武,从不出观门一步。而三师弟凌虚子则耐不住寂寞,偷偷下山,一去就是半年不归。后来我听到消息,他下山之后不守门规,胡作非为,居然和邪教女弟子勾勾搭搭,私定终身。”
　　张志禅奇道:“师祖,道士是可以娶妻的啊”岳显山道:“我观信奉的正一道,本来可以娶妻吃荤的。但师尊收徒之时,订下门规,我们师兄弟三人,必须持斋茹素,不可婚娶。”
　　岳显山道:“三师弟若还俗与人成亲,倒也罢了。可是他与邪教中人勾勾搭搭,败坏门风,我怎能相容。且那时我首阳派已略有微名,此事传出去我派颜面何存于是我一面瞒着师父,一面苦思良策。”
　　张志禅道:“那有什么难的把那邪教剿灭了便是。”岳显山道:“那邪教名叫‘太阴神教’,势力极大,门下弟子众多。而当时我首阳派人少力微,无力进剿。再者,我也希望三师弟悬崖勒马,浪子回头,不想把事做绝。因而一时束手缚脚,未能付诸行动。”
　　张志禅忽道:“那女子叫什么”岳显山道:“那女子叫柳烟,是教中三叶弟子。”张志禅猛然想起凌虚子的那幅自画像,自言自语道:“梦回江南春岸柳,暮色笼炊烟。原来师叔祖把那女子的姓名藏在这首词的末尾。”
　　岳显山一怔,问道:“你说什么”张志禅将当日在峰顶小木屋中见到的那幅画和画上题的《虞美人》词,以及当日的变故详细说了一遍。岳显山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想不到师弟他至今还没忘掉她。”
　　张志禅道:“后来怎么样了”岳显山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当时我虽极力隐瞒,不知怎么师尊还是知道了此事,他老人家一气之下,溘然仙逝。二师弟孤城子是霹雷火爆的性子,安葬完师父之后,一声不吭,背着我偷偷下山,前往邪教总舵江南罗刹海。”
　　“二师弟平日里既不修道,亦不炼丹,更不收徒,一门心思习武,已近痴迷。功力甚高,在三师弟之上。他过江之后一路打听,终于找到邪教总舵罗刹海。那罗刹海其实是个湖泊,邪教总舵就设在湖泊中心的小岛上。”
　　“二师弟到了湖边一看,一艘船也没有。原来邪教在江湖上树敌无数,终究怕人剿灭老巢。便将所有船只都集中在小岛上。二师弟不会凫水,便伐倒了一颗大树,斩去头尾枝叶,拖到湖边,天黑之后便将树干推下水,他一手抱着树干,一手划水,悄悄登岸。”
　　“二师弟上岛后,潜伏了两天。将岛上地形道路查探了一番,这才四下寻找三师弟。小心翼翼地寻了两三天,终于寻着了。三师弟果然与一个邪教女弟子在一起。两人卿卿我我,亲密无间,把二师弟气得七窍生烟。”
　　“二师弟原本想一剑将三师弟杀了,清理门户。但事到临头却下不了手,于是暗中侯了半日,乘三师弟去钓鱼的工夫,将那邪教女弟子柳烟杀了。”
　　张志禅一声惊呼,道:“二师祖忒也心急!若是好言相劝,师叔祖也许能回头。”岳显山摇了摇头,道:“他至今还没忘掉柳烟,可见其爱之深,情之重。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动”
　　岳显山仰头望天,良久才道:“当年我听说二师弟不见了,料知他去找三师弟了。心中甚是担心,生怕他二人有什么闪失。过了两月,二师弟终于回来了,跟我说他杀了柳烟,在她房里用鲜血写了‘回头是岸’四个大字。希望三师弟幡然悔悟,改过自新。”
　　“过了没几天,三师弟上山来兴师问罪,大闹三清殿。他认为柳姑娘是我指使二师弟杀死的,拔剑跟我动手,被我制服。用镣铐锁了,送到戒律院思过。不料过了半月,三师弟不知用什么办法锯开镣铐,逃出戒律院,不知其踪。我见他不思悔改,就晓谕门下及各大门派,将他逐出门墙。不管他在外做出什么事来,都与首阳派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