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66、歪冠道人5

　　凌虚子见剑阵布好,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暗想:“几十年不见,我岳师哥竟然创下如此精奥的剑阵!看样子今日难以脱身。也罢,豁出这条老命拼上一拼。”想罢手中长剑一展,一式“孤雁穿林”,斜向刺出。
　　凌虚子使的是首阳派镇山三绝之一的披霜剑法,招迅劲足,剑尖灿然生花。
　　位当中宫的杭剑鸣向后疾闪,退到离宫。位当震兑两宫的彭公缜和黄公宣将凌虚子剑招接下。位当离宫的灰衣人纵身而起,从凌虚子头上飞过,虚刺一剑,落到坎宫。位当坎宫的房公泰欺身直进中宫,挥剑攻他下三路。
　　首阳九侠不停地移宫换位,往来穿梭。阵型丝丝入扣,秩序井然。凌虚子左支右绌,毫无还手之力。
　　本来九人纵然不布剑阵,亦稳操胜券。但恐其施展高超的轻功逃遁。虽然他背上背着张志禅,但若让他抢出两三丈远,众侠便追他不上。
　　此九宫剑阵乃紫霞真人岳显山耗时十年之久,殚精竭虑创制而成。博大精深,奥妙无穷,当世罕有其匹。凌虚子若不是背着张志禅令九人投鼠忌器,只怕身上早已平添几个透明窟窿了。
　　人影往来如梭,长剑纵横如林,山间缓坡上的这场激斗,可谓精彩纷呈。
　　拆了七八十招,凌虚子已是额头见汗,身乏气促。位当震兑二宫的房公泰和杭剑鸣乘他身形微滞之时,挺剑刺来。凌虚子晃身避开一剑,又挥剑格挡开一剑,不料位当坎宫的袁公复的长剑已指到喉头。凌虚子回剑不及,瞧情形只有抛剑认栽了。
　　危急之际凌虚子忽出怪招,伸出左手食中两指,夹住剑刃,“啪”的一声,硬生生的将袁公复的长剑折断。
　　袁公复一呆之下,没有按照阵法移形换位。如此一来阵型就露出破绽,凌虚子眼光何等犀利,纵身从坎艮两宫的缝隙中窜了出去,发力疾奔。
　　凌虚子刚奔出七八尺远,忽觉胸口一松,背上一轻。缚住张志禅的布带掉落在地,感觉张志禅也从自己背上滑落。
　　原来位当离宫的灰袍人见袁公复一呆,料定凌虚子必然要从坎艮二宫之间的缝隙中逃遁。于是纵身挥剑,将敷在张志禅身上的布带挑断,跟着抢上将张志禅揽在怀中。
　　凌虚子回头见灰衣人将张志禅抢去,大喝一声,挺剑势若疯虎一般向他攻去。
　　灰衣人割带、抱人、站定,一气呵成,但此举未按阵法而行,失了剑阵的保护,兼之左臂抱了一人,给凌虚子逼得连连后退。众侠连忙抢上相助,但凌虚子完全是不要命的战法,对刺来的长剑毫不理会。而众侠顾念情面,剑尖沾衣而止,狠不下心伤他,因而竟无法阻止他猛攻灰衣人。
　　伺立一旁的裘公达见剑阵已散,成群殴之势。心下大喜,虎吼一声,挥动朴刀加入战团。不一合乘凌虚子一招使老,挥刀将他长剑磕飞。然而凌虚子却不罢手,奋力纵起,使出首阳派镇山三绝之一的秘传轻功“云里翻身”,越过阻路的众侠,向灰衣人扑去。
　　只见他身未落地,半空中使出鹰爪门的大力鹰爪功,照头抓下。
　　灰衣人使了招“白虹贯日”,挺剑上刺。凌虚子料定他会使出这招,左手顺势一拂,手指搭上无锋的剑脊,一用力将长剑拗为两段。
　　但这一下却不似折断袁公复长剑那么容易,手指被割出血,胳膊震得隐隐发麻。凌虚子心道:“好小子!功力恁地了得!数年不见,竟进境如斯。”心中暗赞,手上丝毫不缓。左手捏着半截断剑向他右肩刺去,引他挥剑来挡。右手五指如鹰爪,向他头顶抓下。
　　凌虚子夺童心切,心下焦躁。是以手下毫不留情,这一抓自然是要置灰衣人于死地。而灰衣人左手抱了张志禅,腾不出手来,竟然无法拆解,只好向后疾退。
　　哪知凌虚子如影随形,比他更快,五指如钩,向他顶门抓下。这一下如若抓实了,灰衣人必死无疑。众侠一片惊呼,却救之不及。
　　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张志禅急道:“师祖,孩儿求你手下留情,莫要伤人!”
　　凌虚子见他眼中乞求的神情,与当年孩童时的张秋梧一摸一样,不禁心下一软。硬生生地将这开颅破脑的一抓收了回来。语重心长地道:“老六!把孩子给我,好吗我保证不会带坏他。”
　　灰衣人适才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实是惊险至极。但此刻却若无其事,神色自若,淡淡地道:“师叔,你要想收徒弟,天下资质好又听话的娃儿并不难找。小志既入首阳门下,当依门规行事。师叔尽可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让小志受委屈的,把他送进戒律院这种事不会再有了。”
　　凌虚子叫道:“放屁!”目中凶光大炽,又扑了过去。
　　灰衣人断剑一展,想要以攻代守,不料凌虚子突然间口喷鲜血,溅了灰衣人一脸。趁着灰衣人视物不清之际,欺身骈指,封了他胸口肩头穴道,跟着劈手将张志禅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