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64、歪冠道人3

　　张志禅在险峰之上不敢随意走动,只得回屋闷坐。心想:“师祖平日温文端方,干练洒脱。虽有些愤世嫉俗,却也举止有度。怎么今日听到我爹的死讯,却承受不了,怒而发狂。”
　　张志禅胡思乱想了一番,盘膝坐在床上练起内功来。孰料他心思烦乱,不能凝神。导致真气郁结,运行不甚顺畅。胸口发闷,头发胀,连忙收功敛气,伸伸腿下了床。
　　张志禅将满地的字画碎片拾起,抛到屋外。闲来无事,拨弄几下琴弦却弹不出曲调,玩一会儿黑白子却不懂对弈,耍几下宝剑却不会剑法,腹中饥饿也无人来送饭。险峰独居,索然无味。
　　闷坐了一会儿,张志禅心道:“若是未牌时分师祖还不回来,我就冒险下山。”
　　不觉日已过午,凌虚子仍然未归。张志禅不禁心下焦急,有些担心他的安危。忧心忡忡的直守到申初时分,一点动静也没有。张志禅把心一横,束了束腰带,喝了口冷茶,便要下山。
　　哪知一推开门,却和凌虚子撞个满怀。张志禅又惊又喜,叫道:“师祖,你没事了吧可担心死我了。”凌虚子递给张志禅一只烤山鸡,道:“你看贫道像有事的样子吗”张志禅见他神色自若,心下大喜,狼吞虎咽地啃起烤鸡来。
　　等张志禅啃完了烤鸡,凌虚子摘了宝剑和酒葫芦,道:“小志,你跟我走吧。”张志禅道:“去哪里”凌虚子道:“上太白山,我教你学武。”说罢不由分说,将张志禅背起,取条带子缚牢了,纵身便走。
　　张志禅道:“师祖,我手上抓的牢,不用绑着。”凌虚子不置可否,提气向下疾奔。他轻功超卓,奔行疾速,犹如御风飘行一般。张志禅双手搂住他的颈项,只觉耳旁疾风吹过,两旁树木不住向后倒退,心道:“师祖的轻功只怕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就算骑马也没这么快。”
　　凌虚子足下生风,正自奔行。忽然间前面巨岩后闪出一人,倒持长剑,凌风独立,气度不凡,竟是七侠冯公绍。张志禅大喜,问道:“七伯,几时回山的”冯公绍却不答话,躬身行礼,道:“师叔,你老人家安好”凌虚子“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冯七,你好大胆子,竟敢挡我去路。”
　　冯公绍道:“师叔既非首阳门下,又是长辈。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挡你去路。”凌虚子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冯公绍道:“师叔你不是首阳门下,可你背上的人却是首阳门下。只要你把小志留下,师侄万万不敢拦阻师叔大驾。”凌虚子冷笑道:“你只管放马过来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冯公绍道:“那么师侄得罪了。”手腕一翻,亮出长剑,挽个剑花,攻了过来。凌虚子竟不拔剑,空手接招。二人一交上手就迅速拆了一二十招,冯公绍尽管攻多守少,却没占到半点便宜。
　　张志禅叫道:“师祖,七伯,大家自己人,不要打了!”
　　二人毫不理会,依旧剑来拳往。
　　又拆了十几招,凌虚子乘他一招使老,飞起一脚,踢在他右腕上。寒芒一闪,长剑脱手飞出。冯公绍并不惊慌,猱身而上,发掌劈来。
　　张志禅目送长剑飞出四五丈远,向下坠去。忽然间林中纵出一人,伸手接住长剑。脚下无丝毫停滞,点地而起,落下时已到近前。
　　张志禅见那人年愈四十,一身灰袍,容貌清俊,身材挺拔。
　　灰衣人足未落地,剑招已递了过来,口中道:“师叔,得罪了。”凌虚子不敢怠慢,闪身避过。
　　灰衣人不等剑招使老,便即变招。“唰唰唰”连刺三剑。竟迫得凌虚子连退三步。灰衣人乘此机会,将手中长剑抛给冯公绍,“唰”地从背上拔出长剑,向前刺出。
　　灰衣人抛剑拔剑,一气呵成,洒脱至极。张志禅忍不住喝了一声采,心道:“这人是谁如此了得比冯七伯还厉害的多”
　　冯公绍伸手接住长剑,步上夹攻。凌虚子登时应接不暇,无隙还手。只见剑花错落,掌影飘忽。张志禅伏在凌虚子背上,大开眼界,获益良多。世上再无第二种办法,可以这样近距离的观看高手过招。凌虚子如何移身换位,如何出掌变招,有如手把手教他一般。
　　三人均属首阳一脉,招数雷同。冯公绍一方虽略占上风,却难伤他。
　　拆了五十招开外,凌虚子不耐烦起来,忽地变招,一掌拍向冯公绍。待他挥剑横削之时,猛然间手臂诡异的一拐,转而向灰衣人劈去。
　　张志禅“咦”了一声,心道:“这是什么拳法,怎么如此古怪”灰衣人见他忽出怪招,不敢大意,长剑回劈已然不及,便向后退了一步。
　　凌虚子乘此机会跳出圈子,向山下疾奔。冯公绍和灰衣人仗剑急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