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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歪冠道人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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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了几幅字画,发现其中有一副字画有些特别。既非山水,也非花鸟,更非走兽,乃是画的一个人侧身站在兀岩上极目远眺。画中人腰悬长剑,背个酒葫芦,道袍破旧,道帽歪斜,却不是歪冠道人又是谁
张志禅“咕”的一声笑,心道:“歪帽子老道穿着如此破旧,一副落魄模样,居所却如此整洁雅致,真是有趣。”再细看画中人的神情,似乎忧伤之中透出三分傲气,三分洒脱。
画的左下题着一阙词,张志禅自小读书,识字颇多,随口吟道:
虞美人醉后吟
灯残酒冷夜深深,无人伴共眠,欲抚瑶琴弦已断。冷月朔风,不入帐中来。
梦回江南春岸柳,暮色笼炊烟。悄坐船头梳青丝,回眸含笑,邀我荡轻舟。
词的下面是一首诗:
初年树志冲云天,弱冠离乱已废偏。
纲常礼法如粪土,乘醉踏雪跨关山。
张志禅吟罢诗词,心道:“上面这首词好像是怀念一个女子,下面这首诗就不大懂了,好像说的是他的身世。”他将盏中茶水一口喝下,往落款处瞧去。
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落款处写道:季冬十九日子初,歪冠居士凌虚子醉书。
张志禅心中怦怦乱跳,心道:“莫非歪帽子老道就是亡父的授业恩师凌虚子按理不会啊,凌虚子师祖是在太白山居住,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亡父曾经说过,凌虚子师祖本是首阳派门下弟子,后来不知为了什么,被首阳派逐出门墙。歪帽子老道对首阳派了如指掌,这一点倒是相符。不对,天底下道号凌虚子的道人可多了去了,也可能只是重名。哦!想起来了,那日和他在叠翠台初次相见,他说过我像一个人,难道他真是……”
正自心潮起伏之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歪冠道人推门而入。
张志禅正要出言相询,却听歪冠道人说道:“娃儿,昨晚贫道还奇怪你怎么穿上戒袍了,今早一查探,原来是贫道连累了你。前几日你没来学拳,贫道只道是高九儿管的严了,你脱不开身。怎知道你在太乙殿大校使出射月拳,被袁阿大送进戒律院。喂,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志禅将出逃的经过简略说了,忍不住问道:“道长可是太白山凌虚子”歪冠道人一愣,奇道:“你怎么知道”张志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雨下,哽咽道:“不肖徒孙张志禅叩见师祖。”歪冠道人甚是吃惊,问道:“你姓张你爹是谁”张志禅道:“我爹的名讳是上秋下梧。”
歪冠道人凌虚子大惊,说道:“什么你是秋梧的儿子”张志禅收泪道:“正是,以前我不知你是我爹的师父,种种不敬之处,还请师祖原谅。”凌虚子捋须大笑,道:“原来你是贫道徒孙!呵呵,甚么原谅不原谅的,你还不知道贫道么向来视礼法如粪土,在贫道面前越是没大没小贫道越是喜欢。”
两人相识月余,平日里总是你一句“娃儿”,我一句“道长”,都没报真名。直到此时,方才相认。
凌虚子将张志禅扶起,猛地想起一事,问道:“你怎么会到紫霞观习武,你爹呢”张志禅本来已将眼泪擦干,听他提起亡父,泪水复又涌了出来,泣道:“我爹他……已不在人世了!”
这句话犹如在凌虚子耳畔打个惊雷,把他惊的呆若木鸡。
凌虚子抓住张志禅衣袍,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张志禅垂泪道:“今年四月十四,我爹他去镇上买布,半路上不知怎么遇到了凌新城那老贼,惨遭毒手。”凌虚子道:“不对,我见过凌新城的刀法,他不是你爹的对手。”张志禅道:“当时的情形我也不知道。我是听隔壁赵爷爷说的,我爹也是他老人家给背回来的。”
凌虚子怒气上涌,满面红赤,双眼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张志禅叹道:“想来凌新城那老贼弟子众多,怕是他们师徒齐上,我爹他寡不敌众,才……”
凌虚子将张志禅身子摇了几摇,道:“不会的,凌新城他何等身份,怎么会以众欺寡一定是你在说谎,是不是”张志禅哭道:“师祖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爹真的不在人世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学武,受这等闲气”
凌虚子听了,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呆立良久,整个人好似泥雕木塑一般。张志禅有些害怕,伸手扯住他衣襟拉了几拉,怯生生地道:“师祖,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活,还是想想以后的日子吧。”
凌虚子大叫一声,骂道:“凌新城,我□□十八辈祖宗!我把你捏成肉饼喂山狼!”说罢“砰”地一声将八仙桌拍裂在地上,又将四壁上的字画一副副扯将下来,撕得粉碎。
张志禅见他发颠,甚是吃惊,一时不知所措。
凌虚子将字画尽都撕毁,又是一声大叫,一掌震破窗格,纵了出去。张志禅恐其有闪失,连忙推门而出,一把抓住凌虚子的袖子,叫道:“师祖,你上哪儿去”凌虚子长袖向后一摆,将张志禅直甩出去,重重的撞在小木屋的板壁上。
张志禅被撞的脊背生疼,眼冒金星。
只见凌虚子跃下松树,纵声长啸,向山下奔去。转眼间人已不见,但啸声仍是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