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61、祸起萧墙8

　　张志禅脚蹬地洞两侧的凹处,向下攀爬了一丈多深,双脚着地。摸索了一番,发现地洞折而横向延伸,便弯下腰来向前爬去。
　　地洞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张志禅完全凭手脚上的感觉向前爬。爬了两丈远,地洞忽然转了一个弯儿,向北延伸。再爬三丈远,又向东折。再爬了一会儿,又朝南拐。张志禅心道:“刘兄这地道可真是有点曲径通幽的味道了。”正寻思间,脑袋撞在了泥壁上,用手摸索了一番,才发现此处又是一个拐弯,只好改变爬行方向,向东爬去。
　　爬了四五丈远,见前面透出些许光亮来。张志禅心道:“看样子快到洞口了。”再往前爬了两三丈远,果然是洞口。探出头来一看,确是在水井里面,一根长长的井绳垂在井中。
　　张志禅抓住井绳,将身子荡了出来。两手交替向上攀去。不一会儿工夫攀到井口,手攀井沿跳了上来。接着淡淡的月光四下里一看,前面是三清殿,后面是紫微殿,四下里静悄悄地,连个人影也没有。
　　张志禅定了定神,沿着三清殿和冲虚殿之间的甬路向南行。边走边想:“不知刘大哥怎么样了,别要出事为好唉,我终究是欠了他的情。”行了几十步远,折而向西。经过太乙殿的时候,张志禅心里一酸,暗想:“师父和几位师叔伯全然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没有一点名门正派的样子。冯七伯,我等不到你回来了!”转念一想:“就算冯七伯回来又如何,他能拗过大师伯么”
　　走到广虚门,张志禅急忙隐身于暗处,原来是两个巡更道人提着灯笼走来。其中一人道:“师兄,你说几位师叔伯迟迟未归,究竟是叫什么事绊住了”另一人道:“说不准,也可能被哪个门派邀去助拳了。要知道咱们首阳派这两年威名远播,声震四方,哪个门派不来巴结”先一人道:“依我看怕是凶多吉少。前些日子太乙殿大校,高九叔门下那个姓张的小子竟然使出了邪派拳法,被大师伯打入戒律院。师兄,你想想,邪魔外道的手已经伸到观里来了,那么身在观外的几位师叔伯怎能幸免”另一人道:“嘘,小声点!你这话要是叫别人听见,恐怕也要把你送到戒律院,穿戒袍吃菜粥了。”
　　先一人道:“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哎,师兄,你说高九叔门下姓张那娃儿怎么样”另一人道:“说公道话,我看不坏。”先一人道:“呸!我才不理会他坏不坏,我只觉他有些傻。沈宽这娃儿观里人谁不知道最是欺软怕硬,两面三刀。救他干么死了才好呢!师兄,如果这事轮到你头上,你会救么”另一人摇摇头道:“师弟,你当我是傻子”说罢作势摆腿踢他。先一人微一闪身,哈哈大笑。
　　先一人又道:“那死矮子赤真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败给姓张那娃儿,颜面尽失。回去又被大师伯狠狠训斥了一顿,可够他受的。去年大校我败给他,这仇也算报了一半,嘻嘻。”另一人道:“就是,那死矮子我也看不惯他,今年大校出丑,真是活该!”
　　待二人走远,张志禅闪身而出,心道:“这两人不知是三师伯门下还是五师伯门下当真可恶!我若是武功高过他们,非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可。”迈步过了广虚门,穿过一条窄窄的夹道,来到高墙下出水洞前。
　　张志禅回头望了一眼,心道:“紫霞观,我今生再也不回来了。”弯腰伏身,从出水涵洞钻了出去。
　　时当月尽,月光暗淡。张志禅走了没几步,险些跌了一跤,只好慢慢地高抬脚轻落步缓缓而行。走到一棵松树旁,折根枯枝,从怀里取出火石火镰,将松枝燃着,当做火把,觅路往叠翠台而去。
　　到了叠翠台,张志禅将埋在大石下的银两取出,塞入囊中。晃眼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戒袍有些不妥,胸口印着那个大大的“戒”字太过显眼。于是脱下戒袍,反穿在身上,拿着火把,迈步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