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48、求师首阳4

　　天气渐冷,紫霞观中道俗长幼俱都换上棉衣。孟冬时节,紫霞观柴草粮米瓜豆俱已备足,小一辈的弟子便不用干粗活,抓住这一年中最清闲的时光加紧练功。这日是十月二十九,天上飘飘扬扬下起雪来。张志禅正在院中练功,沈、吴二人笑嘻嘻地从屋里出来,沈宽道:“张师弟,明儿个师父派我两人下山一趟,你身上有无银子,借来使使”
　　张志禅上山时囊中尚有几十两银子,偷偷埋在叠翠台大石下了。见他二人来意不善,便道:“我一个穷人家孩子,哪来的银子”沈宽面色一变,恶狠狠地道:“你有钱也好,无钱也罢,就是去偷去抢,也得拿出二两银子给我!”张志禅平日里多受二人欺压,早已忍无可忍。此时见沈宽变本加厉,心中大怒,道:“今日我有钱也不给,你待怎样”
　　沈、吴二人对视一眼,一探手将藏在棉袍中的木棒抽了出来,喝道:“敢跟我们俩玩横的,那可就要皮肉受苦了。”张志禅冷冷的道:“放马过来好了,且看是谁皮肉受苦”两人大怒,挥动木棒扑了上来。张志禅不慌不忙,空手应对。
　　沈、吴二人虽手拿木棒,以二敌一,但根基没有张志禅扎得牢,练功没有张志禅勤奋,竟然堪堪打个平手。
　　拆了二三十招,张志禅心头无明火起,不知不觉使出化波掌来。这化波掌乃当世一流掌法,两月来他夜夜习练,功力更胜往昔。沈、吴二人连二流的掌法也没练过,如何抵挡得住沈宽肩头中掌,吴邻胸口中掌,倒在地上捂肩抚胸,大声呼痛。这还是张志禅掌下留情,否则使足十成内力,二人非受内伤不可。
　　张志禅将二人击倒之后,出了一口恶气,便继续练功。沈、吴二人爬起来飞跑而去,搬了高渐云来。高渐云进了院子,命三人一字排开站定,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宽抢先答道:“我和吴师弟正在练功,张师弟走过来说:‘我跟师父练了这么长时间拳脚,还从未和人过招,不如我们师兄弟较量一下如何’我说师父不让我们打架,他说不是打架,是切磋武艺,比个谁高谁低。我们俩死活不同意,张师弟他竟然过来给了我们俩一人一拳。我们俩急了,这才和他打了起来。谁料他不用本门功夫,用了一种怪异的掌法把我们俩打倒在地。师父,你看,你看!”说着沈宽解开棉袍里衣,只见肩膀上又红又肿,掌印五指宛然。
　　高渐云看了大为光火,厉声叱道:“小志!我多次叮嘱过你不要打架,可你竟然以小欺大,这成何体统”张志禅争辩道:“大师兄他扯谎,是他们两个先动手的。”高渐云道:“你还狡辩什么你说,你用什么邪门武功打伤了你两位师兄”张志禅见他声色俱厉,只好将自己在荥阳和邱诚学过化波掌之事说了。
　　高渐云听了怒火更炽,操起扫把重重地打了他十几下,道:“念你尚属初犯,就不送你去戒律院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说罢拂袖而去。
　　沈宽嘻嘻一笑,道:“张志禅,我告诉你,跟我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吴邻道:“你拿不出银子也就罢了,但以后要是再不听我们俩的吩咐,有你好看的!”说罢二人相视一笑,回到房中。
　　张志禅眼中噙满了泪水,却不发一言。呆立了一会儿,迈步出门,迳自行到叠翠台。此时雪已经停了,地上好似铺了薄薄一层白毯。张志禅呆坐在大石上,满腹委屈,却不知向谁诉说。寒风吹来,浑身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