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46、求师首阳2

　　途中冯公绍问起他躲避追杀的经过。张志禅避过明玄和尚、阮氏母女、金眼雕邱诚等人不说,只将庞府遇险的经过说了。冯公绍听得那胡铮如此凶残,直拍大腿,道:“早知如此,我一剑穿他个透明窟窿岂不快哉唉,一念仁慈,铸成大错!”张志禅道:“七伯莫要自责,杀他怕是要脏了七伯的剑。”
　　两人经虢州,过潼关、华州,已是关陕地界。冯公绍经常行走江湖,一路上便将武林掌故,江湖轶事等一一道来。张志禅此时不再担心遇见胡铮或是史锦堂凶神恶煞般的追杀,心旷神怡,甚是愉悦,只觉这一路走的好快。
　　过了京兆府、凤翔府,于八月初六来到首阳山山脚下,二人弃马登山,午后未牌时分上到半山腰,转过一个山嘴,只见前面山坳里好大一处道观。密密麻麻的约有三十余幢屋宇。远远地瞧见山门上方斗大三个金字——紫霞观。
　　张志禅进了山门,由冯公绍引着来到老君阁拜见紫霞真人岳显山。这老君阁乃是岳显山修道就寝的住所,不甚宽敞。虽然陈设简陋,但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岳显山八九十岁年纪,须发灰白,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身道袍显是洗过多次,已然发白。
　　张志禅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岳显山笑呵呵地道:“娃儿,起来说话。”张志禅站起身来,见岳显山生得慈眉善目,好似生来就不会发怒,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亲近感来。
　　冯公绍详述下山经过,岳显山手捋长髯,连连点头。微一沉吟,道:“公绍,我也知你一路劳顿,但有件要紧事还须你去华山走一遭。这娃儿的武功就由渐云点拨罢。”冯公绍道:“谨尊师命。”起身带着张志禅辞别岳显山,回到自己房中。
　　张志禅道:“七伯,不知卓六伯住在何处我有封信要交给他。”冯公绍道:“六哥此时不在山上,等他回来再说。明日我要下山办事,就由高九伯教你武艺。高九伯你也见过,功力虽不如你卓六伯,剑法轻功却有独到之处。你跟他练上十年八年,别说胡铮史锦堂之辈,就算凌新城那老贼也奈何不了你。”
　　这晚张志禅就在冯公绍房中睡了。想到他明日就要下山,心中颇不是滋味。
　　翌晨冯公绍下山去了。张志禅由一名道人领着来到三清殿,在岳显山长徒袁公复的主持下行了拜师礼。前前后后一共磕了几十个头,脑门都有些肿了。
　　礼成后九侠高渐云带着张志禅出了三清殿,去了老君阁向岳显山问了安。最后带着张志禅沿着高低不平的石板路在殿宇间东绕西转,进入一间居所。
　　一进门看见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拿扫帚一拿拂尘正在打扫房间,见高渐云进来忙垂手躬立,道声:“师父。”
　　高渐云指着那拿扫帚那少年道:“这是你大师兄,叫沈宽。”又指着那拿拂尘的那少年道:“那个是你二师兄,叫吴邻。”张志禅拱手一揖,道:“大师兄,二师兄,我叫张志禅,这厢有礼了。”
　　高渐云道:“这是新入门的师弟,你们就叫他三师弟吧。以后你们三人就住在一起,记住要互尊互助,不准斗嘴打架。”沈、吴二人挤眉弄眼,唯唯诺诺。
　　高渐云叮嘱了一番,便自走了。那沈宽将张志禅拉到床边坐下,问道:“新来的,你是什么地方人多大了”张志禅如实说了。沈宽道:“我求你帮个忙,在那边书柜上有本书我们俩够不到。求你踩个凳子帮我们取下来。”张志禅不知就里,点头答应。沈宽搬来凳子,放到柜前。张志禅踏了上去,探头一望,道:“这上面没有书啊”沈宽嘴里应道:“是么你再仔细瞧瞧。”伸足往凳脚一勾,凳子便自翻到。张志禅措不及防,重重地摔在地上,好不疼痛。
　　吴邻故作不知,道:“张师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沈宽也道:“就是啊,好端端的怎么摔下来了”张志禅好生恼怒,又不敢发作,慢慢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狠狠地瞪了他二人一眼,进到内室,将自己床铺打扫了一番。听得沈、吴二人在外间哈哈大笑,心里恼怒,暗想:“怎么名门正派的弟子如此奸恶”
　　午间有道童送来饭食,张志禅恼他二人使坏让自己跌跤,捧了饭碗进到内室独自用饭。
　　吃过饭,高渐云命三人去斋堂劈柴。三人到了斋堂后,沈宽对张志禅道:“张师弟,这些柴你自己劈吧,我们两人还要练功呢。”张志禅道:“凭甚么我一个人劈”沈宽道:“就凭我是你大师兄,你是我三师弟,你就得听我的!”说罢朝吴邻丢个眼色,两人一起溜之大吉。
　　张志禅劈了一下午的柴,累得汗流浃背。黄昏时沈、吴二人溜进来瞧了一眼,沈宽道:“张师弟真是能干,一下午劈了这么多柴,佩服,佩服。”吴邻道:“这劈柴神功我可不会,改天张师弟教我好不好”张志禅一言不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想:“你们两个玩了一下午,这当口又来说风凉话。若不是看在同门之谊的份上,非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吃过晚饭,高渐云来了,问道:“你们几个今日有没有斗嘴打架”沈、吴二人一听,连忙向张志禅挤眉弄眼。张志禅不愿和他们计较,说道:“没有,两位师兄待我很好。”沈、吴二人如释重负,向他扮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