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江南行》陈心池

45、求师首阳1

　　一觉醒来,天色微明。张志禅到小溪边洗了把脸,便动身西行。他怕胡、史二人寻到自己踪迹,尽挑荒僻的小路走。走了七八十里路,才碰到一个镇甸,拖着疲惫的身躯找了间客栈住下。
　　睡了一晚,不料第二天早上起不来床了。浑身滚烫,头痛欲裂,害了一场大病。原来张志禅自打给庞夫人驱除寒毒之后,元气大伤,一直未能复元。后来又被庞员外关进又冷又潮的地牢,出了庞府后又被胡铮追得夜半跳河,穿着湿衣服跑了十几里路,再加上连番惊吓,就是铁铸的人也病倒了。
　　那店伙计见他已是烧得胡话连篇,慌了神,忙去请了郎中来。开了方子,抓了药,熬好后喂他喝了下去。
　　一剂药喝下去以后,病情略见好转,张志禅神智已然清醒。躺在床上回想以前钱百贯教过他的医术药理,思忖一阵,见店伙计又要熬药,便叫他加了两味固本培元的药进去。两三剂药吃下去,这才彻底好转,不过身子尚虚,足足歇了三日,方才结账退房,动身西去。
　　大病初愈,张志禅不敢贪赶路程,每日走上四五十里便投店。由于身上银两有限而路途还甚遥远,他不肯买坐骑代步,一路只是步行。渴了喝口溪水,饿了买个黑面馍馍吃,天黑了遇不到镇甸就露宿荒野。
　　行了几日,这天午间打听路人得知前面再走几里路便是一个镇子,叫做西谷镇。张志禅心想:“到西谷镇吃碗面,须得再行三四十里。”于是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树林,拐到一条大路上,不久就到了西谷镇。
　　进了镇子,张志禅在路边找个摊档坐定,要了一碗饸饹面。吃了没两口,忽见邻桌背向自己的一个白衣汉子的包袱掉在地上,便伸手拍了拍那汉子肩膀,道:“大伯,你的包袱掉了。”那人一回头,两人一朝相,都是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原来那白衣汉子竟是“夺命快刀”胡铮。
　　张志禅反应略快,拿过面碗往胡铮脸上一泼,跳起来就跑。胡铮一呆之下没有躲过,面条和汤汁泼了一脸,热辣辣的甚是烫人。
　　胡铮扬手抹去面条,“哇”地一声大叫追了过去。不过道路上行人颇多,一时追赶不上。
　　张志禅一路狂奔,出了镇子。由于路上行人渐少,胡铮轻功得以施展,追近了许多。
　　张志禅暗想:“这胡铮好似有千里眼顺风耳,我不管逃到哪里,他都像瘟神一样形影不离。罢了,今天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跟他拼命便是。就算死在他手里,也不能被他活捉。”想到这里,听得胡铮离自己只有一丈远了,悄悄拔出短刀,猛一停步回身便刺。
　　胡铮毕竟受过明师指点,见收步不及,忙提气拧身,如陀罗一般打了个转,顺势飞脚将短刀踢飞。张志禅不退反进,右拳虚晃,左掌斜斩。
　　胡铮空手拆了两招,一咬牙“唰”地拔出单刀。张志禅笑道:“嗬!我记得这把刀好像掉河里去了,你把它捞上来了好水性!”胡铮气极,挥刀横里砍去。张志禅见势不好,忙矮身低头。不料胡铮这一招正是诱他矮身低头,横砍是虚,直劈是实。不等招数使老,单刀划个弧线,“唰”地直劈下来。这一下张志禅躲避不及,招架不得,眼见就要命丧刀下。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长啸。一枝长剑搭上胡铮的单刀,一粘一圈一甩。胡铮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单刀险些把持不住。连忙顺势蹬蹬退了两步,才消了这股力道,拿桩站定。
　　张志禅死里逃生,惊魂未定。转头一看,不由地又惊又喜。原来来人不是别人,竟是首阳派七侠冯公绍。
　　胡铮见冯公绍剑术精湛,只一招就令自己落了下风。知道在他面前绝讨不了好,赶忙撒腿就跑。冯公绍见他单刀并未脱手,颇为佩服。以他身份只要对手不是十恶不赦之徒就不便追击。张志禅待要说:“冯七伯,这人恶极,不可饶了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等我将来武艺学成,胡铮、史锦堂、凌新城这些人我再一一料理。”想到这他问道:“七伯,您怎么会在这里”冯公绍将长剑插回鞘中。拍了拍他肩膀,道:“贤侄,说来话长啊。”
　　当日冯公绍辞别张秋梧父子,与房公泰、高渐云、杨公溢三人一道平安顺利回到首阳山,将紫虹宝剑面呈掌门真人岳显山。并详述叶轻舟行凶、张秋梧援手之事。岳显山见宝剑完璧归赵,又听说有这样一位侠义盖世的师侄,自是十分高兴。
　　回山不久,岳显山备了三样礼物,亲自写了一封谢函,要冯公绍下山,东去嵩山少林寺,面呈掌门方丈园空大师。冯公绍将礼物信函送到之后便匆匆回转,顺路去了趟乌衣镇张家。不料草屋篱墙依旧,空不见一人。打听邻舍方知张秋梧遇害,张志禅出逃。冯公绍听后仰天长叹,十分自责。到张秋梧坟前立誓,不寻到张志禅誓不回山。从此冯公绍便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到处寻找张志禅,碰巧在这里遇见并出手救了他。
　　张志禅听得热泪盈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冯七伯,你收我为徒吧!我一定要亲手为我爹报仇!”
　　冯公绍将他扶起,道:“此事莫急,我们先回山,听凭师尊他老人家示下,如何”张志禅擦干泪水,点了点头。冯公绍带着他回到西谷镇,买了两匹健马,二人骑上马并辔向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