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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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这是贾琏近一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以致第二天的他神清气爽，全然不见昨日的疲惫，简单收拾了自己，贾琏便抬腿去向林如海请安。
林如海急着去衙门，也没叫贾琏多待，吩咐了几句就当自己家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贾琏不禁再次感叹，果真是当朝大员，哪像自己家那几个，平时懒懒散散的，也不想着去应卯。
林如海不在，林徽作为林家现有的唯一男丁，自然担起了招待客人的重任，领着贾琏先去贾敏的灵位前祭拜了一番，又带着贾琏在林府中转悠了一圈，简单介绍府中景致。按照律法，贾琏为出嫁姑母守孝，只需服小功五个月，但怎么说也没到日子，四处乱跑总归不好，而贾琏忽然发觉，贾家的人对于林姑妈的死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小辈们便是不想多么严肃的守孝，好歹你也该做出个样子吧，衣服什么的，总该素淡些，大红大绿的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当你家有什么喜事呢。贾琏想到这点，对当家太太王夫人更是不满，弟弟妹妹都太小，不懂事，你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提醒，说出去，叫别人怎么看贾家。
贾琏想到此，对贾敏更是心存愧疚，见林徽此时一身白衣，荷包玉佩一应皆无，听林家下人说，大爷自来了扬州，给夫人守孝，从来都是勤恳的，不带一丝敷衍，贾琏对这个林家新来的表弟印象好了些，虽不是亲母，到底有这个心，比那些个面上功夫的好多了。
林徽不知自己无意中得到了贾琏的好人卡，此时的他正琢磨着替妹妹打听下贾家情况呢，妹妹是个女孩子，虽年纪还小，到底不能同外姓男子过多相处，哪怕这个外姓男子是她的表哥，这时，就轮到自己当哥哥的出马了。
听到林徽询问，贾琏也不藏私，他也能想到这可能是林如海或林黛玉想要知道的，为的就是初来乍到，想着准备充分，贾琏乐得做顺水人情，便事无巨细，一一说明，贾家一族的人确实多，等贾琏说完了，林徽顶着被绕的晕乎乎的脑袋向贾琏打了个招呼，逃也似的跑路了，他还要趁着没忘光的时候将重点内容告诉妹妹呢。
贾琏看着林徽离去的方向有些好笑，不怪他听得晕，就连他自己都快被自己说晕了，回到房中，贾琏开始写贾母专程提过的平安信，重点是林府与林徽的情形，顺带一提，他在给凤姐的信中着重点了一句穿衣的问题，平时便罢了，黛玉到的那天，务必素淡些，别扎了人家的眼。
这边，同样觉得好笑的还有黛玉，原是林徽离了贾琏，直接转了个弯儿到了黛玉院子里，看着哥哥苦哈哈的皱眉给自己讲刚刚‘打听’到的消息，黛玉心里发笑的同时还有一丝暖意，哥哥是真心关心她的，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她为贾家众人准备见面礼时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贾母在贾家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是超然的，给她的自然最为贵重，一个汉白玉如意，一个沉香木拐，一个玛瑙枕两匹蜀锦，两匹云锦；邢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在此基础上降一等，一个香如意，一串紫檀佛珠，两匹蜀锦，两匹云锦；王夫人是五品诰命宜人，再降一等，只有一个香如意和锦缎。李纨凤姐是小辈，凤姐是两支金镶珠宝凤簪，两个镶红宝镯子，两匹纱，两匹罗；李纨因是寡妇，东西多少不变，只是金簪换成银簪，手镯换成银镯，纱和罗都换成素色。三春姐妹又是不同，其中，惜春乃宁府贾敬嫡女，身份最高，乃是一支珐琅玛瑙玲珑簪，两支淡粉水晶莲花簪，一对红珊瑚耳坠，两枚红宝戒指；迎春探春皆是庶女，在惜春的基础上降一等，迎春是一品将军之女，去掉了珐琅玛瑙簪，水晶簪上的花色换成菱花；探春是五品员外郎之女，再降一等，红珊瑚耳坠换成珍珠耳环，簪上的花色换成玫瑰。另外，黛玉特地按三姐妹的喜好准备了几件投其所好的物品，迎春的玲珑棋局棋谱，探春的书帖，惜春的湖笔。而贾家的几个爷们儿，贾琏就不用了，宝玉是一套四书五经，两套文房四宝；贾环是一套四书五经，一套文房四宝；贾兰的辈分又小一层，与贾环相同，此外，黛玉又加了一支长命锁。如此种种，不加细述。
黛玉忙了半日，方把礼物准备好，拿着清单又看了几遍，修改了其中几处后，命人收拾好，黛玉这才从库房里出来。眼见天色已不早，想着父亲快回来了，忙回去自己院子，换了身衣裳，叫上林徽，一同去给林如海请安。
正巧贾琏听说林如海回来，特赶来拜见，几人互相行礼后，这才坐了下来。
贾琏这里打量着林黛玉，贾琏那时虽小，对贾敏的样貌倒还模糊记得几分，此时见黛玉风姿宛如姑妈再世，心里便多了两分亲近，又见黛玉身量纤弱，似有不足之症，带着几分关切问道：“观妹妹形容，想是有病症，不知是何，可寻人疗治？”
林如海闻言一叹：“你妹妹命薄，生来便是如此，也不是什么大症状，却不是一夕之间的功夫，前几月换了个大夫，如今强了许多，只慢慢养着便是。”
贾琏瞧黛玉虽身子单薄，脸色倒还红润，心知是真，也就罢了。
黛玉不便多待，略坐坐便离开了，林徽也说着要温习日前的书，回房去了。只剩下林如海与贾琏，贾琏见机会难得，忙向林如海说明内心想法：“也不怕姑父笑话，侄儿今已年至弱冠，却仍一无所成，侄儿自知天资不足，不敢有多少大志，但大丈夫在世，上报效朝廷，下庇护百姓，侄儿愚钝，亦知此为人之道，前两年捐了个同知之职，却难有建树，不瞒姑父，现今府中少有心怀大志之人，侄儿实没门路，这才厚着脸来寻姑父，望姑父怜惜侄儿，为侄儿指点一条出路。”
林如海本想世家子弟，素有傲气，不会轻易示弱，倒不想贾琏如此痛快，一时颇为侧目，至于那个同知，只不过是面子上看着好看的，林如海自己便是出身世家，这些弯弯绕绕的还会不知道？官场上对不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向来都是带着有色眼镜，贾政为官近二十年，一直蹲在小小的员外上没有挪动半步，除去自身能力，未必不是因为他的官是由皇上直接恩赐的，这还是有实权的，但贾琏可就完全是花架子了，京城中，这种‘同知’还不知有多少，想有所建树，比登天还难。
“难得你诚心，既是这样，明人不说暗话，你非科举正道进入朝堂，想进一步，绝非易事，若你愿意，也受得苦，不如想法子疏通，下放做个一县父母官，官虽不大，却能掌实权，吏部考察时，若能得个良好，走动走动，慢慢上来也更能服人，当然，不知你作何想法。”
贾琏皱眉思索，诚然，这样官职绝对没有现在的正五品，但与其守着这个无用的同知，还不如照姑父所说，寻个有实权的，将来更有利些。不过念头一转间，贾琏下了决心：“还望姑父提携。”
林如海见状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为官者最忌一步登天，踏踏实实地干，总能有好结果，至于什么官位，凭着贾家的权势，找个富庶的地方做个县令还是容易的，你为人灵便，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一个，官场上有它自己的潜在规矩，节日里各色孝敬无可避免，不求你真的两袖清风，只希望你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上报效朝廷，下庇护百姓，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如若有一天，你为祸乡里，不用别人，我第一个就不会饶你，你可明白？”
贾琏被林如海最后几句不假辞色的话吓得身子一抖，浑身冒冷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跪下指天发誓，声称自己绝不会做昧着良心的事，林如海这才满意。
“还有一点，夫为妻纲，这点不用我教你，你也应明白，就算是再混，也不能叫内宅妇人的手伸到你头顶上去，她们哪里懂官场上的事，若是一时不查，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你可是得跟着倒霉，琏儿说可有道理。”林如海带着几分莫名的神色说道。
贾琏一时摸不清头脑，林如海见状，冷冷一笑，将几张纸递给贾琏，贾琏接过来一看，顿时双腿发软，刚刚退下去的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
原来，那张纸上记录着这些年来，王熙凤同王夫人做的一些包揽诉讼的具体情节，看着上面的一桩桩一件件，贾琏只觉得两眼发黑，这些用的可都是他的名义，一旦被查出来，他的命只怕都要没了。
“听说王家的女儿个个目不识丁，不知律法也是有的，倒也不能都怨你媳妇，这上面，玉儿的二舅母占得才是大头，至于你媳妇，受人蒙骗做下这错事也未可知，但你是当家做主的，怎能由着她胡来，迟早将你带累了，今天消息落到我手里还好，看在亲戚情分上，帮你们瞒着，若是别人，你还能站在这儿？”
“多谢姑父疼惜，救了侄儿一命，大恩大德，侄儿没齿难忘，必会倾其一身报答姑父。”贾琏是真的怕了，此时说出的话十足十的诚心。
“也不要你报答，只全了敏儿对你的一片疼爱，回去后记得好生告诫你媳妇，离那些真正心黑的人远一些，没事儿多去王大人府上走走，免得再做傻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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