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7、007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茶杯已然碎成几瓣，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后，纷纷跪下：“请老太太息怒！”

　　贾母被气得直喘粗气，旁边的鸳鸯见了，忙上前去帮贾母顺气，口中劝道：“老太太息怒，气坏了身子可怎生是好。”

　　“他们都巴不得我死呢，坏了身子可不就如了他们的意。”话虽如此说，贾母到底平静了点，转眼看到低眉顺眼的王夫人，气又不打一处来：“老二家的，你来说说，你办的是什么事儿，玉儿是我的外孙女儿，敏儿的女儿，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姐，多娇贵的身份，你只派两个奴才去是个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的孙女只配个奴才去接吗，还是说我也只配当个奴才！”到最后，已有了几分咄咄逼人。

　　这话可是有些诛心了，王夫人的身子吓得瑟瑟发抖，这话要是应了，她也就不用见人了，不孝不悌，不敬婆婆，苛待甥女，哪一顶帽子扣上，她都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老太太，儿媳冤枉啊，您就是给儿媳一百个胆子，儿媳也绝不敢有此等想法啊！那时初逢姑太太病逝，儿媳闻此噩耗，心神俱荡，想着外甥女小小年纪，没了母亲，不知是何境况，心内怜惜，只想着快点把人接来，这才考虑不周，还请老太太恕罪。”

　　谁说王夫人不会说话，那是没有发挥的余地，瞧瞧现在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了友爱姑嫂，疼惜小辈的完美当家夫人形象，再看看那满脸的泪水，痛悔的表情，真真是唱作俱佳，把贾母的一番话都卡在了肚子里，再不好说出来。

　　“老祖宗别生气，太太不是存心的，太太也是担心林妹妹，老祖宗就别和太太计较了。”正当大家僵持在那里的时候，一个童声打破了沉默，而贾母也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放松了表情，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这个小男孩便是贾家二房的嫡次子——贾宝玉。

　　说起贾宝玉，当初可真是名动京城，只因他在出生的时候，嘴里含着一块雀卵石般大的玉，贾母惊奇不已，当即就将这个孩子起名宝玉。自古以来，凡是生有异象的人向来都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贾家又不懂收敛，甚至怕孩子养不活，专派人把名帖贴满大街小巷供贩夫走卒们来念，一时之间，贾家少爷生来带玉的消息人尽皆知。又因这个孙子长得貌似已故的老国公，贾母对其可谓疼爱非常，百依百顺，只差没上天摘星星月亮，而贾家众人的态度随着贾母态度的变化而变化，这贾宝玉这些年来真算是贾家的凤凰蛋了。

　　回到正题，贾母听到是自己宝贝金孙说话，心情立时多云转晴，又想着王夫人到底是荣国府的当家夫人，又是宝玉与宫中元春的亲生母亲，不好让她太没脸，正好借着宝玉的话下了台阶：“看在宝玉的面上，饶你这一次，若再有下次，我决不能依。好了，都起来吧，一个个的霜打的茄子似的。”

　　众人听贾母又恢复了平常的语气，这才松了一口气，只邢夫人有些不甘心，好容易抓到王夫人的辫子，居然这么快就没事儿了。但她素来胆子小，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嘴多舌。

　　“只一个，我那外孙女儿还是要正经地派人去接，算算日子，离玉儿出热孝不过一个月了，现在去扬州倒是正好，这样吧，叫琏儿跑一趟，去接他妹妹，在拜拜他姑母，可怜我的敏儿，都没见着最后一面。”

　　说着，贾母又想起了贾敏，众人又跟着哭了一趟这才散了。

　　那王夫人这次被下足了面子，心里别提多不舒坦了，只她不敢在贾母眼皮子下表露任何不满，只得回去摔了几件摆饰，这才作罢，而可怜的周瑞家的，做了一回出气筒不说，被王夫人大骂没用，十分没脸，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找周瑞抱怨几句，此事不提。

　　只说那贾琏，得了贾母的命令，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他出生时贾敏还没嫁，他生母死得早，贾敏对他很是照顾，即使嫁给了林如海，每次带回来的节礼中，总少不了他那一份，是以，对于爹不疼娘不爱的贾琏来说，对这个姑姑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次贾敏去世，他算是真正伤心的少数人里的一个，对于素未蒙面的林妹妹，心里也多了几分照顾。何况，这次去，可不单单只是为了接林妹妹。

　　贾母忽听闻林如海认嗣子的消息时，虽高兴林如海不会续娶，但也很有几分担心，而这个担心，单纯是为了林黛玉。贾母是真心疼爱林黛玉的，林徽毕竟是半路出家，兄妹感情有限，贾母没法改变林如海的决定，却还是怕林徽将来亏待林黛玉，这才更加急迫地想接林黛玉过来，也有个为黛玉做主的意思在。

　　带着这个目的，贾母单独将贾琏叫来，除了叮嘱他途中要照顾好林丫头后，更多的是命贾琏好好观察那个林徽，看看人品如何，要是不是什么好的，必须要好好震慑一番，为黛玉立威。贾琏对此同样很上心，虽说他对姑父还是很佩服的，但人呐，最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姑父被蒙骗了，林妹妹不就更艰难了吗？

　　对此凤姐不屑一顾：“要我说，林姑父能做到现在这么大的官，哪能是简单的，还会被一个小子蒙骗了不成，要真是如此，就是你去了，又能看出什么来？”

　　“怕只怕姑父情急之下，走了眼也未可知啊，这谁说的准，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我自是要尽心，保林妹妹无碍的。”

　　“吆，咱们的琏二爷什么时候转了性儿了，家里的姊妹们也不见你多么照顾。”

　　“姑妈当年对我的情谊深厚，如今姑妈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那个林徽到底不是个知根知底的，谁知道品性如何，要是个凉薄的，还不晓得林妹妹今后如何呢，姑妈的恩情无以为报，等林妹妹来后，你也对她照顾着点。”

　　“这还用你说，姑妈这些年对你如何，我岂有不知的，便是珠大哥在世时，都没你在姑妈面前得脸，也不知你走了什么运，得了姑妈的眼缘。即便不是如此，凭着老太太对林妹妹的这份疼爱，我也是要照顾的，我冷眼瞧着，老太太对林妹妹可不下对宝玉呢，怕是有亲上加亲的意思。”

　　“你别瞎说，林妹妹是二品大员的嫡长女，身份尊贵，凭着上面对林姑父的恩宠，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宝玉，没有咱们府，说白了，就是一个五品小官的嫡次子罢了，身份可差着呢。你也别管这些没影的事，左右跟咱们是无关的。”

　　“我不过说一句罢了，你倒是嚷嚷了这么多，两个人还小着呢，谁知道以后会如何，也是白想想。倒是你，扬州可是个好地方，我又不在，可由着你撒欢儿呢。”

　　“这还醋上了，放心，有你这个母老虎守着，我有那心都没那胆，何况，这次是去办正事儿的，哪有那心思。”

　　“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呢，说起来，林姑父可是一方大员，实顶实的实权人物，比咱家这几个只是看着好看的花架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有他指导指导你，够你受用的。”

　　“我也这么想着，到底如何，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王熙凤闻言点了点头，她可不是王夫人，虽没读过多少书，但自小长在叔父王子腾膝下 ，对官场上的事不敢说懂，也知道什么人不好惹。林如海虽是地方上的官儿，却是掌控全国经济命脉的巡盐御史，能当上这个官的哪个不是深得皇上信任，这样的人不说拉拢，反倒是上赶着的得罪，她真不知道她那个好姑妈是怎么想的，至于王夫人在贾母房里的那番说辞，王熙凤一个字都不会信，同是王家女儿，王熙凤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个姑妈的性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但只派俩奴才去接人二品大员的嫡亲女儿，她不得不说，姑妈的眼界太短浅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儿子话，径自睡下不提。

　　三日之后，贾琏在向贾母辞别后，带着几个受过王熙凤严厉敲打的小厮启程踏上了去扬州的路，王熙凤送走了丈夫，继续向平时一般在贾母房中逗趣，为整个贾家劳心劳力，现在还加了一项，准备林黛玉到来后的屋子，摆设，还有丫鬟婆子，因着王夫人闹得这一出，贾母对林黛玉的事情异常上心，加上林如海信中隐约点明的意思，试想，林如海经历梦中事后，还会允许女儿与贾宝玉一同住在碧纱橱吗，答案自是不可能的，于是贾母命王熙凤将梨香院收拾出来，以供黛玉来时居住。为此，王夫人房中又换了一批茶具。

　　此时的王熙凤还不知道，贾琏这次扬州之行，会为他们夫妻二人将来的命运带来多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