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6、006

　　“外祖母忧心妹妹的教养，想接妹妹去京城，这是老人家的一片好心，拒了也不好，妹妹舍不得父亲，乃是人之常情，却也无须挂怀，父亲两年之后任满自是要回京的，实在想念也可以随时回来，有我和父亲在，难不成妹妹还担心在那边受欺负？”林徽不清楚贾家的情况，说话更中肯些，最后一句也有打趣的味道在，却是这一句，正巧说中了林如海担忧的地方。

　　黛玉对这点倒是无所谓，贾家注定要去，她只是担心父亲，林徽的话叫她茅塞顿开，她一直按照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来思考，竟没想到今生已有不同，有了哥哥在，父亲不是一个人，有哥哥照看着，想必父亲可保无忧，至于贾家，重来一世，若是她还由着那群人欺负，她也不配做林家的女儿了。

　　林徽见两个人的眉头都松动了些，微微的笑着：“何况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左右也不急于一时。”

　　这句话把父女两个弄蒙了，人都来了，怎么还不急于一时？

　　看着面前两个人疑惑的模样，林徽觉得有些不对：“我是说，母亲刚去一月，即便是接妹妹进京，也得等妹妹热孝过后吧，哪有母亲刚去，便离父远游的道理。我看贾家也是这么想吧，他们不是只派了两个奴才来吗，总不会叫这两人来接表姑娘吧。”

　　不得不说，林徽你真相了。

　　林如海与黛玉这才反应过来，是他们当局者迷了，竟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漏了，可上一世，那时，黛玉还小，不是很懂，林如海又因贾敏去世，太过悲痛，竟忽略了这些事，林如海想着梦中的自己，只觉得根本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幸亏林徽提醒，自己还真是太心急了。

　　至于贾家，林如海与黛玉倶是冷笑，依他们看来，那贾家绝对没有注意到这种事，别说热孝什么的，他们恐怕真的是打算让奴才来接人的吧，当初的黛玉不就是这么进京的吗。

　　“哥哥说的有理，玉儿不想让父亲为难，外祖母是长辈，现今母亲去了，”说到这里，黛玉眼眶一红，“我是母亲的女儿，理应替母亲尽孝，想必母亲也是很挂念外祖母的。”

　　这话倒是没错，贾母对贾敏这个唯一的女儿极其疼爱，直到贾敏去世，母亲在她的心里分量都是很重的。

　　“既是这样，为父这就去回信，打发那两人回去，等玉儿热孝过后，叫你哥哥陪你进京。”林如海听着女儿的话，心中更觉心酸，真是舍不得啊，但为了女儿今后不被人诟病，只能如此，只希望自己能尽快回京吧。

　　回房之后，林如海铺纸磨墨，开始写给贾母的回信，信中着重讲述了贾敏去后他们一家人的伤心，黛玉对外祖母的牵挂，对贾母关怀的感激，表示现在处于热孝中，怕冲撞了老祖宗，等热孝过后，会叫黛玉的哥哥林徽送她上京，当然，字里行间不忘点出对于贾家只派两个奴才的不满，最后写几句祝福的话，一封信一气呵成。林如海看了几遍，满意的装入信封。

　　第二天，林如海将周瑞叫到跟前：“老太太记挂，我们做小辈的惶恐不已，小女能有她外祖母教导也是她的造化，等小女热孝过后，本官自会安排人护送她进京，你们夫妇二人远来奔波，想必也是劳累，但就这么叫老太太等着也不好，你们歇缓几日就尽快回京吧。”说着，将信递给周瑞，也不叫他说话，直接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周瑞心里叫苦，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看着姑老爷一副送客的模样，他明白这次的差事算黄了，周瑞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个识趣的，见林如海已经不可能松口了，只好带着信退了下去，回去与妻子商量后，也不等着休息了，第二日便火急火燎往回赶。

　　林如海料到了他们的反应，也不在意，随他们去吧。现在的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百天热孝，现已过去近四十天，也就是说，大概两个月后黛玉就要进京了。
　　想着梦中发生的事，其实那个他在黛玉进京前是给了不少银子的，之后每年也有银钱送过去，但在贾家，也只有当家人知道，正是因为这点，才被人钻了空子，说女儿一纸一草都是用贾家的，林如海表示决不能再让这事发生，想到之后的薛家，一个区区商人之女，也配和我林如海的女儿比，这一次，他决定把一切都做到明面上，堵住那些下人的嘴。还有跟随黛玉进京的人选，这个必须得好好思量，不能太多，被贾家觉得是打他们的脸，也不能太少，难免不会叫人看轻，这样一来，要准备的就多了。

　　而在林如海为了女儿费尽心思的时候，黛玉和林徽也没闲着，有了上一世的记忆，这次黛玉决定把妙荷傲菊都带上，还有她们的家人，现在的黛玉明白，不仅府中众人要打理好，府外也不能没人，至少得有人随时传递消息，与其用别人，不如用自己贴身丫鬟的老子娘和兄弟。至于雪雁，当年自己在贾家重用紫鹃，平日里对她便忽视了些，但雪雁也没什么怨言，想到最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送自己回姑苏，黛玉心中还是心酸，于是，在这一世，黛玉着重的命稳重的傲菊明里暗里的培养雪雁，傲菊虽不明所以，但想着自己与妙荷年纪大了，早晚要有出去的一天，在这之前给姑娘培养几个能用的人也是自己的本分，又见雪雁算不得多机灵，胜在忠厚老实，便也用心教导，雪雁是个心眼儿实的，见姑娘对自己好，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姑娘，行动处更为用心，这段时间来，雪雁进步了不少，相较于前世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现在的雪雁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至于王嬷嬷，黛玉的心情很复杂，她是自己的奶嬷嬷，却没做到奶嬷嬷的责任，在贾家，不管不问，这次黛玉不打算带她进京，以嬷嬷年岁高的理由，放她出去恩养了。林如海见黛玉身边没个年纪大的管事，看着也不像，特意将曾在贾敏身边的许嬷嬷放到了黛玉这里。

　　对于许嬷嬷，这是贾敏在娘家便在身边伺候的贴身大丫鬟，对贾敏忠心耿耿，后来年纪大了，贾敏念着多年情谊，想着放她出去做良民，可她死活不肯，贾敏拗不过，只得做罢。许嬷嬷嫁人之后依旧在贾敏身边伺候，无奈命运多舛，没两年丈夫病死了，又没有一儿半女，许嬷嬷脾气犟，不愿改嫁，直接做了嬷嬷，对贾敏的孩子视若亲子，今见林如海要把她放到姑娘身边，欣喜不已，她早听说姑娘要进京了，作为从贾家出来的人，许嬷嬷可是担心不已，那个虎狼窝，姑娘水一般的人怎能应付，如今她能自己看顾着姑娘，自然愿意。从此，许嬷嬷把对贾敏的一腔忠心全数转移到黛玉身上，不离不弃，对黛玉将来的命运，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此乃后话。

　　这样一来，上京的人选差不多定好了，除了黛玉身边的人，林如海特地叫林福的儿子林忠跟着，先行带着妙荷傲菊的家人上京收拾林家在京城的宅子，顺便住着，静候姑娘。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大半，眼看离黛玉出发的日子越发近了，林家离别的气氛也越发浓重起来。

　　林家之事暂且告一段落，只说周瑞夫妇，带着林如海的信与黛玉特意给贾母的东西，紧赶慢赶，本来主子的吩咐没完成，他们已经惶恐不安了，要再敢拖一拖二的，只怕小命也不保了。

　　贾家众人早听说派去的人回来了，但该接的人没接到，都早早聚在贾母房里，是以周瑞家的一进贾母屋门，便感到无数视线齐刷刷的聚在自己身上，瞬间冷汗直冒，却也不敢怠慢，忙将林如海的话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将信送上。

　　贾母看了信，哪有不明白的，女婿这是不满意了，可顾着自己的面子没有明说。要说林如海的信写的实在是够水平，极尽描述之能事奉承的贾母舒舒服服的，顺手将罪魁祸首转移到该转移的人身上，这不贾母立时就对王夫人恼怒不已，再看着外孙女的礼物，一个样式大方的抹额，上面尚显稚嫩的手法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众人它出自谁手。凡事就怕对比，贾母想着懂事孝顺的外孙女儿，对公然违背她意愿的王夫人更是看不顺眼，登时怒火冲天。

　　贾母直接抄起手边的一个茶杯，狠狠地摔了下去：“你们是看我老了，管不动事了，一个个都上赶着蒙我老太婆，也不看看，我还没死呢，就急着欺负我的外孙女儿了，等明儿个，这府里，岂还有我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