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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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自那日过后，因着受到的打击太大，恍惚了好几日。也难怪，猛然得知敬爱的母亲竟做出那等事，害的还是他一向看重的林妹妹，宝玉不知是何想法，难过有之，失望有之，随即浮上的则是害怕，趁着王夫人不能见人，离母亲越发远了。
若是王夫人知道了，会不会后悔呢，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的心，大概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吧。
只说薛姨妈从宝钗那里听说此事，心中大道不好。说穿了，这个主意最先还是她给王夫人出的，没想马道婆如此没用，没人发现了不说，还连累了王夫人。当然，她有再大的怨气也没地方发泄了，马道婆这些年知道不少大家子的后宅阴私，早不为人所容，见她出事，别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又有贾府的刻意授意，早就死得渣都不剩了。
可怜薛姨妈的一腔心思宝钗不知，薛姨妈也不欲叫女儿知道此等不能言的事，只是宝钗确是震惊，她早知王夫人看黛玉不满，却不想她竟能使出这种为人不齿的手段。
“姨妈怎的如此糊涂，林丫头再如何也碍不着姨妈，何苦要置她于死地，便是真要如此，什么法子不好呢，非得用这等秘术，别说不成，便是成了，也是得祸及子孙的。”宝钗满脸不赞同。这世的黛玉与宝玉走得不近，虽说宝钗有些嫉妒黛玉的好家世，却也并无龌龊，是以相处得还算不错。
薛姨妈亦是满脸愁色：“这些事都过去了，横竖没有成，便不必再提了。不管你姨妈是否糊涂，只她现在被勒令礼佛，这也是说的好听，不还是被关禁闭了？老太太没个明话，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宝钗心中暗自撇嘴，做出这种事，放在别人家，直接休了也是有的，理由是足够的，真嚷起来，便是王家也不能说什么。如今的境况还算好的，不管里头的人如何想，但对外的名头还是不错的，老太太又没糊涂，也只是看在娘娘的面上了，哪里还能奢望短时间内出来呢。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妈别太担心，还有娘娘和宝玉呢，老太太那么疼爱宝玉，不会放任姨妈这个生母不好的，再者，娘娘还在宫里呢，命妇每逢二六进宫请安，娘娘不见姨妈，定会问起，倒时放出来更是名正言顺了。”
薛姨妈闷声道：“只希望如此了，咱们薛家在这府里住着，最大的依仗便是你姨妈，她决不能失势，不然，你同宝玉的婚事只怕都得不好。”
宝钗闻言红了脸：“妈，说什么呢。”
“我儿不用羞恼，咱们家听着好听，实则不上不下，你哥哥不顶事，若没有你姨妈，压根没有嫁入国公府的盼头，好容易有个能出人头地的际遇，必得好生抓紧。”说到这，薛姨妈又想到了王夫人目前的情形，也是安慰自己：“你姨妈那里就如我儿所说，只怕无碍，再不济，哥哥也不会看着姐姐如此，王家与贾家的联姻还得靠着姐姐呢。”
宝钗点头应是，心里还是打鼓，薛姨妈忘了，她可不会忘。要说贾家与王家的联姻，不还有个王熙凤吗，她也知道，王熙凤自小养在王子腾身边，感情必是深厚，又有王熙凤嫁的乃是长房长子，虽说荣国府二房当家，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别人提起来，袭爵的不还是大房吗。若是王夫人不顶用，王子腾未必不会抛弃妹妹，转头支持侄女。
宝钗心中不安，但她一个小女子，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盼着事情能有转机，却想不到，她今日所想，竟一语成谶。此乃后话不提。
除了几个知情人外，其余的人并不觉得与往日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换了一个当家人，而随着王夫人不再管事，姑娘们还小，邢夫人又上不得台面，贾母只得亲身上阵，同时李纨探春提前合流，不过宝钗的位子，由黛玉顶上了。同时，贾母想着家中女孩子日后都得做一家主母，便也叫迎春惜春在旁边协助，说是协助，其实就是看着。
有贾母在旁教导，探春颇有进益，除去初时的手忙脚乱，渐渐的倒是有条不紊起来，有贾母坐镇，府中的奴才也不敢欺负几位姑娘年小，前世探春李纨初管家时发生的刁难倒是没有来。
黛玉作为外姓人，光明正大地管别人的家似乎说不过去，无奈贾母态度强硬，她只能应下来，还好不用出面，她要做的，便是看账本。在林家，黛玉算是独当一面了，却还是被贾家冗长的账本吓了一跳，不说别的，帐中漏洞太多，可能是王夫人还来不及描补吧，只要是个会打算盘的都能一目了然，贾母最初看了，差点没直接倒下去。
元春省亲时盖得大观园着实是劳民伤财，今世没有林家的银子，虽借了薛家的，到底还是自家出的多，下面的人欺上瞒下，暗中怕是贪墨了不少，竟是这么早便开始寅吃卯粮，显露败势了。
“外祖母，这些庄子上的出息不太对，像是南边这几个地方上，林家也有庄子，出息比这个多出不少，上面说的是旱涝，难不成只有这一个庄子有旱涝吗。”黛玉皱着眉头，指着贾家近二年来庄子上的出息，实在有些头疼。
差一点可以，但也要有个量吧，同样的地方，贾家与林家差的近一倍，黛玉倒是想着相信这庄子没问题呢，但她实在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贾母虽是知道自家已是大不如前，但看到账上可怜的剩余银子还是受了打击，对王夫人更是不满，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漏洞越来越大，这些日子很是发作了不少人，尤其以王夫人的亲信为主，而那些奴才家中抄出的不仅填补了漏洞，还结余了不少，可见都是蛀虫。贾母气极，但近日来已是人心惶惶，又不能太过轻举妄动，对情节不大恶劣的，只好暂且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一番敲打还是免不了的。
此时听见黛玉的话，苦笑道：“我又如何不知，不过仗着山高皇帝远便中饱私囊，欺瞒主人家，你那二舅母竟是个不晓事的，尽做面子功夫。但已收来的也没法子，今年的还得再等几月，到那时再收拾他们。”说到最后，贾母话中已带上了冷然。
黛玉看着外祖母，心中泛酸，外祖母已经近八十了，正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着子孙还得操劳，黛玉心中不忍，只能帮着分担些，其余的，却是帮不上忙。
倒是林徽知道了，半真半假道：“妹妹如今可是大忙人了，早知如此，我竟不用帮你专程寻铺子，现今的账还不够妹妹看的？瞧瞧，都能当账房先生了。”
黛玉笑道：“哥哥还埋汰我呢，我不过是看不得外祖母她老人家辛苦，做小辈的，总得帮一把。说起来，我虽早已想到贾家账上空虚，却没料到竟已到了此等境况，如此下去，恐是支撑不了几年了。”
林徽冷哼道：“妹妹实是太好心了，管他们如何呢，他们造的孽，还要妹妹来收拾不成，今儿个先生才教训了我，人啊，做好本分就可，你对别人好，还得看人家领不领情呢，不过就凭二舅母那针眼一般大的心眼，她还得怪妹妹巧言令色，哄着外祖母拔除她的心腹呢。”
“我哪需管那许多，他们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可惜，那么多人竟没一个手脚干净的，证据放在二舅母面前，总不能说是我诬赖吧。”黛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林徽笑了笑，这个妹妹啊，经这几年沾了不少人间气息，也不复初见之时不是烟火的样子了，但骨子里的傲气还是没变的，哪怕她亲手管起财务，只怕心中还是对黄白之物不屑一顾的。不过，这有何不好呢，有他在，总少不了妹妹的，若是妹妹真诚了眼中只有俗事的普通女子，他还得哭一回呢。
林徽自觉没趣，便讲起今日的见闻：“不知妹妹可还记得前几日我提到的贾芸？”
他猛地转了话题，黛玉还有些反应不来，但还是点点头：“哥哥怎的提到他了？”
“说来也巧，我来时在园子里碰着他了，倒也好笑，你知他来作甚？”见着了黛玉疑惑的眼神，林徽笑道：“竟是不知在园子里捡到了哪个丫鬟的香囊，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呢。他倒也记着那丫鬟的闺誉，没与我多说，只叫我来跟你提一声，叫你身边的丫鬟们没事问问，那情状，真是叫人忍不住想笑一番。”
香囊？从前她听到的是小红的帕子，这回变香囊了？不知还是不是小红的，不管如何，也是小事一桩，黛玉还没那个兴致当红娘。
“妙荷她们出去找人玩时留意着点就是了，不过园中丫鬟这么多，今天这个丢个香囊，明天那个丢个帕子的，哪能那么容易找到呢。”
林徽摆手笑道：“尽份心就成了，谁还真的专程抓人去找呢，只是看着那小子呆头呆脑的，还真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04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