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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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林徽所说，不过是件小事，与黛玉这么一说，转头也就抛在一边了。就是黛玉，也不过是同妙荷雪雁等人提了一句，也不再理会了。
却是妙荷得了令，时常往外跑，她本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前些日子林徽带她与雪雁出去了一趟，更是过了明路，每日欢天喜地的，带着雪雁各处跑跑，使得蘅芜苑内也多了二分朝气。
这世黛玉与宝玉相处得冷谈，但怡红院与蘅芜苑的丫鬟们倒还熟稔，不说紫鹃与袭人麝月打小的情分，便是晴雯，虽说傲气，却是个直性子，同亲善爽快的妙荷交情还算不错，晴雯见惯了怡红院内众丫鬟间的勾心斗角，你争我抢，对蘅芜苑内的和睦气氛心中有几分憧憬。然她到底想着宝玉，也只是羡慕一下，便撂开了。
这天，正是蘅芜苑内给丫鬟们结算月钱的时候。黛玉手头富裕的很，平日里不说大手大脚，对自己身边的人倒是大方的，每月除去应得的，常给小丫鬟们额外的赏赐，这不，桌上对了一堆散钱，正给众人分呢。
却听人通报怡红院派人来了，待得进来一看，却是小丫头佳蕙。黛玉见了一时还想不起这人是谁，经妙荷提醒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人，温声开口：“是宝二哥叫你来的吗，有什么事？”
“回林姑娘，二爷叫人给姑娘送些茶叶，袭人姐姐唤奴婢送来。二爷说这是前儿从外头得来的，不比平日吃的，叫姑娘尝尝。”佳蕙年纪不大，说话声音还带着些稚气，却胜在清亮，言语也很有条理，果然是宝玉身边的，便是一个二三等的丫鬟，都比别处强些。
黛玉怎不知宝玉这是又得了新鲜东西，不过一时兴起，后失了兴趣，便着人来给她送来。对宝玉的小孩心性黛玉也不说破，只道：“劳宝二哥记挂着我，回去替我跟他道声谢。”又向傲菊递个眼色，傲菊随意上去抓了一把钱给佳蕙，佳蕙喜得眉开眼笑，连连谢恩，瞧的黛玉又是一阵好笑，果然还是个小丫头，若是袭人，绝不会如此喜形于色。
又想到方才佳蕙提起袭人时话中的尊敬与信服，黛玉不禁感叹袭人的好手段，不仅哄得宝玉离她不得，便是整个府里从上至下，也没一个说她一句不好的。瞧佳蕙的模样，想必怡红院的丫鬟早唯袭人是从了，不止如此，以宝玉那个富贵闲人的性子，怕是宝玉的话都不如袭人的话管用。
也不只是他们，想自己前世，不也认为袭人和顺大度，温柔公允吗，竟不知袭人在背后给自己上过多少眼药。但再想想，若说对袭人不满的，除了如今蘅芜苑的人，也只有一个晴雯了吧。
晴雯也是可怜，结局悲哀，在与袭人的斗争中一败涂地，直至赔上了性命，黛玉想到她，竟好似看到了自己，心中一叹。晴雯的性子太过火爆，一点就着，却不知过刚易折，若不能好生磨练一番，怕是还得走了老路……
黛玉在那边神游天外，而妙荷这里，早已拉住了佳蕙：“你可要回怡红院？你且等等，我同你一道去，我研究出了个新的花样子，正要去找晴雯看看呢。”这却是妙荷的另一项好处了，别看她整日东奔西走的，她的老子娘，可是当年林府最好的绣娘呢，这也是晴雯偏与妙荷关系不错的原因了，同道中人嘛。
只说妙荷随着佳蕙到了怡红院，晴雯正倚在屋门口随意地四处望着，显见无聊，见着妙荷来了，忙将人拉过去，口中说道：“我正想着你几日没见了呢，你可就来了。上回你说的那个花样子可出来了？”
妙荷笑道：“瞧你急的样，可就站在这里说话么，还不请我进屋去。”说着，二人便相携进屋坐下。
晴雯一向以绣活自傲，也只有这个能分她几分心思，她的手也巧，针线纷飞处，一副栩栩如生的蝶戏芙蓉便初见轮廓。饶是妙荷，也不禁叹道：“你这一手也是顶尖了，我娘教了我这些年，常说我为朽木，若是见了你，只怕是要高兴得合不拢嘴了。”
“你何必妄自菲薄呢，老实说，我自认没人能在这上头比得过我，但你可不俗，怎得叫朽木呢，若是如此，那袭人等人又该叫什么呢。”晴雯只当她自谦。
妙荷摇头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的长处，袭人柔顺，便是不会女红，也比寻常丫鬟强些。”
“哼。”晴雯颇有些不屑：“你倒看得起她，不过是个西洋花点子哈巴，只知逢迎，她当她做的那起子没脸的事儿别人不知道呢，我是看不上的。”
妙荷虽知她的性子，此时却还是哭笑不得：“我的姑奶奶，你少说两句吧，袭人再不好，那也是她的事，你如此说，叫她听见了，她嘴上不说，暗地里还不知道要给你多少小鞋穿。你素日又张扬，得罪的人还少？没得便在阴沟里翻了船。”
晴雯知妙荷说的是实情，她向来认为袭人暗藏贼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得娴熟，想到可能出现的景象，晴雯有些不安。只她惯是逞强的，也只是说着：“我还怕了她不成，凭她怎么说，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就你这性子，若是在我们姑娘那，早不知被许嬷嬷教训过多少次了呢。这也是你，咱俩难得相交，我也不同你来虚的，亏得你是在宝二爷这里，别的地方，怕是会给主子惹祸。”说着，妙荷又叹道：“你的心思，我也能约莫猜着几分，不怕你恼，若是可行，我也不会劝你，园子里这么多丫鬟，林家与薛家的不算，其余的，哪个不是挤破了头想到怡红院来伺候，你不如袭人圆滑，容易吃亏，就是被人害了只怕还不知道呢！”
晴雯猛然听妙荷戳穿心事，有些恼羞成怒，差些便要摆脸子，只妙荷所说句句在理，晴雯虽是泼辣，却并非不讲理之人，妙荷一片诚心，她也觉感怀，只是宝玉……晴雯自认相貌脱俗，还是想着拼上一拼，但妙荷的话，总归是让她有些犹豫了。
妙荷见她垂眼不语，心知有些话点到为止，多说反倒不美。也是黛玉对晴雯另眼相待，妙荷自身也喜欢晴雯说一不二的性子，才来点拨一二，能否领悟，还是要看她自己。
不提妙荷，那边佳蕙回到怡红院，见妙荷同晴雯进了屋子，她便一蹦一跳地到了小红这里。一进屋，便欢天喜地道：“姐姐，我好造化！才刚去林姑娘那里送茶叶，可巧林姑娘在给她屋中的丫鬟们分放赏赐，见我去了，林姑娘便叫傲菊姐姐抓了一把给我，还不少呢，姐姐替我收着吧。”
“你个小蹄子，又不是没得过，瞧你高兴得。”小红说着，还是替佳蕙将钱一五一十数了收起。
佳蕙毫不在意道：“这也不一样，林姑娘大方，府里哪个不知道呢，每回给赏钱都比别人多一成，蘅芜苑的姐姐们也和善，不像别处张牙舞爪的，我便说喜欢去那儿，又有谁能说什么呢。别人常把林姑娘宝姑娘放到一块，多有说宝姑娘好的，我看啊，还是林姑娘强些。”
“谁好谁坏，也不是咱们能论说的。”小红是难得的明白人，黛玉宝钗之间的机锋轮不到她们去掺和，明哲保身为上。
“不提这个了，你这阵子到底怎么样了，若是病得难受，还是回家去住两日，找个大夫来瞧瞧，这般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佳蕙颇有些担忧。
“哪里就要回家去了，不过小毛病，被人知道了，没得说我轻狂。”
佳蕙急道：“那也得想些法子啊。对了，林姑娘那里的傲菊姐姐不是很懂这些子嘛，林姑娘初来时，病弱弱的，如今的气色可不就是常人一般了吗，听蘅芜苑的人说，林姑娘也不吃药的，全靠傲菊姐姐调理着，你去问问她，没准儿能好了呢。正巧，妙荷姐姐方才同我一道来了，等会儿提一句也是好的。”
小红听了，有些羡慕，她心志颇高，奈何怡红院内出挑者甚多，她难以出头，心中憋闷，又有知晓香囊的去向，对贾芸心里放不下，这几日便有些怏怏的。蘅芜苑内的丫鬟是出了名的自在，黛玉也是好处的，此刻听佳蕙提起，只想着若是在蘅芜苑，只怕也没有这许多的烦恼，一时却有些愣神。
二人又闲话半晌，便有一个小丫头拿来些花样子并两张纸，原是绮霞的，叫小红描出来，小红无奈，只好去找笔来，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妙荷来时，顺道借走了，听闻佳蕙说妙荷正在怡红院内，便出去寻。
恰是妙荷与晴雯说了半日，出得门来，知晓小红意思，说道：“也是我忘了还了，怕还在我屋子里，你不若同我走一趟，去蘅芜苑取来。”小红应是，两人便相携去往蘅芜苑。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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