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31、031

　　这下子轮到宝玉惊奇了，忙问道：“二郎与林表哥可是认识？”

　　不等那人开口，林徽已说道：“我的先生是柳兄的堂叔，是以曾有过一面之缘。不想柳兄同二表弟倒是熟人了。”

　　没错，这位正是冷二郎柳湘莲，他与柳杨同是理国公一脉旁支，论血缘，也不是多亲近的，只柳杨没有子嗣，见柳湘莲父母早丧，为人也伶俐，便照顾几分，还有着想将他培养成才的心思。但柳湘莲着实志不在此，柳杨也不好强求，也由他去了。

　　说到林徽与柳湘莲的见面，也是可巧，那日林徽比平日去得早些，碰上柳湘莲前去拜访叔父，但不过认了个脸熟，柳湘莲只知这是柳杨的学生，却不知林徽究竟是何人，此时却听宝玉说起表哥二字，这才想到宝玉曾说扬州姑父的一双儿女住在贾家，可不就是姓林吗，没成想竟是林徽。

　　宝玉知事情始末，不由抚手笑道：“可是应了一个巧字，咱们几人还有这段缘分。林表哥来京城不久，各处都不熟悉，我正带着表哥闲逛，眼看着到午时了，正想着寻一处去用点吃食，二郎何不一起？”

　　柳湘莲看向林徽，林徽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同意了宝玉的话，柳湘莲便也欣然同行。

　　这一去，便到了申时才回到了贾家，还是林徽随意寻了个借口，林家对族中子弟教育甚为严谨，林如海更是满身清名的君子，绝不会允许子侄做些走鸡斗狗之事，林徽深受林如海影响，对宝玉二人席间谈论的这家的园子那家的戏子毫无兴趣，之后自然拒绝了宝玉去寻冯紫英等人的提议，径直的打道回府了。

　　黛玉发觉哥哥回来后情绪不爽，略感奇怪，他们兄妹向来有话就说的，黛玉也没有顾忌，便随口问了一句。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兴趣不同罢了。你也知道我对那些戏呀曲呀的欣赏不来，他们谈起那个，我也插不上话，还不如回来。说到这个，那二表弟对这等杂学还真是知之甚深，往日见他对经史子集不屑一顾，却是心思都用在了旁处。”林徽话中不乏讽刺。

　　黛玉很是同意，宝玉那个性子，怕是扭不过来了，他对仕途经济的厌恶，没人比她们这些姐妹更了解了。她前世从没劝过宝玉正经读书，也是因着宝玉着实不是这个料子，当然，这不代表黛玉同意宝玉的言论，开什么玩笑，她的父亲可是正经的探花郎出身，宝玉这么说，可也没将林如海摘出来呢。

　　心里这么想着，黛玉还是劝道：“哥哥何必管他们呢，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林家几世书香，也不是这些勋贵子弟能比的，反倒是贬了自身。哥哥好生读书，岂不比他们强的。”

　　林徽也笑道：“我也是白说一句，若不是贾家还算亲戚，老实说，我是真看不上宝玉，跟个大姑娘似的，每次看到他那一身红，我都觉着晃眼。”说到这里，又是话锋一转：“不说他了，今日还是因遇上了先生的堂侄，才回来晚些，也没给妹妹带些东西，可是我的不是了。”

　　“哥哥说的哪里话，左不过那些小玩意儿，我还天天念着？倒是柳先生的堂侄，柳先生那般才华，想必他也不差的，若能交好，也是个助力。”

　　林徽摇摇头，叹道：“这次妹妹可走眼了，他虽有先生这么个惊才绝艳的叔叔，却并不擅读书，也没有入朝堂的心，坦白讲，同我们不是一路人。说到他，还有件奇事，妹妹必想不到。”林徽顿了顿，似是要引起黛玉好奇心一般，看着黛玉果真凑了过来，这才道：“他有一特别些的爱好，最喜串戏，有人相邀，便去唱两出，有不少人都将他认作优伶之流。”

　　黛玉闻言皱眉，说道：“这事柳先生可知晓？又岂能同意？”也不怪她如此问，当今世道，谁人不知戏子优伶乃是最低贱的行业，好人家的孩子，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又哪能入此道，偏柳湘莲算是世家子弟，如此作为，只怕会给家族抹黑。

　　“我是今日才得知的，明儿去先生那里横竖得问一句，我瞧着先生还是很有些疼这个侄子的，也是怕他气着。”林徽也有些纳闷，柳湘莲怎么会有这么个爱好，今日猛地听见他还吓了一跳，戏子这种下九流的人，林徽向来不会多看，柳湘莲也不怕别人误会。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林徽还是如实告诉了柳杨，不出所料，柳杨怒气冲天，直喊着要将柳湘莲捉来痛打一顿，被林徽死活劝住，看着柳杨气得满面通红的模样，林徽心中苦笑，看来他还是做了一回恶人，不知柳湘莲知道是他告密，会作何感想。但也没法子，比起柳湘莲，他自是站在先生这边的，不会由着柳杨被蒙在鼓里。

　　不提柳湘莲同柳杨这对叔侄如何，只说转眼十月将尽，省亲别墅各项事宜皆已齐备，妙玉等尼姑也已被接来，等到贾母进园看去，再找不出一丝遗漏不当之处了，贾政方择日上书。皇上看了大笔一挥，恩准贤德妃于正月十五日出宫省亲，贾府众人又是一顿忙碌，连年都不曾好好过。

　　相较旁人，林家兄妹就显得悠闲了几分，林徽牢记着林如海曾说的话，想着元春封妃蹊跷之处，再之他对林家与柳杨之外的人本就稍显淡漠，贾家的动静对他而言便是一个吵字，正遇着正月里，柳杨放了他的假，他便整日窝在梨香院内不出来了。至于黛玉，她已经历过一遍了，就是想要表现得热情点都没那个好奇心，是以，兄妹两个一起作伴，倒也得趣。

　　至正月十五日，贾母等有爵者，寅时左右便在等着了，而贾琏夫妇，也因处在正月，贾琏封笔，早早便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现时也同众人一起等着。彼时黛玉还在梦乡，待得她起来，才听到消息，元春戌时才起身，黛玉也只是一笑，一切照常，无丝毫不妥。如此行为倒叫许嬷嬷赞了一句荣辱不惊，黛玉哭笑不得，她早知今日会发生何事，又有什么可惊慌的，而且，到底同林家关系不大。在她心里，躲着最好，但只怕不行，照着前世，她还得等着元春宣召呢，想起来，黛玉就觉得有些烦心。

　　等到元春仪驾终于来到大门外，已近戌时三刻，而这时，薛姨妈母女同黛玉纷纷等在偏殿，薛宝钗纵然平日里多端庄淡然，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握着帕子的手都有些发抖，回头看了看端坐着喝茶的黛玉，好似平时一般，丝毫不见紧张之色，难免奇道：“林妹妹看着倒是稳重，我们听闻娘娘驾临，都有些坐不住了呢。”

　　黛玉睨了宝钗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帕子轻掩嘴角，淡淡笑道：“哪有什么坐不坐得住的，不过也是安慰自己罢了，娘娘若传唤，自有人领着进去，若不传唤，也是候着，端看各人了。”

　　“还是林妹妹看得开，我倒落了俗套了。”不待宝钗多说，便传来元春的话，请三人见驾。宝钗忙掩了话头，轻步噤声随着小太监进去。元春还是如前世一般，拉着宝钗黛玉瞧了瞧，夸了几句也就放下了。

　　又有贾政隔帘相劝，黛玉听着一句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心中不觉对元春有些惋惜，好好的女儿家，进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好容易回来一趟，父亲却连一句贴心话都说不出来，只说什么勤恭待上，不负隆恩之话，生生将父女之义划为君臣之别。听着上座的元春略显哽咽的音色，黛玉暗中叹气。

　　等到宝玉进来相见后，筳宴齐备，元春带着众人进园游幸，又亲为几处喜爱之地赐名。待轮到众姐妹题诗之时，黛玉也只将当初所做再度呈上。重来一世，她早已没有什么大展奇才，将众姐妹压倒的小孩心性了，不过是力求不出错，至于宝玉那边，黛玉也没有上去多事，不过宝玉还是顺利过关了，也不足为奇，没有黛玉，不是还有个宝姐姐吗。看着宝钗在宝玉身边游荡，黛玉只是瞧了一眼，便不再看。

　　待得丑时三刻，元春红着眼眶，起驾回銮，贾家众人绷了一天的神经方才放下，黛玉也是松了一口气，顿觉身上困乏，贾母怜惜，命人扶她回梨香院歇着。也不止她一个，连日的心力交瘁，早已是人人疲累，贾母在省亲第二日便没能起来，招来太医也是说老太太年岁已高，心神倦怠，需得安心静养，黛玉自是日日陪在贾母身边，端茶喂药，亲力亲为，贾母亦是感于外孙女孝顺，对黛玉更是偏疼了几分。

　　这般折腾了几日，待贾母病好，已是出了正月，黛玉常日在贾母身边，对贾家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却抵不住妙荷是个活泼的，在黛玉刻意纵容下，时不时打听个新鲜事，这不，又与黛玉说起宝玉房里丫鬟们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