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绛珠归来》枫林听雨

24、024

　　兴建省亲别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所占地皮，内里设计，乃至所用的各种泥石木料，花草树木，都是需要细细斟酌的。但说到底，别的也就罢了，宁荣二府占满了大半条街，随便左右挪挪地方就出来了，至于其他的，只要有钱，还怕不得？是以，银钱之事便成为重中之重。

　　前世有林家这个冤大头在，省亲旨意下达后不久，林黛玉便同林家数百万两银子再次来到贾府，这个问题自是迎刃而解，林家的钱财被挥霍的不亦乐乎。而这一世，别说林如海还活蹦乱跳的好好活着，就是黛玉，也回去了千里迢迢的扬州，别说银子了，连人都见不到。因着王熙凤的离开，管家之事又由王夫人亲自上阵，官中银子根本不够之事她最清楚，这样一来，便要她自己掏腰包了。王夫人看着数量不少的私房钱着实是舍不得，又想叫女儿风风光光地回来，便动了要贾家几房共同凑钱的心。

　　第一个就是贾母，老太太掌家多年，在王夫人眼中，就是一只大肥羊。贾母对元春还是疼爱的，也不想落了贾家的脸面，倒也没说二话，拿出来五万两银子，叮嘱王夫人务必要好生操办，王夫人面上应承的好，心中却是觉得少，只能同贾政念叨几句，把希望寄托在当家男人的商议上。

　　贾赦对此是很不满的，在他看来，元春是二房的，他与弟弟又向来面和心不和，就算元春封妃有什么好处，也全是二房的，他们根本沾不上。但贾政提出来，他真的一毛不拔也不好，说实在的，他对银钱是不在意的，当年老国公夫人去世前，将自己攒了一辈子的私房全数留给了心爱的大孙子，数目之多，只看如今贾母的例子便可窥得一二，但贾赦却不想叫二房占便宜，开口道：“虽说娘娘是二房的女儿，但这次省亲确是为全家添光，我作为大伯，也要有些慈爱之心，这样吧，我们大房就由我代表出三万两，琏儿，你怎么看？”

　　贾琏不笨，知道贾政他们叫自己回来就是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子，他正不岔，听到贾赦这番话简直像天降甘霖，忙接话：“父亲说的是，父亲乃是一家之主，自是父亲做主，我们做小辈的哪有插话的道理。”父子二人这么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是由贾赦一人代整个大房出钱，贾政倒不好说什么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难道他还能再提贾琏一家吗？他本就是极好面子的，自是拉不下这个脸。贾赦对这个弟弟是十分了解的，虽不齿他那死要面子道貌岸然的模样，但在此时，贾赦还是很满意贾政这个毛病的。

　　贾珍见贾赦这房基本定下来了，接着说道：“论理说，我是小辈，不应越过叔父的，但我毕竟担着族长的位子，也该尽些心，就大着胆子也出三万两吧，还望赦叔不要见怪。”贾赦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贾珍见此又道：“还有一些旁支的族人，倒也有这份心，还能凑一份子，我过会儿派人一起送过来。”

　　贾家族人不少，生活特别富裕的却也不多，有几个从商的倒能拿出不少，大多数的还是只比温饱强些，是以，拼拼凑凑的好容易满了一万两，也是极限了，还是贾珍看着不好看，又添了千数两，好凑成个整。

　　这样一来，连着贾母那五万两，统共得了十二万两，看着也是不少了，贾政还算满意，但王夫人可就不这么想了。贾政不通俗务，王夫人却不是傻的，她心里清楚得很，这十来万两要是真用起来，绝对是如流水一般，几天就没了，她本想着这次起码能够了二十万两的，很明显，结果同她预想的差的实在是太多了，却也一时无法，只能先用着，同时又催促外面放利子钱的人赶紧往上收，这边逼得紧，那边的人自是不敢留情，自此又逼得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只说贾琏回到了安平县，将叫自己回去的目的同王熙凤一说，王熙凤立时便火了，他们夫妻二人容易吗，在外面，吃的用的不都是自己打拼来的？还得养着两个孩子，他们还没向府里伸手呢，这就开始千方百计地算计起他们来了，真是生可忍孰不可忍。王熙凤的性子自贾茂出生后收敛了不少，却也是慈母心肠，她本质里，还是那个凤辣子，要真能忍气吞声，那真真得叫熟悉她的人全都眼珠子掉下来。

　　“我这位好姑妈还真是阴魂不散，你我都不在府里了，还不能让人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大姐姐成了娘娘又怎样？回来省亲又怎样？亲爹亲妈在二房，亲兄弟也在二房，能有咱们什么好的，她真当所有人都是傻的，都该把好处送到她手上？做梦呢。”

　　贾琏也是赞同：“你是没见，二叔的气焰有多高，就好像咱们都是沾他们光的，我们还不稀罕呢。说到底，贵妃再怎么好听不也是妾吗，摆出个国丈的模样给谁看呢，没的叫人说轻狂，我本还觉得二叔是个好的，如今看来，也是不着调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丘之貉罢了，比起他，咱们老爷还算好的了，到底也知道维护自家人，倒叫我吓一跳。”王熙凤想到这次他们没出血，还是贾赦的功劳，不免有些惊讶。

　　“老爷也是气得狠了。你在府里的时间不长，是以还不知道，当年老国公，也就是我的曾祖父，他们两口子还在世时，最疼爱的便是老爷这个长孙，当时老爷在府里的地位比之现在的宝玉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现在的老祖宗偏向二房，竟将荣禧堂都留给二房住，老爷心内落差太大，早就不满了，如今又明晃晃地给二房送钱，他自是不会给二房太多便宜，当然会护着我。”

　　王熙凤闻言，恍然大悟，一向认为这个公公太过荒唐，现在看来，比起某些伪君子来说还算直率的。王熙凤想着修建省亲别墅所需要的物件，忽的眼前一亮，忙拉着贾琏道：“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有个做木料买卖的，因着生意不好，想着回乡，要将铺子贱卖，我令旺儿以他的名义把那个铺子盘下来的事吗？”

　　贾琏疑惑：“你同我说过，还让我留意着最近什么买卖好做。”

　　“现下里机会不就来了？那家铺子主人临走时，将里面的料子全都留了下来，旺儿看过，有好些还是不错的，只是原主人实在不会做生意，又没有需要的地儿，这才不成。如今省亲旨意一下，京城里的货必定要缺，价钱也会上抬，那些人家都是大富大贵的，赶着时间，不会在意这点儿差价，咱们趁着这茬，还怕不能赚一笔？”

　　“可只怕铺子没人知晓，拉不来人啊。”贾琏犹豫。

　　“我的二爷啊，平时尽被人夸脑子转得快，怎么这时倒反应不过来了，这不是有现成的吗。以我姑妈的脾性，这次娘娘省亲，在银钱方面她绝对是大方的，咱也不急着出手，到了木料短缺时，你给采买的下人递个消息，告诉他你这里有门路，他还不得乖乖地过来，没准儿还得对你感激涕零呢。”说到这里，王熙凤冷笑：“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肥水不流外人田，至少将咱大房出的全捞回来才行。”

　　贾琏听了，也觉可行，第二天便动用自己来安平之后打理的人脉，寻了个家世清白，同贾家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实人来做铺子的明面老板，又派人在各家还没有开始正式动工之前，将四周小县的木材全数入手，并囤积起来，只等着贾家开始动手。

　　比起贾家的鸡飞狗跳，远在扬州的林家便要安宁得多。事实上，黛玉也在幸灾乐祸，没了林家银钱的支撑，贾家还能肆无忌惮的盖出那个美轮美奂的大观园的吗？当然，最后的事实证明，王夫人还是不可小觑的，跑了林家，人照样能找到新的冤大头，但这些，黛玉还是不知道的。她也只是想了一刻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反正与她无关，有本事你王夫人跑到扬州来要钱啊，就算你真来了，我还不乐意给呢。

　　所以说，什么叫人至贱则无敌，黛玉看着面前从京城以贾政名义送来的亲笔信，只觉得嘴角抽搐，这算什么，专门送信，只为要钱，他们也做得出来，黛玉觉得自己对王夫人等人的脸皮厚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同样嘴角抽搐的还有林徽，他虽早知王夫人没存什么好心，连带着对贾家二房的印象都十分不好，但还真的没想到那些人能做出这等没脸面的事，为盖个省亲别墅不惜向千里之外的亲戚家借钱，这要是传出去，贾元春在宫里的脸面只怕是要丢光了。何况先不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贾敏还在，林徽都不会如此讶异，但贾敏已去，你们这么不忌讳真的好吗。

　　而林如海想的就简单多了，做了那个梦，知道了王夫人的嘴脸，他是绝对不可能借钱的，但想起梦中王夫人的种种行为他真的恨得牙痒，虽然现在不好多做什么，但给那些人找些不痛快还是可以的吧。林如海颇有些恶劣的考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