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阁》凉薄初

3、第三章

　　三、
　　“嘭！嘭！嘭！”一大清早，几个人手捧好多礼盒拍着眠月阁的大门。
　　“谁呀？”未然昨晚一直在赌馆待到寅时过才回来睡觉，睡了还没到一个时辰，就被人硬是叫醒。
　　“晏老板，我们是章大人府上的家人。”其中一个带头的笑着说。
　　“有事吗？”未然打着呵欠。
　　“我们大人听说若虚公子贵体有恙，特派我们送些东西过来。再问候一下若虚公子严不严重。我们大人和京城里的几个名医都是熟识的，就连太医也是认识几个的。”
　　“有恙？”未然有点迷糊，猛然想起自己答应若虚三天不用接客，对外则称他病了，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惦记。
　　“哦，他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寒，有点咳嗽而已。”未然笑道。
　　“那我们大人也就放心了。”
　　“进来吧。”
　　那几个仆人将一堆东西放在了桌上。
　　“请转告章大人，有劳他挂心了，若虚明天一定会在眠月阁等候他的到临的。”
　　“小的们一定会带到的。晏老板，小的们退下了。”
　　“好。”
　　未然看着那些用五颜六色的纸包起来的礼盒，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
　　“嘭！嘭！嘭！”又有人敲门。
　　这回是王大人，接着又是顾大人、陈大人、宋大人，同样送来一堆礼物，无一例外，全是给若虚的。
　　未然唤起几个同样未睡醒的杂役，将东西分类，送到各个房里去。
　　“哇！这布料真漂亮，穿上它做的衣服我一定又能迷倒一堆男人！”香如醒来发现放在自己屋里的礼物，高兴地叫起来。
　　其他房间里的姑娘、公子也同样得到一份惊喜。或是衣料，或是珠花、项链、手镯、书籍之类的。
　　凉初在送东西的杂役刚关上房门，就睁开眼，从内屋走出来，打开来看到一把扇子和一盒桃酥。她淡淡一笑，抚摸着洁白的扇面，喃喃道：“这老板…………”
　　只有若虚房里没有任何动静，因为他根本连看都没看一眼堆放在桌上的礼物。
　　“小苹，这些给你吧。”若虚看着服侍自己的丫头端走洗脸水，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公子，这可不行。”小苹笑道，圆圆的脸上出现两个小小的可爱酒窝，“老板说这是他特别挑出来送到这儿的，说是您一定会喜欢的。公子，老板对您可真好啊！”
　　“是吗？”若虚冷笑了一声，挥手示意她退下，踱到桌边，打开一个盒子，赫然出现几根大大小小不同尺寸的玉制阳器！他睁大眼，怀疑未然是不是拿错了。再打开其他的盒子，还有一本春宫画册，几盒油状的药膏。所有的盒子里装的大抵都是这些东西。若虚瞬间明白了未然的用意，气得将所有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吼道：“晏未然！”接着，他方圆十步之内的所有东西全化为碎屑。
　　未然站在眠月阁二楼的一间房内，注视着后院若虚的房间，唇边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谁叫他们要折磨我，我也只好折磨你了，若虚。”

　　皇宫，御花园。
　　皇帝端木煌炎和皇后晏清平正在信步观赏景色。太监宫女们在远处跟着。
　　“煌炎。”清平唤道。他可以对皇帝直呼其名，由此可见他有多受宠。
　　“什么事？”受万民景仰的皇帝，平时总是散发着震慑人气势的男人，面对身边的人总是有着无限柔情。
　　“我明天想出去一下。”
　　“去哪儿？要朕陪你吗？”
　　“不用。我去看未然。”
　　“不行！”皇帝猛然停住脚步。
　　“为什么？”清平奇怪，他平日里也有去看未然，为什么这次不许呢？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端木煌炎一想到上次未然的那个眼神和那句话，就烦躁不安，好像清平真的会被抢走一样。
　　“我就是要去！”清平生气了。
　　“你为何非得去看他？不去不行吗？”
　　“你可以五年不去看自己的孩子，可我做不到！”这句话中包含着对他的嘲讽。
　　“清平！”
　　“未然是我的孩子，我为何不能去看他！我不像你那么冷酷无情！”清屏瞪视着皇帝。这个男子拥有漂亮的容貌和柔软的头发，稍长的年岁反而给他凭添了几分沉稳之气，大大的双眼异常明亮，和未然很像。此刻，他的眼眸中隐隐透着些许怒气，瞪视着皇帝。
　　“冷酷无情？”端木煌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明知朕是最爱你的。”
　　“或许此刻是吧。”清平转头看着一株盛开到极致的牡丹，硕大的花瓣似乎要掉下来似的 ，摇摇欲坠。
　　“你不相信朕？”端木握住他的肩，强迫他面向自己。
　　“我信。我相信你现在是最爱我的。”清平答道。
　　“你…………”他不明白清平为何一定要死抠字眼。
　　“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放手不问五年，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清屏挣开他的双手向前走，“你甚至还让他去做那种让人践踏自尊的事。”
　　“你明知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不让未然走掉。”端木急忙跟上。
　　“为了我？”清平讽刺地笑道，“你是因为知道，若未然走掉，我也会跟着走。要不然，你才不会管他死活！”
　　“朕…………”端木清楚，清平是对的，“你为何非得执著于他，将你的重心转向朕，不好吗？”
　　“我不是你的那些三千佳丽，为了你的到来而欣喜若狂，为了你的离去而伤心难过。一直以来，陪伴我的只有未然，他不会丢下我，我也不会丢下他。我们有着最牢靠的血缘关系，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爱情。”清平说道，“若哪天你不再宠爱我了，我还有未然可以陪我，我们可以离开这儿。”
　　“朕也陪了你很久了，你为何还是不肯相信！”端木气急败坏，“朕甚至排尽万难，册封你做了皇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朕？！”
　　“胡姬不也是受尽宠爱？不也做了皇后？到头来她还不是落得在冷宫饮剑自刎的下场？”
　　“那是她自作自受！”
　　“那她的儿子呢？”清平反问，“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落得如今在青楼以卖笑为生？任人践踏？”
　　“你…………”看着咄咄逼人的清平，端木手足无措，“或许朕该将一个女儿许配给未然。这样，他便可以常来宫中走动你也不至于因为想念他，而跟朕胡闹。”
　　“端木煌炎。”清平直视着他，“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
　　“混帐！”暴怒之下，他举起巴掌想掴清平，看着他，却又不忍下手，只得一掌击碎了旁边的假山石。接着拂袖而走，留下清平一人。还有惶惶的宫女太监。
　　“你怎么敢说你最爱我、最关心我？”清平看着被碎石砸坏的花草，苦笑道，“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未然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