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十八章 ...
-
十八、
烟视将一些草药绞碎，这些湿湿的药草会过滤到其他气体，不至于中毒。他打开门，将药草的碎渣塞进那个满脸血污的人的鼻子和嘴里。接着，用湿布轻轻擦拭那张糊满污血的脸。淤黑的血渍被擦去，那如若凝脂的肌肤渐渐显露出来。烟视诧异于手下的触感，这个人应该是个男子，可这肌肤似乎吹弹可破似的。
脏东西都被擦掉了，烟视起身，那张脸几乎让他以为看到了湮照！同样精致的五官，安详平静的神情，这本是个漂亮的男子，可是额上受了伤，一道狭长的剑伤，似是不小心擦上剑锋被划开的。
伤口微微泛黑。烟视皱眉，真麻烦，有毒呢。也不知道这毒究竟扩散到何处了。
烟视从屋内拿出一个小瓶子，到处一些细细的透明粉末，洒在伤口上，只见那粉末即刻变成青色。
还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他暗暗松了一口气。
烟视剥掉他的黑色斗篷，里面穿的居然是戏子的戏服！他微微怔住了。
戏子，他也是唱戏的…………
那件千疮百孔的戏服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上面全是大片大片的血渍。
他受了很多伤。左手手腕断了，又被人用蛮力接了上去，现在已红肿不堪；肋骨断了三根；身上到处是刀伤和剑伤，大小不一，伤口深浅不同，像是许多不同的人留下的。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一直捱着，真不知道他有着如何坚强的意志！
烟视将每个伤口擦拭干净，再撒上那些吸毒的透明粉末。有些伤口有毒，有些则没有，这在加大烟视的工作量的同时也印证了烟视的猜测：他是同时被许多人袭击的。烟视不禁迷惑起来，一个戏子如何于人结了这么大的仇？又是如何逃脱的呢？
月光照在庭院里，烟视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寅时过半，烟视终于忙完了，他坐在了那个人身边喘口气。突然又猛地站起来，将手挡在嘴边，呼出一口气。忽……………已经没毒香了…………还好……他重新坐了下来。
抬头，看到即将离去的月亮。
已经快圆了…………烟视想道，几天后就是中秋节了啊…………
中秋节…………
烟视疲惫不堪地伏在那人身边睡着了。
斯羿寒醒来时发觉一直折磨自己的疼痛减轻了不少，额上有毒的伤口也不再散发着令他作呕的恶臭，口鼻中均是一些混着一股胭脂香味的苦涩清新的味道，有点奇怪，却又让人很舒服。
他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有刹那的晕眩。渐渐适应了阳光后，他发现了身边的人，透明的光线下美丽得如同不食烟火的仙人，丧失了性别的美丽。
斯羿寒吐出了口中的药渣，又将鼻子里的也弄掉。他发现自己的衣服根本没法穿了，而且浑身上下到处包扎的绷带。他思考着若是他醒过来自己赤裸着可怎么好，又一想，这个人救了自己，该看的不该看的的早就看光了，现在将衣服穿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何况身上仅穿的这条亵裤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也就是说自己浑身上下人家早就看过了。
斯羿寒乱七八糟地不知在想什么，下意识伸手摸摸额头，摸到了绷带。啊，应该已经毁容了，这么说，他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这时，烟视已经醒了过来。
“你…………”烟视看着发呆的他，迟疑着想说什么。
而斯羿寒则是在心里猜测这个美丽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待会儿会有人送早餐……我会让他们替你准备合适的食物以及衣服，还有……你吃完饭是要吃药的……”烟视有点冷淡地对他说，接着回去屋子。
管他是男是女，总要先道谢的。
“啊，在下斯羿寒，感谢小姐救命之恩！”斯羿寒急忙站起来，牵动了不少伤处，疼地他呼吸一窒。
“你断了很多骨头，身体里还有毒，不要乱动！”烟视回身厉声喝道。
“那个…………”
“我是男子。”烟视冷冰冰地回答，“我……叫烟视。”随着话音飘入他的耳朵，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了。
斯羿寒摸摸身上的绷带，苦笑。
你穿着女子的衣服，头发又那么长，我说错了，怎么可以来怪我？
清平坐在庭院里，呆呆地看着正在进行第四次“地毯式”大搜索的太监宫女们。
怎么办？要是找不到可怎么办？
清平的头脑一直只萦绕着这个问题，他无力去想像未然知道后的表情也绝对没办法再承受未然如刀剑般的咒骂。
他突然觉得窒息。看到这四面的围墙，这美丽的庭院，这到处忙碌的众人，他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一种郁窒之感从心中升起。
或许今天应该和端木去围场的。清平有点后悔。这里太压抑了，让人无法喘息。
清平站起身，向外走去。他不想再待在这儿了。曼羽慌慌张张地跑在他身后，几次想问要去哪儿，却又不敢开口。
端木煌炎说鸣亲王从关外带了几种稀奇的动物和植物，都养在御苑里。于是，清平便走进了御花园。
鸣亲王的几个女儿正陪着她们精神不好的母亲在游园放松精神。
“王妃殿下，下人们报说皇后娘娘驾临御花园了。”一个老仆来报。
“就是那个男皇后吗？很漂亮的那个男人？”鸣亲王的小女儿秋嫄很兴奋地问。
“秋嫄，不得放肆，管好你自己。”大女儿秋婉拉住自己的妹妹。
“既然遇到了，我们就去拜见一下吧。”忆秋说道，“昨天你们和我一样都未出席，今天本该去拜见一下的。是娘疏忽了。”
“是，老奴来带路。”那个老仆说道。
本该去看一些奇花异兽，可清平此时正站在荷塘边发怔。
未然越逼越紧，他在逼迫自己做出决定。可是，如何选择？一个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自己的骨血，相依为命的女儿；另一个是七年间一直爱着自己的人，一个坐拥天下却独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男人，一个掏心掏肺疯狂爱着自己的男人…………
如何抉择，才不会后悔？究竟怎么做一切才会变好？
清平头疼得很，紧握着双拳，不长的指甲尽数没进手掌中。
若是未然说到做到怎么办？
清平的眼前浮现出未然那张毫无表情的幼童面庞，那双幽若深潭的眼眸。
“若是你不杀他，我会去杀。同时，我还会杀了你。”
平静得毫无波澜的语气，十岁的女孩，如此残忍令人恐惧的冷漠。
清平想到女儿，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何时…………那个天真纯明的女儿是何时消失的？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清平痛苦地想道，手指间有鲜血滴落。
“鸣亲王妃端木卜氏忆秋拜见皇后娘娘。”背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清平有点恍惚地转身，看到面前这个带着高贵而温柔表情的女人。
“你————”清平骇然地惊叫，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清平！”卜忆秋的吃惊不亚于他。
“你还活着…………”清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已过青春年华却犹自美丽的女子，猛然间有种无力的虚脱感。
“清平，你……你居然是那个男皇后…………”与清平重逢的惊异很快输给了对于他身份的不可置信。
猛然被人提醒，清平只觉得讽刺与可笑。
“呵呵…………”他有点神经质地笑着，紧握的双手松开，头晕目眩，“呵呵……这样，居然是这样…………王妃，忆秋…………”
清平踉跄着，曼羽急忙去扶却慢了一步，清平轰然坠入了荷塘。
“来人啊！来人啊！皇后娘娘落入了荷塘了！快来人啊！”曼羽慌了神，扯起嗓子惊叫起来。
卜忆秋只觉得恍在梦中，她想不到，真想不到…………
当那个瘦削而孤寂的背影转身时，她看到了他充满矛盾与苦痛的双眼，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令人心疼难过的神情。
怎会这样……清平……怎么会…………
卜忆秋双腿一软，昏倒在女儿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