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喧哗葬礼

2、chapter 2 再见

　　顾鹤宁觉得自己很倒霉。明明是周末却硬被抓来公司加班，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听了广播才知道前面发生了重大车祸，他真的只是好奇前面情况怎么样才下车去围观的，怎么就那么巧，偏偏他过去的时候一辆车爆炸，远处围观的人谁都没事，怎么就飞到了他身上。

　　这伤吧，严重倒是说不上但好歹也见了红，可他一到医院才发现自己这点伤简直就和被蚊子咬了一口差不多，急诊室的医生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抽不出时间理会他这点小伤。

　　“先生，你在等一等吧，医生马上就来了。”小护士也是刚到这边实习，第一次见这个阵仗，手忙脚乱的帮顾鹤宁止了血，缝合的工作还得等医生，可外面的情况一团乱，她也找不到忙完了的医生。

　　顾鹤宁很想告诉这小姑娘，他们家有私人医生，话还没出口，姜寒的电话就追过来了，顾鹤宁这才想起来，他今天要去加班来着。

　　“大哥我好可怜，我出车祸了，医院没有医生理我。”他只是要和姜寒哭诉下自己的可怜，这样姜寒就不会骂他了，可一旁的小护士却认为病人要投诉他们，当下就红了眼眶。顾鹤宁满门心思都用了怎么装委屈哪里会顾着小护士是不是真委屈，继续说道：“我不能去加班了，你快来给我做主。”

　　“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小护士端着托盘手足无措的站着，见顾鹤宁看她，下意识的转身就想拉开帘子出去，可她还没动手，便见一个人拎着行李走进来。小护士不由脑补，病人的朋友来好快！原来是要去接朋友么！为什么美人的朋友也是美人！

　　“他怎么了？”

　　“啊，你朋友他就是轻伤，等下医生来给他缝合下就好。”

　　那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把行李放到一边，顺手带上一旁的新手套，推开一头雾水的小护士检查起顾鹤宁受伤的手臂。

　　“唉？你怎么随便……”小护士话还没说话，安然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是刚调过来的，别愣着了，来帮忙。”

　　不止小护士，这边的顾鹤宁整个人也傻掉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就剩下一句话——安然回来了！糟糕，他还告诉了他大哥要过来！

　　“咳咳，安然，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声？”为毛这种尴尬的事情总让他遇见？“你当了医生啊，真好，哈哈哈。”安然看了他一眼，手上一用力，顾鹤宁马上没出息的喊了出来，他怕疼又不是他愿意的！“你那么用力干嘛！”安然也没接话，先给他打了麻药，然后开始认真的帮他缝合伤口。

　　结束之后，安然才仔细看了看顾鹤宁，这人胎里带病本就脸色苍白，这会儿因为失血看着越发可怜起来，不过这委屈的神色还真是不减当年的二啊。“几年不见，二爷还是风采依旧啊。”字面上貌似是在夸他，但是，以他对安然的了解，这话绝对有别的意思啊！“你这是凑热闹被误伤了？”喂！不要这么了解他好不好！安然见顾鹤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也不再逗他，“没什么大事，不用太担心。最近忌忌口吧，生冷辛辣的都不能吃，七天之后过来拆线。”

　　顾鹤宁委屈的看着他，“我还要来医院啊，你不能□□么？”安然笑笑，“这个要看那时候有没有空，好了，我要去看别的病人了，再见。”

　　安然起身打算离开，但手还摸到行李箱，就被刚进来的人不小心踢到了一边。安然抬眼，以为是过来帮忙的，不想却是姜寒。姜寒自是看到了他，神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眉眼间还是流露出一丝开怀。

　　顾鹤宁此刻真是欲哭无泪，为什么这些尴尬的场面都让他遇见了？

　　安然拉过行李，神情温和，就好像眼前的人他并不熟识，他们的关系就是很简单的医生和病人家属。“他没什么事，七天后来拆线，看着他别让他吃辣。”交代完，绕过姜寒走了出去。

　　那边找了他半天的康宁走过来勾着他的肩膀笑道：“死小子你可算舍得回来了？哥哥求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心动，怎么，小师妹说一句话你就回来了？”安然瞪了他一眼，破天荒解释起来，“我不回来，难道还要师妹和师兄刚结婚就两地分居么？正好师妹趁这个机会调出去，我在哪都行。”

　　在要转弯的时候，安然不由回头向姜寒的方向望去，正好对上那人的眸子，看着好似一汪死水，但又有着说不出的情愫。安然张张嘴，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可那人却不再看他，转过了身。

　　他不想回来，可知道能回来的时候他又是那么的高兴。他不想见那男人，可真的见到了又克制不住的欢喜。安然暗自唾弃自己，告诫自己，你伤害了姜寒，失去了姜寒，即便你回来姜寒也不会再爱你。

　　“本来你应该明天才来的，可今天人手实在不足，师傅说你也不是外人，就把你喊过来了。”因为那场车祸，他们几乎到了两三点钟才有时间吃午饭。安然笑笑，并没有因此生气。康宁倒是有些为他不值，“说是那么说啦，可你在国外呆的好好的，这马上就要升职加薪了，硬生生的让你回来从头来过。你这性子不争不抢，也不知道你在乎什么，师妹那人吧，也不是我说她坏话，从咱们两家医院开始交换医生实习的时候她就动了心思了，师兄出去之前也不见她对师兄有什么感情，可知道师兄被留在那边开始她就对师兄不一样了。就你傻，人都要往外去，你却一门心思要回来。”

　　安然僵硬的笑笑，“有那么明显么？”康宁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他的头，“我认识你都多少年了，你心里有事我还看不出来，那时候劝你回来你死心眼不回来，后来看你考上那么大家医院想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师兄被留下之后，你就不淡定了，总是问谁要过来，恨不得马上想被人换回来一样。”安然低头笑笑，那时候他的确很想回来，可又不知道回来之后能做什么。

　　刚出国那会儿，他过的相当凄惨。在姜寒身边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离开了才知道姜寒对他的照顾，衣食住行，面面俱到。他的嘴被姜寒养刁了，吃别的都食不知味，一个月不到就瘦了一圈，最后还是康宁拽着他学了做饭日子才好过一点。下雨了姜寒会把伞塞进他包里，天凉了姜寒会帮他把外套拿出来，入冬了姜寒会帮他准备好帽子围巾……可姜寒不在……

　　他在国外的第一个冬天就病倒了，那时候康宁回国过年，他自己一个人在寝室，烧的昏昏沉沉想给姜寒打电话，可电话拨过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打不了国际长途。然后他又想，以前生病的时候，姜寒在他身边仔细的照顾，十分心疼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太矫情了，挣扎着起床找了药吃，把康宁的被子也盖到自己身上。

　　这个晚上，他问自己，“他爱你，但是你爱他么？”他无法回答自己。

　　“其实我很羡慕你。”康宁一愣，冲着他的头打了一下，“羡慕我干什么？”安然咬着筷子，神情带着些神往。“因为一直都在坚持自己要走的路。而我，一直在走别人规划的路，我没有自己的喜好，没有自己的生活，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控中。我想我这辈子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就是当年和你还有阿寻，咱们三个喝了一通宵的酒。那个晚我上觉得很快乐，是和他在一起不一样的感觉。”

　　康宁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和姜寒的过往，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你回来是要和他，嗯，是回来找他么？”安然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算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改天找阿寻出来，咱们三个好好聚聚。”

　　“嗯，我也好久没见阿寻了。”

　　姜寒送顾鹤宁回了家，顾鹤宁一路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姜寒看不下去，沉声问道：“你要说什么？”顾鹤宁作为了解当年安然假意出轨然后跑路出国的唯一目击者，想问的当然很多，可是万一那一句触了姜寒的霉头，遭罪的还是他自己。但是……他是真的很好奇啊！“哥，安然回来了啊。”姜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没瞎。”

　　“哎呀，我就是想问，你打算怎么办啊，他走你没拦着，回来你也不表示，这算什么事啊？”

　　“我没让他走，我也没让他回来。他要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

　　姜寒冷静下来在回到家，才发现安然早已收拾好行李离开了。他那时想，安然是怕他生气所以去同学家里住几天，那是半个月过他找到康宁家的时候才知道他们出国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不明白安然为什么怕他怕的要离开。事后他也找到那个女孩，证实了其实是误会一场，那，安然为什么要走？

　　那段时间姜寒过的也很不好，他想要一个答案，却怎么也找到不到。顾鹤宁看不得他这样，当然他对姜寒的开导绝对是出自兄弟爱，绝不是他好奇！

　　“哥，你是说你从来都没和安然表达过你喜欢他，人家也从来没表示过对你有意思，你就强硬的通知人家你要和他结婚？然后你还一次次告诉人家，他不过就是一个礼物，一个宠物，或者是一个玩物？天啊，我要是他我早就走了，我在这伺候你！大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安然就算是安家送来的，但他也是人啊，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自尊，你什么都为他决定，不征求他的意见，他会喜欢你才有毛病吧？”

　　这之前姜寒不觉得自己有错，可……“你是说，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顾鹤宁真是要被他这情商低到爆表的哥哥打败了，“就算他喜欢过你，在他选择离开你的时候也一定是对你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