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喧哗葬礼

3、chapter 3 放手

　　顾鹤宁来拆线的时候厚着脸皮硬是要约安然吃饭，安然推脱了半天最后也在顾鹤宁死皮赖脸的哀求之下妥协了。

　　“唉，还好你答应了，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只能使杀手锏了。”安然唇角不住的抽搐，顾二爷的杀手锏不就是传说中的抱大腿加打滚么……“那你告诉我地方吧，我下班了过去。”顾鹤宁可不听他这些，“横竖我今天没事，等你下班。”

　　“……好吧。”安然有些无奈，可人愿意在医院呆着他也不能给赶出去。“我先去工作了，你自己玩会吧。”顾鹤宁看他脸色不太好，好心安慰道：“你别想太多，都是平时玩的好的朋友，就当你回来给你接风了，啊对，大哥他不去。”安然停住脚步，姜寒不去？“他，他很忙么？”顾鹤宁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他一向不和我们一起玩，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比较，嗯，唉，这么说自己哥哥是不太好了，不过他是挺不合群的。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一下？我们可谁也不敢找他出来喝酒，他准会让我们把这时间用在工作上。”

　　他知道姜寒不喜欢玩乐，生意上的应酬也大多都是让他的兄弟出面，以前还有他陪着，现在……他是一个人了吧？“嗯，我会问他的。”

　　快下班的时候，安然倚在墙上拿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他真的该打这个电话么？可都答应了啊……康宁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干嘛呢？等电话？”安然收起手机，笑笑，“没什么，有点累。”康宁伸了伸胳膊，也有些疲惫。“晚上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去？”安然“不了，我晚上有别的约会。”康宁也不勉强，看了看时间，“我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最后安然还是拨了姜寒的电话，“那个……晚上，你去么？”姜寒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不去。”安然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这样直白的拒绝，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尴尬的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倒是姜寒似是知道他的困窘一般，解释道：“他们都去玩了，所以我得工作，最近有些事。”

　　“好吧，那你……没什么，再见。”

　　顾鹤宁凑过来唏嘘道：“可怜的小安然也被拒绝了么？哎呀，不要伤心，大哥奏是这样的，你被拒绝拒绝就习惯了啊~”安然嫌弃的看着自顾自开始卖萌犯二的顾二爷，满腔的委屈顿时化作了怒火，“我才不要和你们玩！我要回去睡觉了！我看你们也别玩了，赶紧回公司加班吧！”顾二爷印象里的安然一直很乖巧，哪只出去转了一圈倒是学会了炸毛，不错，这趟没白出去啊！

　　“这就是给你接风的，你不去算什么，别傲娇了，快走。”

　　傲娇？谁傲娇？谁能比你顾二爷还傲娇？顾二爷你从头到脚蠢萌又傲娇！

　　——等等！刚才是谁在说话！安然脑内完毕后，顿时觉得自己不能和顾鹤宁走的太近，他那些缺点都学会了！“我去换衣服。”安然拍拍胸口，还是走沉稳路线比较好，刚才太丢人了!

　　趁安然去换衣服，顾鹤宁给姜寒打了个电话，“大哥啊，你不去小安然可伤心了，那小脸委屈的不行。你要是真不来，小安然让人欺负了怎么办？”姜寒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半晌才扔出一句，“知道了。”

　　安然跟着顾鹤宁进了一家看似很正经的酒店，之所以说是看似，是因为安然实在不相信顾鹤宁能知道什么正经的地方……进了包厢，安然以为会是什么奇怪的派对之类，不想却真的是中规中矩的饭局，这还是安然记忆中第一次和这些人在这样正经的大圆桌上吃饭。

　　“小安然这是什么表情，不满意么？”顾鹤宁拽着他坐下，笑嘻嘻的等着他回答。安然叹口气，“没有，只是感觉物是人非，我才走了不到四年，你们都变得人模狗样，一时有些不适应。”气氛不由一僵，苏元先开了口，“这人模狗样是这样用的么？”安然面露茫然，不解的问：“不是这样用的么？哎呀，我在国外呆久了，国语已经退步这么多了么？”苏元不禁怀念以前的安然，又软又好捏，好好的孩子怎么出去转了一圈就学坏了！

　　安然见苏元不说话，目光不由落在了苏元身边的那个生面孔上，安然看着眼熟，却不是以前一起玩的，难不成是姜寒家的表亲？

　　苏元见安然看他身旁的人，胳膊搭在人家肩上，“安然，你认识他么？”安然又仔细想了想，这人不苟言笑，看人的目光也泛着寒意，……“是姜寒的亲戚？”满桌的人听了他的话都笑的不能自已，只有那人面色如常，冷冷的说道：“我是你的亲戚。”

　　“啊？”安然少年离家，姜寒一直不准他和家里联系，他那时对家里也算是心灰意冷自然就顺了姜寒的意。“我没有印象。”

　　顾鹤宁止住了笑，热络的说道：“小安然，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你传说中的双胞胎哥哥，安禾。”安然不由瞪大了眼睛，“安禾？不可能！我哥从小就是包子脸！怎么长大了就变瓜子脸了！”苏元扯了扯安禾的脸，“三爷，我还真不知道你以前是包子脸。”安禾拍掉他的手，毫不客气的说，“滚远点。”

　　苏元倒也没生气，自动滚到了安然旁边，“安然，这以前大哥不让和你说你家里的事，我可是憋了好多年啊，上中学那阵我和安禾一班，他每天的日常就是和别人炫耀他弟弟，什么‘我弟弟可漂亮了！’、‘我弟弟追着我叫哥哥可可爱了！’、‘我弟弟可喜欢和我玩亲亲了！’、还有……唔……”安禾上前捂住他的嘴，免得他再爆出什么丢人的事。“你在多嘴我就把你弄大别人肚子的事告诉你家老爷子。”

　　这对于安然来说，着实劲爆了些。童年的生活尽是些不高兴的回忆，就算再记不清他也知道自己和这个哥哥可没有那些甜蜜的相处。安禾避开了他的视线，耳朵有些发红，别人只当他被爆出年少的糗事不好意思，可安然知道他是因为羞窘。

　　“嗯，可不是，小时候我可喜欢和哥哥玩了，哥哥对我可好了。”他又何尝不想亲近这个哥哥，林蔚对他是很好，可终究也不能弥补他亲情上的缺憾。只有姜寒，霸道的侵占了他世界，几乎填补了他感情上的所有空白。

　　姜寒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刚好是这一句。

　　“呀，大哥来了啊，就说大哥不能不来。”顾鹤宁恨识相的挪到了旁边，让姜寒坐到安然旁边。“大哥你来晚了，都没听到安禾的黑历史，原来他小时候是包子脸，哈哈哈哈！”姜寒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愉悦，淡定的说：“我知道。”顾鹤宁一愣，“唉？知道什么？”姜寒瞥了一眼脸都红了的安禾，更加淡定的说：“他是包子脸。”

　　苏元好像嗅到了JQ的味道，不怀好意的问道：“大哥怎么会知道，不会其实偷偷暗恋我们安禾吧？”姜寒觉得自己今天来就是个错误，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会给人找不痛快。“那时候送过照片，我不喜欢包子，所以选了另一个。”似是而非，姜寒暗暗告诉自己，和这些人说话不用太认真。

　　气氛又冷了几分。

　　这回是安然打破了僵局，“所以说，你比较喜欢吃瓜子？”说完安然就想咬掉舌头，他说的这是什么啊！哪知姜寒还很正面的嗯了一声以做回答，弄得他尴尬不已，他比谁都清楚，姜寒根本不喜欢吃瓜子啊！

　　“哎呦，菜都要凉了，吃饭吃饭。”这话题再进行下去，顾二爷都要被冷死了好么！“小安然，哥哥以后可就要靠你照顾了，你知道哥哥一向体、弱、多、病。”安然很郑重的握住顾鹤宁的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林哥哥。”

　　顾鹤宁瞬间抽回自己的手，不仅义正言辞还十分坚决，“男男授受不亲！”安然也点点头，“对，受受不亲！”顾二爷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尼玛他这是上赶着给人调戏去了么！

　　总体来说，这顿饭吃的还是很圆满。安然本以为会是他的批斗大会，比如出轨比如逃婚比如跑路什么的……可看起来，似乎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安然偷偷看向姜寒，是他没有说么？

　　饭局结束之后，姜寒对安然说，“我送你回去。”安然没有异议，坐上了姜寒的车。姜寒安静的开车，看样子没有要开口的打算，曾经安然和他有说不完的话，可此时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在姜寒面前，安然一向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心思纠结流露于面，眉头紧锁，倒是让人觉得他受了什么委屈一般。

　　眼角的余光落在旁边人的脸上，分别四年，他看上去却仍然像是双十年华，不曾被岁月浸染半分，可在他身上，青涩怯懦皆已褪去，留下的是淡静如水的安稳。没有一刻，姜寒这样明白，安然永远都不会甘心做他的笼中鸟。看他此刻委屈的神色，姜寒缓缓开口，“在想什么？”安然一惊，因为紧张不由吞了吞口水，但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他们不知道么？”姜寒先是不解，但马上就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嗯。”

　　安然苦笑一声，“你怎么没告诉他们？”自己一走了之，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姜寒，那时候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解释一切的？姜寒的心情没有丝毫变化，神色也是淡淡，“没必要。”

　　这倒是像姜寒的作风……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不愉快，安然硬逼着自己装出一副欢快的模样，“那你是怎么说的？以后他们要是问起我，咱们也好统一口径。”

　　“你要出国学习，婚礼延后。”这个答案让安然等了好一会儿，也让安然那副快乐的神情瞬间凝结。婚礼延后……这一刻，他说不出心里的感觉是开心还是害怕，是想还是不想。

　　“安然。”重逢以来，姜寒第一次念出了他的名字。安然下意识的抬头，“嗯？”姜寒的目光慢慢变得温柔起来，“你不用这样害怕，你现在过的很好，我不会把你再绑回我身边，你可以用你喜欢的方式过你想过的生活，永远都不用害怕我会伤害你。”

　　安然急切的想表达些什么，他没有害怕，他也没有受到过伤害……对，他的确很害怕，害怕再次成为这个男人的附属品，可他没有被伤害过，一次也没有。解释无从说起，安然别过脸，咬着嘴唇，“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姜寒缓缓呼出一口气，语气骤然冷冽起来，“我们没有关系了，你自由了。”

　　车停了，姜寒再没说话。

　　“再见。”

　　要再见了么？安然看着绝尘而去的车，没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