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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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各村村长为督农的议案提出后，上下几乎一致通过，百姓更是欢欣不已、奔走相告。酆泽投入全力安排人员和讲学内容，并时常下乡查看；诸葛亮更不惜以身作则，亲自向督农们示范、推植桑麻。
酆泽和亮每日忙得焦头烂额，费祎也不遗余力地帮着他们，唯独刘巴过着消遥自在的日子。议事时，若没人问计于他，他是绝不开口的——当然要除了帮酆泽出头的时候，平日众人忙碌奔走时，他更是嚣张地三天两头称病在家静养。
刘备并不为难他，事实上，玄德打的算盘是只要让刘巴这样来自曹营又颇有盛名的人心甘情愿留在西川，还怕天下贤才不纷纷来投么。
因连日操劳导致劳累过度，酆泽一人在永溪乡时，月事忽然毫无预兆地提前了。酆泽疼痛难忍，在老槐树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蹲着，犹豫要不要马上回去，却半天挪不开步子，小腹一阵一阵地抽疼，豆大的冷汗顺着面颊掉了下来。
正痛苦着，只见一双皂靴一步步走了过来，酆泽抬头一看——居然是刘巴？！“你……你怎么会来这？”
刘巴满脸关切，埋怨道：“幸亏我跟了来。早上看你出门时面色就很苍白，还亏你是个大夫，自己身子都不顾着么？”一面说一面扶了酆泽起来，“我送你回去，你的车呢？”
酆泽几乎站立不稳，指了田园一端说：“在那停着呢。”
刘巴顺手把外袍脱下罩在酆泽身上说：“来，我背你吧。” 便蹲下身子，催促着，“还想这么多干吗？快上来啊！”
酆泽果然趴上刘巴的背，由他背着往马车走。待刘巴如释重负把酆泽塞进车里时，酆泽内疚地说：“累坏了吧？”
刘巴爬上车挨着她坐下，小声地说：“巴不得累一辈子。”
酆泽别过涨红的脸不理他，待马儿在颠簸的山路上奔跑起来，酆泽才想起来问：“那你的车呢？”
“我骑马过来的，栓在村口了，没事的。”刘巴伸手揽过酆泽的肩膀说：“靠着休息一下吧，这种时候不要计较太多了，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酆泽推开他，尴尬地说：“你……说什么呀？”
刘巴嘻嘻笑道：“我可是成过亲的，怎会不懂。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哦？那嫂夫人呢？”酆泽颇为好奇，传言都说刘巴不近女色，原来他竟有妻室。
见酆泽转了注意力，刘巴不想拂她的意，就原原本本地说：“别提那个水性杨花的婆娘了，我一年未归家，回去一看，她居然连野种都生下来了。后来她自己跟人跑了，书信都不留一封，真够绝情啊。唉，当年我与她可是订的娃娃亲，没想到她会如此对我。自那以后，我便以为天下女子皆薄情，直到那年，在军营里认识了你。”
刘巴怕车夫听到，说得极小声，听在酆泽耳里却格外刺耳，她格外害怕听到孔明之外任何男子的表白——事实上，现在她连孔明无心流露的感情都怕，生怕一步走错，二人的命运便万劫不复。
与刘巴在一起久了，酆泽对他的防备也渐渐消除了，知道他就算对别人再冷漠，对自己从来也都是刀子口、豆腐心。偶尔酆泽会懊恼地想，刘巴对于自己的了解竟胜于孔明——这个认知让她有点难过。一直以来，酆泽都认定自己与诸葛亮是互为知己、密不可分的。可说到底，这么多年的分隔、两人各自不同的境遇还是像一道厚墙，密密实实地挡在了他们中间。
酆泽正沉思间，刘巴又说：“休息几天吧，别这么拼命。”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自在啊，永溪乡这边，我还是看着放心些。”
“不就是劝农吗，赶明儿我替你去，这有何难？就你这文弱白净的样，谁还会怕你！我就不同了，我生得丑陋、面容猥琐，肯定比你能吓唬人。”
看刘巴胸有成竹的样子，酆泽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刘巴咧嘴一笑说：“难得你对着我也能如此开怀。看来凡事都是可以改变的……人的感情也是一样。”
刘巴心情大好，未待酆泽开口反驳，笑吟吟唱到：
“秋风起兮白云飞，
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
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
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注5
刘巴声音低沉却不乏气势，酆泽听来竟十分受用，不知不觉头歪靠在车棚上睡着了。待刘巴轻柔地在她耳边说：“到家了。”时，酆泽才清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脑袋正舒坦地靠在刘巴的肩膀上。
“啊！”酆泽又闹了个大红脸，端坐起来讷讷地看着他。好在刘巴眼里毫无调侃之意，只是云淡风清地说：“下车吧，我先扶你进去，然后找公寂来照料你。”说完跳下车，把手伸给酆泽。
酆泽也跳下来，摆手说：“不必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只管回去吧……多谢了。”
刘巴待说什么，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听酆泽“诶——”了一声，忙倒回来，问：“怎么了？”
“你的衣衫……”酆泽站在门槛，把衣服脱下塞给他，就匆忙进屋了。
酆泽沐浴更衣后撑着身子熬了些益母草喝下，便昏昏沉沉在床上赖了一下午，晚上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又上了床，但睡得极不好，到半夜三更才睡熟。次日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
好在酆泽身体底子好，起床后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梳洗之后出来院中转悠，在厨房里找到酆默。酆泽奇道：“默哥哥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酆默见酆泽无恙，放下心来，指向灶头的锅比划说：“我没出去，想着你近来操劳了，炖了盅鸡给你补补。”想起来又说，“刘巴来了一阵子，在客厅里等着呢。”
酆泽秀眉一挑，眼轱辘转了几圈，用有些央求的口气说：“要不……留人家一起吃个饭？昨天是他送我回来的。”
酆默笑了笑，点点头说：“你决定就行了，不过我其实也有答谢他的意思。”
酆泽出了客厅，刚和刘巴搭讪，生叔就进来说：“公子，诸葛青求见您。”
酆泽忙对刘巴说：“子初兄少待，我去看看就来。”
刘巴却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小青，有什么事？”酆泽出门问。
“秦公子，我家先生有急事找你，让你速到永溪去呢。”诸葛青如实禀道。
酆泽心里一阵黯然，勉强笑着说：“我知道了，吃过饭我就去。”说完见诸葛青还站着发呆，便说，“你先去吧。”
诸葛青犹豫着说：“秦先生，我家先生就在永溪乡等着，他的意思是要您即刻动身。”
“你给我走远点！你家先生凭什么指手画脚的，要每个人都要像他一样拼命。难道他就一点不担心子敕的安危么？回去告诉他，子敕今天不舒服，让他马上过来探病。”刘巴忍不住拨开酆泽，指着诸葛青愤愤地说道。
酆泽明知道不能怪孔明的，可不知为什么，听刘巴这样说，忽然觉得十分委屈，想张口阻止他的，泪花却已在眼眶里打转了。
诸葛青做为孔明的书童，性子却与孔明截然相反——好吃懒做、迷糊不记事也就罢了，还特别小心眼。平日里因为跟着孔明也没人为难过他，这下忽然被刘巴奚落了一顿，心里的火一下噌噌噌冒得老高，本想跟着酆泽的车一起下乡的，如今挨了骂，也不告辞，牵了马就走人了。
刘巴越发来气，骂道：“诸葛亮如何有这般没教养的童子？”
酆泽在院子里踱步，平静了一下说：“可能出大事，我还是去看看吧。”
“你！”刘巴怒极反笑，摇头说，“原来我当初想错了，不但女子有极重情的，男儿中也有薄情寡义的。”
“子初兄，他也是有难处的。”酆泽不由自主地维护着孔明。
刘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吃了饭再走吧，别熬坏了身子。”
酆泽想起酆默炖的鸡，不忍让他们失望，于是说：“嗯，一起吃可好？我跟默哥哥说了的。”
刘巴还是留了下来。吃饭的时候，酆泽有些心急，刘巴看在眼里又不好说出来，却也没了胃口。酆默不明就里，拼命劝酆泽多吃。
刘巴坚持要跟酆泽一起去，酆泽犹豫了一下，刘巴不悦地说：“难道你觉得我不会做点正事么？还是你和他有什么事要躲着我的。”
酆泽愣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走吧。”
从益州府到永溪乡的山路向来太平，酆泽临近终于有些疲惫，便借机打起盹来。行至山坡上，忽然被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吵醒，酆泽惊讶地睁开眼，见刘巴也有些惊慌。
正要问车夫，忽然前面马受惊扬蹄，酆泽的马车一下翻了，两人似乎被抛了出来。酆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压在刘巴身上，两人浑身上下都是尘土，手掌擦出血来。
“子初兄，你怎样？”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四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