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哀家很纯洁

6、离恨歌

　　初长成的少年对矢铅华说：
　　我喜欢你。
　　矢铅华被吓到了，无法反应只能愣愣的看着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卫昭颜有她的家族和渴望孙子的父亲，他怎么可以横插一脚毁掉他的生活？!这只是一时的错误，一切最终都会回到原来的道路。
　　一定……
　　所以他转身离开了，走得太快，来不及看清青年瞬间惨白的脸色，来不及看清滴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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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雪地里站了很久的后果是卫昭颜很干脆的得了伤寒，也导致他这个年都在哭死人不偿命的汤药中渡过，当然也没有再见过矢铅华。
　　见到了又如何？他们之间已无半点可能。不，应该说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可能。
　　爱上矢铅华，是他的错。
　　中药讲究细调慢理，这也导致卫昭颜喝药从年前一直喝到了年后，跨年了这是！老爷子的一众姨太不厌其烦的对他嘘寒问暖，又带来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补品，让他好好调理身子。
　　卫昭颜想说我这是心病，您得把矢铅华洗白白放我床上，那我立马活蹦乱跳。细想又不对，要是矢铅华真被绑到他床上他也只会一边道歉一边把人完完整整的给送回去，然后再郁闷得病情加重……
　　这样折腾着，等他病好了，这年也过得差不多了。按计划是该回英国了，于是老爷子呆不住了，找到他，劈头盖脸的就问媳妇儿的事。
　　卫昭颜一个头两个大，老爷子您老把这事儿记得那么清楚干嘛，您儿子看见女人就想跑，撑死也硬不起来啊。
　　“老爷子，其实吧，我喜欢的是男人来着。”卫昭颜一向一个不顾后果，他不想成亲，所以就对老爷子坦白了，完全没有想坦白之后会怎么样。
　　“呵呵，你玩我呢？”
　　“呵呵呵，我是认真的。”
　　“……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卫昭颜无所谓的笑笑：“就是在大街看到一小男孩就想压倒，看到女的就想逃跑呗。”
　　卫昭颜说谎了，如果什么人都可以的话他也不会这样痛苦了。
　　“啪！” 巴掌声很清脆也很响亮，卫昭颜的半边脸很快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孽子！孽子啊！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老爷子瞪圆了眼，被气得喘不过气。
　　卫昭颜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你就对得起了？看看那一院子的姨太太你敢说你对得起我娘？”
　　“我娘曾经以为你是爱她的，所以不计较你已经成家来给你做小，结果呢？你给了她什么？”卫昭颜从来没有像这样用质问的语气顶撞过老爷子，竟意外的觉得很痛快。
　　“你！”
　　\"我怎么了？我喜欢男人怎么了？我是偷了抢了通敌了还是叛国了啊！政府有哪条法令规定了男子之间不能相恋啦？我们又没犯法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就算是我娘在我面前我也可以毫无愧疚的告诉她我是她儿子们她会为我自豪!而你呢？你敢面对我娘么？”
　　“你滚!”老爷子咆哮，浑身都在颤抖。
　　“好，我滚!”卫昭颜绕过老爷子，离开。
　　“今天出了这扇门你就不再是我卫家的人!”
　　“呵，”卫昭颜轻笑：“这个姓，我不稀罕!”
　　其实卫昭颜对老爷子并没有太浓烈的恨，只是老爷子一次又一次地催促他成婚，今天又引他想起啦独自死去的母亲和母亲没了之后老爷子更加频繁的纳妾行为，卫昭颜其实是个脾气相当不好的人。
　　而且，他不认为自己说错了。
　　天空零零星星地飘起雪花，卫昭颜把头往围巾里缩了缩。这次完全是被激出来的，带的钱不多，去英国肯定是不行的，而且他也不打算再去那异国他乡。
　　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晃着，等回过神来，却又站在了那扇木门前，好像他无论怎么晃，最后都会来这里。
　　可是，来这里干嘛呢？
　　木门没有锁，卫昭颜顺势走了进去，院子跟上次见到的一样，很乱，但没有人。
　　卫昭颜控制不住的敲响了门扉，只能死命的祈祷矢铅华不在。
　　可惜老天爷太忙，没有听到他的祷告。
　　门开了，俊秀的青年看着门外的他，眼里闪过了复杂的情绪。卫昭颜看不懂，可是他知道，那里面，没有欢迎。
　　“那个，我要走了，来跟你到个别。”卫昭颜揪着自己的头发，诧异于自己脸皮之厚。
　　“回英国？”
　　“不是，跟老爷子闹崩了之他把我给赶出去了。”卫昭颜笑笑。
　　“你……”
　　“我跟他说了，感觉轻松了好多。”
　　矢铅华沉默了片刻，冰凉的指尖触碰他红肿的脸：“何必呢？瞒下去你会过得很好。”
　　“可是我做不到啊！”卫昭颜看着他，眼里的脆弱让人心疼：“放不下忘不掉，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啊！”
　　“铅华，如果我现在再跟你告一次白，你会接受我么？”
　　“不会。”没有犹豫的，决绝的断了他的念头。
　　“呵，矢铅华你真狠!”卫昭颜抬手捂住眼睛：“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绝情的家伙了呢？”
　　“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在外省随便找个地方教书吧，好歹我也是留过学的，虽然还没毕业。”
　　“去成都吧，那边比较太平”
　　“得嘞，我就听你的。”卫昭颜对他咧嘴笑：“再见了。”
　　铅华，如果还有来世，我还想再遇见你。只奢望，那时候的我们，没有这么多的阻碍。哦!我忘了，就算没有阻碍也没有办法，因为你根本不爱我啊……
　　如果有下一世，那么请那个时候的我不要爱得那么深，那么傻。
　　坐上火车的时候，雪下得很大，洋洋洒洒的飘着。老实说，挺美的。
　　卫昭颜缩着脖子，让围巾上他的气息包裹他。窗户被水汽映得模糊，他伸手想擦掉一块看看外面，却在不经意间画成了他的名字。
　　铅华铅华铅华铅华铅华……
　　这么美的名字，怎么就生得那么薄情呢？
　　汽笛长鸣，火车开始移动。窗外的人和物开始缓缓倒退。卫昭颜透过他的名字，愣愣的看着窗外。他以为他会哭，可是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反倒麻木了。
　　然后他看见满天飞雪中，青年撑着油纸伞安静的目送着他。卫昭颜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用袖子将水汽擦干。
　　那个人还是站在那里，安静的。火车在前进，卫昭颜却舍不得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但无奈只能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大。
　　他说，再见。
　　对，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