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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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皇朝的官道基本上都修得很好，平坦宽大，马车的减震设备做得好的话，就算是坐惯了现代平稳的交通工具的季曼，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不过，这道路，是什么修的？
她趴在窗口边，掀开一小道缝往外看去，心中很是疑惑。
季曼虽然是理科生，可是历史却也不是一窍不通——起码她知道历史上天|朝水泥开始广泛应用的时间应该在近代之后。玉京皇朝和天|朝在很多地方不同，可是这一点应该是一样的——只有有市场需求，某样新生事物才能迅速发展，得到推广。
瞧够了西洋景，季曼坐回舒适宽敞的马车，她倚靠着顾丽娘做天真无邪状，问官道是怎么修建的，顾丽娘对这种民生问题虽然已经走过了一回，可是之前没有了解过，自然不甚了解，便叫了护送她们上京的季雍来问。
季雍平日里爱舞枪弄棒，可是文化课却也是必须上的，因此对这些道路问题也能说得上一二，因答道：“阿娘有所不知，此处官道不与其他地方相同——因为卫化州位置紧要，修建的官道基本都用来运输粮草军需，所以是花了大力气整修的，其他地方的官道就没有这么好了。那路不是只夯实了泥修出来的，而是多年前以珍贵的冥壤浇筑了九天之上的天河之水和成，因此修筑出来的道路只要适当整修就可经千年而不坏。”
季曼沉思：冥壤？天河之水？这听起来都是很贵重的材料啊，那么，这不是等于告诉大家，这里很重要。只要守株，就有傻乎乎的兔子撞上来吗？
季雍看她白白胖胖的脸上露出看似深沉的神情，憋不住手贱捏了一把。季曼不满地拍开他的手，顾丽娘也道：“手劲可轻着点，你妹妹脸皮嫩着呢！捏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季雍笑眯眯道：“阿娘放心，我有分寸的。何况，实在是阿曼太过逗人我方才耐不住逗逗她罢了。”
季曼对他做了个鬼脸：“带你的队去吧！混在女子堆中，羞羞~”
季雍点了点她挺翘的鼻子：“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才进来？啊？对阿兄这么没礼貌，仔细回去之后阿爹揍你呢！”
季曼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作乱：“胡说，阿爹最疼我，他才不会听信你的‘谗言’，不信咱走着瞧！”
顾丽娘在一边笑得前俯后仰，她的离愁被这两兄妹的一唱一和打消了不少。而后，渐渐涌上心头的，是多年离京得归的近乡之怯。
两兄妹对视一眼，见一直多愁善感长吁短叹的娘亲终于不再苦着脸，反而若有所思起来之后，也放心了不少，只觉牺牲了高大上的形象总算有了价值。
季雍年纪虽小，可是也跟在季平疆身边三年了，人情往来也知道一些。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阿娘一直闷闷不乐，可是逗她开心还是最重要的。趁着阿曼问问题的时候招一下她，阿娘总会精神起来的——这一招在卫化时用起来无往而不胜，在路上也同样有效。这个才称得上小少年的季雍可算舒心了许多。
他一个小少年能察觉到，季曼这个披着孩童皮的成年人自然不会不知道顾丽娘的心烦意乱。说实话，顾丽娘这么突然带他们回京这件事让季曼觉得很是惊奇，她自然不知道顾丽娘这么急是为什么，何况，她也非常担心弟弟季穆一个人留在卫化由她那个军事上精明干练生活却堪忧的父亲大人带着，就算有另一个奶娘谷氏照看，她也很不放心。
三人并众多护卫在卫化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不急不慢地走着，路边业已泛黄的草地昭示着秋天已经到来。秋天高高的日头垂挂在蓝得不见一丝杂色的天上，清澈得仿佛整个身心都被净化了。
季雍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面，他虽然身负带头重责，可是到底年幼，季平疆嘴上说着要历练他一二，可是到底不敢揠苗助长，也是不放心他小小年纪就担起大事。因此，除却让他挂了个领头的名号，也指派了沉稳可信的颜亦颜副将从旁相辅。
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官道上扬起漫天的烟尘。马蹄声阵阵入耳，士兵整齐的脚步声也说明这支队伍素质不凡。
走到一半，路况渐渐糟糕起来，不仅烟尘漫天，外面也有一大波平民百姓顺着官道的方向走。官道不许百姓行走，可是他们还是唯唯地沿着官道的指向前行。
顾丽娘不许季曼再伸出头去看风景，免得被冲撞了。将帘子放下还不够，又令带出来的侍女挂上纱帐，将整个马车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过，虽然挂了许多层物事，可是这都是写透光不透风的高级材料，车上的她们不用经受难忍的环境，照样可以对着隐隐绰绰的光线看清东西。
顾丽娘心疼季雍在外面吃沙尘，却没有将他叫进来的想法——她知道季平疆锻炼儿子的意思，自然不会唱反调。季曼叫了季雍进来，倒让季雍拒绝了，可见这小小少年心志非凡。
他们在路上走了这么久，从秋老虎横行都到凉意难挡，从兴致勃勃到意兴阑珊，不仅一直淡定的顾丽娘觉得没意思，一开始连路边不变的枯草老树看得兴致勃勃的季曼也没有心思再继续观察了，想来想去还是磨着顾丽娘教她一些文化课程算了。
——没办法，这姑娘对宅斗课程实在是深恶痛绝，她宁愿学习千字文启蒙，也不想再投身到揣摩人心的悲催境地。
不过，她一个没有行路相关知识的女娃娃觉得路况无趣，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这队伍里可还有一个既博闻多学又可靠沉稳的颜亦在，自然不会发现不了路况的不对。因此，在百姓的身影全部消失的时候，就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戒严。
季曼察觉到队伍气氛的紧张，默默地看向自己只会拖后腿的小胳膊小腿，只得跟紧顾丽娘，努力让自己不落单。
——平时她也不会落单，但是这会儿跟得更紧了。
TAT只能做拖油瓶什么的，真的好虐……
变故来得很快，快到季曼还没有看清情况就被顾丽娘塞到马车车厢里的暗格中。
顾丽娘清丽的脸上因为护着季曼不摔被磕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她露出一个温柔到近乎哀伤的笑容：“阿曼，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不管什么情况，你都绝对不能从这里出去知道吗？等到阿娘叫你了才可以出来！”
季曼盯着她脸上的血痕，呆愣着点头。
就在顾丽娘要关上暗格的时候，她泣泪喊了一声：“阿娘！”
顾丽娘拍了拍她的头，决绝地闭上眼，带泪离去。
季曼捏了捏自己胖嘟嘟的小手，忧郁地靠在暗格角落，独自一人，默默地，枯萎。
等待的时间总是非常漫长，尤其季曼不仅能听到外边拼杀的声音、刀剑相交的兵戈声，还伴有阵阵野兽嘶吼声，更是叫她担心不已。季曼明白，顾丽娘此去，势必凶多吉少。
顾丽娘是宗室出身的女子，在后天的功法上就比不上她兄弟那么多的选择。顾丽娘对她说过，她是郡王府中不受重视的嫡次女，挑到的炼体功法是更注重养生的类型，论战斗力，那就是个渣！这样一个弱女子，恐怕刚出现在战场上，就要被敌人蹂|躏至死。还有她小小的兄长，才练武几年？就算逃出生天，肯定也会受重伤……再加上她这个完全没有武力值只能拖后腿的在一旁躲着……
前途堪忧啊！
在备受煎熬的时候，时间就总会走得特别慢。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季曼全身已经发僵，总算听到忙乱的声音消失了，可是她依旧不敢有所动作。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动静，季曼才小心翼翼地推开头顶上的盖子，从暗格里爬了出来。
她还是个胖团子的样子，走路还有点摇晃，可是稚嫩的脸上的悲伤神色却叫人看得心酸。
待到看清马车外的情形，季曼打了个寒颤，她抱紧了肩膀，哆哆嗦嗦地摸向倒在马车上的顾丽娘。
她不仅没了鼻息，身上也已经变得冰凉。季曼跪倒在地，喃喃：“怎么会……”
呆滞了一会儿，她连忙爬起来，手上抓了把尖利的匕首——这时候，还是小心些好——跌跌撞撞地在血流遍地的战场上搜寻。
季曼一个一个地翻过去，除了就在马车边上的顾丽娘，还找到了尸体七零八落的两个侍女，睁大虎目死去的颜亦副将。除却人类的尸身之外，她在看到巨大的野兽的尸体的时候，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季曼抖抖索索地握紧匕首，不敢和它们离得太近——谁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狡猾地诈死，要知道，她可听说过熊就会用这一招引诱猎物来着……
不过，她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脱力地倒回顾丽娘的身边。身体年龄太小，她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
有空去想怎么办就赶快跑啊，这里的战斗虽然已经结束了，可是难保不会有敌人跑回来捡漏，你一个体力没有，武力没有，只有一身细嫩皮肉的小娃娃，呆在这里是想被抓吗？
季曼表示，就姐现在这小短腿，能跑得掉才是怪事！
于是，她被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