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你便有光》尘起

2、壹-02

　　【壹】

　　02.我们总是不经意间埋下祸根

　　跟我预料的没错，夜然第二天果然还是没有来上课。
　　班主任稍微抱怨了一下，我也没有搭话。不过我没有想到他在下午自习课时竟然过来了，像是跑得很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夜然推门而入的那一刹那，本身在小声聊天的同学全都不说话了，全班人直勾勾的看着他，像一匹匹看到猎物的恶狼，夜然顿时就红了脸。
　　“不、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他低下头小声道歉，声音很轻，但是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
　　他的态度令我莫名火大，耳边传来一阵阵嗡嗡的议论声，不知道他们又在说些什么。
　　夜然用手背挡了下脸，低着头去找自己的座位，发现他的课桌不知什么时候被挪到了班级最后面放垃圾的地方。桌面上很脏，尽是些脚印和灰尘。原来班里同学登高远眺踩的桌子是他的啊——我这么想着。夜然胡乱用手抹了两下灰，想要把桌子搬回去，却发现以前最后一排的空地也被其他人的杂物给占领了。
　　夜然在后面尴尬的站了2分钟，我轻咳一声，向他招了招手，道：“夜然，坐我旁边吧。”
　　班里多转来了一个学生，三人一组刚好把我空了出来。夜然来了，我也算是有了个同桌。
　　我能从他脸上看出类似喜悦和羞涩交织的表情，不禁暗想他的心思还真是好猜。听到周围怀疑的感叹声时，我突然庆幸自己凑巧没有同桌，不然不知道他来了以后又要被别人怎么欺负。
　　我不是老好人，但偶尔也还是有正义感的。
　　他轻声道谢，接过我递给他的纸巾认认真真地把课桌擦了一遍，随后从桌兜里掏出课本。书全都皱巴巴的，有几本破破烂烂，还有几本像是被水浸过，书页全部黏在了一起。夜然没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去揭，生怕撕烂了它们。
　　说实话，我真不觉得那一摊东西还能用。看到他微皱眉头努力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很烦躁，这时候听到有一个女生讲——
　　“还擦什么桌子啊，自己还没桌子干净。”
　　我突然就怒了，不知道夜然哪里得罪了她，她要讲这样无聊的话去侮辱别人——看似不轻不重，但即使是说者无心，也会听者有意。
　　我轻瞟了她一眼，克制住自己的音调骂道：“那你的嘴比厕所还脏。”
　　班里变得安静的诡异。那个女生叫做唐琴珊，好像被很多男生私下里评为校花——我是对她无感。平日里她的追随者很多，算是那种看似活的特别风流潇洒的人物，简单形容就是社会姐。此时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脸憋得通红却无法反驳，可怜巴巴地样子像是要掉泪。
　　旁边已经有人想替她骂回来，我当然是不怕的。正想多告诫她几句，夜然突然拉住我摇摇头，示意我停下。
　　我看着他，硬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那几个人还没安静下来，班主任突然推门而入。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夜然，于是把他叫起来问道：“你来了？带缴费单和钱了吗？”
　　我看到他又攥紧了手，就像昨天攥紧单子一样。他支支吾吾地问：“我……我不打算订资料……”
　　班主任听了后脸都快撮到了一块儿，话里带着怒气：“这是必须要买的，不买你怎么写作业？为什么不要？”
　　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闪光灯一样聚焦在夜然的身上，好像已经准备好在夜然说出“没钱”的时候来一声嗤笑。此刻班主任非要当众逼问他，不知是不是又刚被男朋友甩掉心情不好。
　　“不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要。”
　　这个回答很令人吃惊，尤其是唐琴珊和她周围的女生，眉头都要皱成山了，笑没笑出口，只好用一声哼来表达不屑。老师也没给他好脸色，把单子拿回去后就走出了教室。
　　无聊的人还在讲着无聊的事。
　　夜然把头埋进胳膊里一动不动，下课时有人装作不经意间打到他，他也没有抬头，像是睡着了一样。其他人看夜然理都不理也自觉无趣的离开了，只有我在意到他来回轻搓着的拳头。
　　挨到该吃晚饭，夜然突然坐起，慌慌张张地收拾好书包就跑了出去。那一刹那我很想叫住他，因为我总觉得他这一跑就再也不会来了。
　　我能意识到，今天的我，很可能会为他埋下一个祸根。它会发芽，带刺，刺进本就已伤痕累累的身体。
　　只是我没料到，这刺竟会这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