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你便有光》尘起

11、贰-01

　　贰

　　01.那是你的心

　　“你为什么唯独要这么对我？”我跟在他后面走进卧室，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我的话题。

　　他显然是没料到我会愣头愣脑的来这么一句，有些没听懂：“……”

　　“我是说——”一瞬间我觉得自己蠢爆了，“别人欺负你也没见你这么生气，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躲着我爱搭不理。”

　　“哦……对不起。”他看起来非常的敷衍，不知是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

　　“我来不是想听你道歉。”我有些无奈。

　　“那……谢谢你？”他有些询问的看着我，让我有种深深地挫败感。

　　“也不是想让你道谢。”我叹了口气，不知话题该怎么继续下去。

　　夜然摇了摇头，无奈的开口：“柯世航。”

　　他喊我。

　　“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他说，“你与其喜欢一个会给你丢脸让人耻笑的人，不如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孩儿。我，不会去做你的陪衬，况且我还是一个丢脸的陪衬。”

　　“我不是想让你做陪衬，我只是想保护你。”我强调，努力不让他误会，“即使我是喜欢上了别人，那也一定不是想让她当陪衬。对于你，也是这样。”

　　“保护我干什么呢？从小到大我不都活得挺好？没有你我又不会死。”他说，“我也是个男人，你的保护欲用错了地方。”

　　“你为什么——就不愿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单纯的那种。”我变得更加焦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想，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我很不安，“我从来都没有看低过你。”

　　他又不说话，也不看我，坐在床边把头发揉的一团糟，不知他的内心是否也受着煎熬。我走到房间的书桌旁，十分惊讶地看到上面堆满了书——真的是堆满了，我略微扫了几眼，从国内到国外，从古典到现代，什么都有，一摞一摞摆放的十分整齐，搁不下的都堆放到了地上。

　　那些书上都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经常翻动或者是有好好打理。我看着那些书，想，或许这些就是夜然的世界。

　　“你不吃饭是为了买书？”我问他。

　　“差不多吧，”他说，“那天我妈其实给了我缴费的钱，但是被我拿来用了。以前只是去图书馆借，后来舍不得还，就开始买了。”

　　我很高兴能和他聊一些其他的话，这可以让我更多的了解他，顺便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那你都什么时间看啊？平时也没见你抱着书。”

　　那么多天都不来学校，一开始我还在思考他能去干什么，现在看来他应该是钻进屋子里看得废寝忘食吧。

　　“琐碎的时间。”他回答：“在学校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是在装腔作势。”

　　我怔住，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些顾虑。我没有接话，手指在一排排的书上扫着，突然看到了成套的书中单独夹着厚厚的一本，不像是小说，倒像是那种秘密日记。

　　他没有发现我偷偷抽了出来，我轻咳一声以掩饰我龌龊的行径——我知道我不该看，但还是忍不住——我想知道他的想法，哪怕是一点点。

　　当夜然扑过来阻止我时，我已经打开了它，不过我还一个字都没看到，就已经被他夺了过去。我不禁觉得可惜，如果我能看到多好——即使会被他骂，也比无奈地去猜他的心思要强。

　　一张纸从本中掉出飘飘悠悠地落到了地上，我眼疾手快地拾起来背过身子去看，夜然着急的来抢，但已经被我得逞。我打开它，纸非常大，像是写满了东西，我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柯世航柯世航柯世航……

　　我不敢相信——一整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像蝌蚪一般的，全是我的名字。那些字看多了就像咒文一样，连我自己都开始不认识。我目瞪口呆地望向夜然，心里百味杂陈。他一把夺过去狠狠揉成一团往房间角落一扔，把日记往桌上一摔哭着冲我吼道：“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谁让你看了！”

　　我连忙扑过去拾起来，把它铺在地上一点一点细心的展开，生怕撕烂了它。夜然看了泪涌得更凶，死命推着我把我推出了房间：“滚！你滚！”

　　他吧嗒一声锁上了门，我被关在了外面。我使劲敲门，喊他的名字，但他一声也没回应。

　　夜然靠着门坐在地上，抱着膝盖颤抖着。我只能听到他在哭，那声音有些撕心裂肺，像是把十几年来的压抑全部释放。我更加焦急地敲着门，但是他依然没有回应。

　　天色渐渐变暗，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摆设已经看不清楚。我和他隔着一扇门靠坐着，说了一下午的话——当然，都是我在对他说，像是自言自语。

　　我对他说了好多，说到口干舌燥，说到开始胡言乱语，说到已经完全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我仔细看那张展开的纸，发现其实不仅有我的名字，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其他的话。

　　比如——

　　“柯世航：那天你帮我骂了人，我也想像你一样勇敢。

　　柯世航，没想到你今天来接我了。

　　柯世航：谢谢你听我讲话。
　　柯——世——航——什么时候能叫你世航呢？我觉得这样更好听——不过那是朋友间才能叫的吧。”

　　我慢慢看着——那张纸真的很大，字非常非常小，就像是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我看的好累，看到眼睛发酸，看到黑字与黑夜混为一体。我实在看不清楚了，只好把它小心翼翼地对折，放在上衣口袋里——胸口前的那个。

　　寂静维持了好久好久，他早已停止了哭声，啜泣也销声匿迹。

　　我坐到腿脚发麻。我用指尖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低声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夜然，”我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门那边的人不知是什么反应，我问他：“你有一次不是告诉我说，要遵从自己的心吗？”

　　没有人回答我。过了好久，房门啪嗒一声打开，我转身，屋里的灯异常的刺眼。夜然背着光，光线照出他的轮廓，他的身遭像是笼罩着光环。他其实是陷在黑暗里的，但我仍可以看到他通红的双眼。

　　“世航……”

　　他沙哑着，带着泪的声音，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