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你便有光》尘起

12、贰-02

　　02.我们的脚步会有多长

　　夜然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依旧是瘦的如同没有重量一般，然而我这次却感觉他沉得让我不知道怎么呼吸。

　　他竟然坐在我的车上——大概是因为我认识到了自己的感情，于是胸口里的心砰砰直跳静不下来。

　　从他家里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空中星星很多，难得一见，然而我却没有这个心情。

　　我和他坐在小区外面公园的长椅上，挨得很紧。夜然靠着我，头歪着放在我肩上。他的双眼还是通红着，神情中满是疲惫。我就这样陪他坐着，双手搓来搓去，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柯世航，”他坐直了说，“我现在……一时间还没办法接受你。”

　　我想到了他会这样回答，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这次突然来见他，也不是要他答复，而是不想让他远离我罢了。说实话，让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喜欢上自己，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对方还是同性——虽然我没有意识到我就是一个例外。

　　不过真真切切地听到他的回答时，还是感觉到有些失落。想到捂在胸口的那张纸，我有些不甘心的问他：“为什么？”

　　他不说话，像是在思考我的问题。半晌，他苦笑：“我没办法相信你的感情——不，应该说是信任吧。你们可以把这些当做乐趣，失去后还可以当做回忆，但是我，我耗不起。”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感情遭到怀疑时急于许下承诺——我知道，以现在的我来说，什么都不能轻易承诺他。说到底，我和他还是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的人，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有了交集——这是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的感情没那么多，用一次就没了。”他来回捏着手指，叹气。

　　“嗯，”我说，“我知道。”

　　他笑了笑，望向天，不知是不是在数星星。过了一会儿，我听他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可是我还是想作为朋友留在你身边……是不是很贪心，很可耻……”

　　我看着他，他脸颊微红，像是不好意思了一般，大概是从小就没有对别人说出过这种话来的缘故。我伸出胳膊揽住他的肩膀，说道：“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他听了，扭头，抬眼，眸子里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那就好。”夜然用安心的语气说道。他起身要走，摸了摸口袋后皱着眉问我，“我好像没带钥匙……那个……今天能先去你家住一晚吗？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咽了口唾沫，一口答应。

　　——然后他现在，就坐在我车上。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天气虽然逐渐闷热起来，但是傍晚骑快一点还是能感受到阵阵凉风。好几次夜然都惊叫出声，死死拽住我的衣服冲我喊着慢点儿骑，我大笑，突然很想欺负他看看。

　　“叔叔阿姨在家吗？”到了门口，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回头问我。

　　“只有保姆在，放心。”我拍拍他的肩，掏钥匙开门。

　　上三楼是我的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很大的游戏音效声，我心里咯噔一下。

　　开门。

　　“操！”估计是输了一局，崔浩田愤愤地去掉耳机放在桌上，转头看到了我们两个。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还没走，就听那孙子扯着一个复杂的笑容说：“咦，把嫂子带回来过夜啊。”

　　连我都愣住了，更别说夜然了。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瞪了我好久才硬生生憋出一句话：“很有意思是吗。”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我听出了他的怒气。

　　他要走，我连忙拉住他，特别想扯烂崔浩田那张破嘴。我向他解释了半天，还是那孙子过来道歉才把他留住。

　　三人各自心情复杂的坐在一起看电影，彼此都尴尬得很。

　　“咳，”崔浩田问，“那个……今晚怎么睡啊……”

　　“你不回去？”我问他。

　　“不想回去。”他摇摇头，我知道他家里最近很乱，就没轰他走。

　　我想了一会儿，说：“夜然睡隔壁客房，你今儿个就跟我睡吧。”

　　“那怎么行！”他做出浮夸的表情冲着我挤眉弄眼，傻子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踹了他一脚，扭头询问夜然的意思。

　　他点点头，算作答应。

　　一阵吵闹的铃声响起来，崔浩田手忙脚乱的到处找手机，接起电话“喂”了一声，随后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就起身出去。

　　过了好半晌他才回来，脸上乌云密布。我忙问他是谁。

　　“陈晓安。”崔浩田说着还瞥了旁边一眼，我顺着他的目光移去，看到夜然复杂的神情。

　　“放心，他只是找我有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