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切片》约耳

87、第八十七章

　　数小时前，楼长资料室。

　　白栋遭到王影袭击，在晕过去前，次人格出现，他知道自己只有最多一分钟的时间就会陷入深度昏迷，到时候王影多半会为了他爸将自己灭口，他不能允许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把主权交给小蛙，的确麻烦。

　　一直以来他都和白栋共用一个名字，不分你我，他们也确实是一个人，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他们不一样，区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接下来这些艰难的决定，就由他替小蛙做吧。

　　“急什么，他不知道，我早就见过你爸了，遗留项目现在也有我的一份，咱们是一条船上的，懂吗？”

　　白栋吃力而轻蔑地说，王影意外地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信，去问问你爸，去问问他林慕珏是怎么死的。”

　　王影脸上的神情更加惊讶，白栋笑了。

　　“我希望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缺胳膊少腿，并且，王护士长，你扎针的手法真是……嘶……”

　　他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而他醒来后，将陆乌带到了地下通道，再被王影带人制服，就不赘述。

　　此时白栋坐在床边，仔细用目光逡巡着陆乌的睡颜，白栋心里很平静，他知道小蛙在看陆乌的时候会心跳，会胸膛饱胀盈满，他没有这种感觉，但对于他来说，平静是更稀缺的。

　　“或许我是有点累了？”白栋伸出手，轻轻碰着陆乌额前的头发，把它们在自己的手指上打圈，“从来没有人保护过他，或者说……从来没有人保护过我们。”

　　陆乌安静闭着的眼睫抖了抖，慢慢睁了开来，白栋没有把手缩回去，反而好玩一样，摸了摸陆乌的睫毛。

　　“醒啦？”

　　陆乌移动眼球，看向白栋，一脸生人勿近。

　　“别生气，虽然你说会留下来，但保险起见，还是让王护士长给你打了一针，到了这儿你就跑不了了。”

　　白栋语气轻松，在陆乌的不爽的斜睨下，终于把手收了回去。

　　白栋：“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带你参观实验室吧。”

　　陆乌：“实验室？”

　　白栋点点头，笑得人畜无害。

　　“据我所知，从5号地下室到1号地下室，全都是为遗留项目而运转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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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乌站在宽敞明亮的实验室门口，对眼前的一切虽有准备，但还是惊讶得有些回不过神。

　　这里虽然是地下室，但屋顶挑高至少五米，因此看上去空间非常宽阔，整洁铮亮的工作台，随处可见的大型仪器，以及尽然有序地忙碌着的工作人员。

　　那些人穿着工作服，对陆乌的到来并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都埋头工作了，这让陆乌更加没有真实感，这么多人，这么多设备，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这里的？他在在这座精神病院待了快六年了，却一点儿都没发觉。

　　陆乌突然意识到，如果不是白栋来到了他身边，并且执意要带他走的话，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9号楼的地下藏着这样庞大的秘密。

　　“想参观参观吗？”

　　陆乌扭头看向走到身旁的人，是王影。

　　“这算是9号楼夏令营特别项目。”

　　说这话的是白栋，陆乌不习惯白栋开玩笑，却又止不住觉得有点新奇，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次人格占据身体的白医生，对方察觉到，促狭地笑。

　　“怎么，要我带你参观？这儿我可没王护士长熟。”

　　“但遗留项目，你恐怕不比她知道的少。”陆乌冷冷道。

　　“倒挺会挑重点的。”白栋朝前走过去，“不过要说清原委的话，首先得让你知道遗留项目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部分，还是需要我们的王护士长。”

　　白栋回过头，伸开手比了个邀请的姿势，冲着王影，王影便也走上前，陆乌拔腿跟上去。

　　陆乌一直留心周围环境，当他发现自己离开铭牌写着“5号维护区”的大门，进入到“4号样本区”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一屋子仪器设备不过是需要维修和调试的，而4号地下室的迎面冲击让他很快忘记了前情。

　　所谓的“样本区”，原来是像马戏团后台一样的地方，这里有各种被拘束的动物，鹦鹉，猴子，蜥蜴，鱼类，以及最长剑的小白鼠。

　　“遗留项目的全称是‘脑分区研究及改造项目\'，当然了，这是在9号楼被肃清之后再次重启，新改的名字，它以前的名字要更直接一点，就叫‘裂脑人研究\'。”

　　王影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一只猴子面前。

　　这只猴子看上去很奇怪，它不停地把一只香蕉拿起又放下，动作惶急但机械，并且每次拿起香蕉它用的都是左手，而放下用的是右手，很快它便疲惫地气喘吁吁，直到体力稍微恢复，便再次重复这两个动作。

　　“它怎么了？”

　　王影面无表情，比她在9号楼里看起来还要无动于衷。

　　“它的左右脑被切断了胼胝体，众所周知，左脑控制右半边身体，右脑控制左半边身体，我们在将它的左右脑切断联系后，再分别让它的左右眼接触不同的信息，经过训练，它的右脑保持着对食物的渴望，左脑却因为目睹过香蕉毒死过同类，而不敢进食，当然要做到一个大脑几乎独立为两个互不相干的记忆系统和判断系统非常难，不仅仅是切断胼胝体就可以的，经过了多次试验，这是第38号猴子，在它身上才完全做到了左右脑的完全分离。”

　　“前面那37只猴子呢？”陆乌问。

　　“有的死了，有的疯了，有的还有用途，被输入到了另外的组别。”王影说，也许是因为多少还是保留了一些地面上的性情，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也刚下来不久，这些都是才背熟的信息。”

　　白栋在旁边露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神情，似乎对王影开脱般的解释很轻蔑，于是抢过了话头。

　　“快些进入正题吧。”白栋打了个响指，把陆乌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而后说，“你看到的这只猴子是已经完成左右脑完全分区的，样本区东侧的每只动物，都是在做脑分区的实验，不仅仅是左右脑，还包括更细化的运动分区、精神功能分区、语言分区等等，这是最基础的部分，西侧的动物样本，则是已经完成脑分区改造的。”

　　白栋朝西侧走过去，陆乌跟上，他大约知道自己将会看到让人不适的画面，但显然这只是刚刚开始。

　　白栋在另一只猴子面前停了下来。

　　“我上次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这只猴子是在语言分区改造最成功的，他们把这只猴子的语言运动中枢、语言听觉中枢和语言视觉中枢切断，然后把其中最影响发声的语言运动中枢换成了人类的，于是它在掌握了一定的词汇量后，便能开口说话了。”

　　白栋话音刚落，那只坐在玻璃屋子中央的猴子突然朝几人扑过来，撞在了玻璃上，它咧着嘴，把锋利的牙齿全露出来，朝陆乌骂了一句。

　　“杂种。”

　　陆乌的眉头动了动，

　　“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跨物种移植了？还不是整个器|官，而是脑组织中的一部分？”陆乌问。

　　“这还得感谢任冬明。”王影答。

　　陆乌想起任冬明，和任冬明那个行尸走肉般的病人，白栋曾说过，他们俩是表兄弟。但陆乌看得出来，他们是恋人。

　　王影往前走，陆乌跟上去，白栋停在原地，逗那只猴子。

　　白栋：“你知道杂种是什么意思吗？”

　　猴子发了狂一样拍打玻璃，白栋还觉得很有趣一样，陆乌收回目光，觉得陌生又别扭。

　　王影停了下来，陆乌循着她停下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和所有为隔离重要样本而建的一样的玻璃后面，躺着一个人，全身贴满了监控线，手脚被缚，他的床边有四五个巨大的监控屏幕。

　　陆乌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失踪的霍川在这里。

　　“人类的进化走过几千万年，基因链里一堆物种的影子，倒真是杂种。”

　　白栋与那只会说话的猴子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