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 倪妮之死 ...
-
展凌天去了包局那儿，敲了门直接进了。包局正面色沉重地同一个男人谈话，看他们面色，谈话进行得似乎并不愉快。那男人，展凌天觉得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男人见他进来气呼呼地起身，满脸怒容地瞪了展凌天一眼后就甩门而去。展凌天耸耸肩，吊儿郎当道：“这谁呀，火气这么冲？”
包局板着张严肃的脸，面不改色指着手边的一叠厚厚的案卷严肃地说：“这案子归你们了，老规矩，要什么人缺什么，你自己去弄，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有关部门会全力配合你们的。你们怎么做我不干涉，但有一点我要说明，这案子牵涉方面很广，目前为止，媒体还并不清楚，我不希望消息是从我们警方这边泄漏出去的。”
展凌天扫了一眼，呵，还挺厚的一叠。松了松筋骨，他人高马大两三步就跨了过去，敲着卷宗，收起脸上的随意很认真地问包局：“叔，刚才那人，是……”展凌天指了指头顶。
“嗯.”包局吭了一声。有些话不用说透，有些人也不用点名，自然清楚，虽然他们是执法人员，但也架不住名利场的压力。毕竟，在他们上头还有高山。
展凌天阳光般明媚的脸卸了半层，看上去很有点颓唐，不过那也只是片刻，他是谁呀，他可是展凌天，长这大，他怕过谁呀。
“走了。”展凌天精神抖数搬起案卷大踏步地出了办公室，包局在后边吭了一句：“把门带上.”
展凌天去了局办那儿，而童远和聂念则是先回了SIG的办公室，他们进门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王慧娟依旧的勤快，在那收拾桌子上的残垢，凌风拿着支笔摊在胡心悠专属的软骷髅头沙发上转悠着，脸上还残留着昨夜宿醉后的痕迹，李颢则是拿着小水壶在给墙角一个半人高的木架子上的小仙人球浇水。
聂念咋呼：“仙人球，需要浇水么？”他记得，沙漠中那玩意儿，似乎都是自生自灭来着。
李颢眨巴着可爱的大眼摇头：“我不知道呀。”
聂念也睁大了眼睛：“那你还浇？”
李颢再眨眼：“娟姐说的，我听她的。”
这边的两人大眼对小眼，那边窝在软骨头沙发上上网的小F听了这对话，不由笑了起来，说：“仙人球当然需要浇水了，任何植物的生长都离不开水，只不过这仙人球是不需要天浇的，十天半个月浇一次就OK了。”
听了小F这话，聂念这才没继续发问了，他坐在他自己的椅子上，他的椅子是那种很正经的办公椅，只是材质上稍稍跟其他的有些不大一样，是用硬木做的。不过比起其他人的，这个平日行径嚣张的孩子在这点上反而很正常起来。
软骨头沙发，骷髅头座椅，心脏型的烟灰盒，还有那张取代了疑似解剖台的圆形实木大桌子正中心的那只状似人体手臂且布满青痕淤血的笔架，只要稍微胆子小点儿的，乍一见到都会吓了一跳。
更绝的是，胡心悠胡女王还时不时地随手把她收藏的那些宝贝给落在了办公室，有时是一对眼珠子，不过是塑胶做的，有时是一具干尸架子，不过是从法医学院那儿弄来的模型，有时，是一颗活蹦乱跳的血淋淋的心脏，不过此心脏是充过电的怪趣玩具……诸如此类的，SIG的众人中，外勤的倒好些，毕竟他们见的尸体也不少，就属内勤的王慧娟和文质彬彬的小F和那个胆子不够大的李颢就遭罪了，尤其是昨天，胡女王心血来潮，居然耸动他们仨人来了个法医室一日游，虽然出来时他们仨各个面色惨白，但是，效果却意外地好。
这不，展凌天搬着一堆快到他下巴的案卷用脚轻轻踢开了SIG的大门，虽然他自认控制住了力道，但是还是有文件资料掉了下来，离他特别进的李颢忙放下水壶跑了过去帮他捡起来。
拿起来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经过放大了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双目被挖去，惨白的脸上，两个黑窟窿很吓人，顺着眼角滴流的血很鲜红刺目。李颢很想惊叫出声，但是他忍住了。他告诫自己，要振作，不能给SIG丢脸。
展凌天很满意李颢的表现，笑了笑，把案卷资料放在了大办公桌上，拍了拍手大声说：“兄弟姐妹们，有活干了。”
聂念仍旧喜欢跟他唱反调，但今天却没有，原因是他也很兴奋，虽然他对所谓的查案不感兴趣，可他喜欢看远查案子，他一直固执地认为，认真的远，无可取代。
刚还一个个意兴阑珊的，但听了展凌天这话，顿时各个精神起来，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围坐了起来。
这案子最初是由市区派出所负责的，后来鉴于某些原因，这案子就落到了他们SIG，展凌天也并不清楚这案子的原由你让他具体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还真说不出来。
所以尴尬了片刻，他索性耸了耸肩直说：“这案子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资料是全在这里了，大家先看看，看完再开会。”
沉默了片刻。众人纷纷拿起了资料看。
童远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此时，他的目光沉着，眼睛一眨一闭间就看完了一份。于是SIG的众人见识到了他们这位副队长那媲美高效X光扫射的神奇眼睛在二十分钟内将这一堆文件看完了。
童远放下最后一份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骨，闭了闭眼，待眼睛里的疲劳舒缓了
一些后才再次戴上眼镜。再次睁开眼就见展凌天那张放大了N倍但依然是个帅哥的俊脸离他三公分不到，换了别人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张脸被吓一跳是肯定的，但童远不是别人，他很淡定地笑问：“不知展大队长对童某的脸还满意吗？”
原本只是对童远的浏览速度存有怀疑而想凑近观察，但真的靠近了，反而忘记了初衷，心里边就只剩一个想法：这人，怎么这么吸引我呢。于是展某人不由发起呆来，这不被抓包了，但厚脸皮的他是决计不会感到尴尬的，然而笑得甚是心满意足，还拽了一句文：“君之皮相，赏心悦目甚矣。”
童远眯着眼：“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你的赞美言过了。”
他生气了？展凌天很识相地避开这个雷区，转而一本正经地指着那一堆文件问童远：“你都看完了这些？”
童远微不可见地点头：“大概吧。”
见童远没有否认展凌天松了一口气，其他几人很懂得见风使舵，哦，不，是察言观色，纷纷眨巴着眼报以期待的眼光看着他们此刻宛若神灵的副队长。展凌天笑得很无赖，但他的理由却很光明正大
他说：“你是副队长，就请你把这案子跟我们大家伙儿说道说道，大家都洗耳恭听吧。”
“好咧。”凌风行动迅速回答道，然后李颢去开投影仪，小F把白板拉开，凌灯则是把那一堆资料挪到讲台前，随后王慧娟还很贤惠地给泡了一杯茶放在那张形状最正常的讲台上，展大队长则是拉上了米色窗帘（原本办公室是没有窗户的，后来展凌天他们把进门右手边的那面墙给拆了，弄成了落地窗，并安了个窗帘，按他们的说法是办公室阴气太足了，需要阳光的洗礼。这不大夏天的艳阳高照，但照不进这里，这玻璃是最新品种，防弹防风耐高温还隔热，是聂念弄来的，至于哪里来的，这是个秘密）。
最后聂念拿了教鞭笑嘻嘻地请童远上台：“有请我们的童队为大家讲解。”
啪啪啪……童远头疼地叹息一声，认命地上台讲这起连环命案。
“大家看，这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死者倪妮（名字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女性，年龄三十五（说到这里，童远点开案发时拍下的现场照片），从照片上看，死者浑身赤裸，双目被挖，在死者口鼻周围有些微表皮擦伤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致命伤痕。从法医鉴定报告来看，死者口鼻皮内和皮下有出血症状，在她的鼻腔内发现了一根白色纤维，经化验是桑蚕丝……由此法医认为，死者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也就是说她是被人用这个蚕丝枕套给闷死的……另外死者死前曾与人发生性关系，在她头发上找到一根男性短发，经DNA对比为英文名为niki中文名为陈新宇的男性所有，niki是南区红灯街古城巷梦醉人生酒吧的当红MB，案发当晚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展凌天首先发问：“目击者呢？是谁先发现尸体的？”
童远推了推镜框，点开一份口供，“这是扫黄打非队穆小强的口供，据他所说，案发当晚也就是上个月6月20号晚上，当时他和队员周耀值班，十点钟的时候，有人打匿名电话说丽鸿酒店A701号房间有人从事□□非法交易，报案人只说了这一句后就挂了电话。随后他们俩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队长黄鹏，黄鹏说让他们俩先去丽鸿酒店等，他随后就到。穆小强二人到丽鸿酒店时是十点二十分，正好见到队长黄鹏电梯门口，他们三人搭电梯去了7楼。周耀敲A701号房的门，里边没人应，队长黄鹏拿出钥匙开了门，他们进门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没亮……队长黄鹏吩咐开灯，穆小强照吩咐做，他们发现客厅没人，茶几上有一瓶喝了大半的红酒和一个透明高脚酒杯，主卧和客房的门是关着的。队长黄鹏去了主卧，周耀去了客房，穆小强则是去了洗浴间……就这样，黄鹏发现了尸体。”
凌风跟着问：“那死亡时间呢？”
童远答：“晚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
李颢之前是爆破组的，拆炸弹他很拿手，但对推理这一块，甭说，还真难倒他了，不过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他还是有疑问的。
“那个匿名电话打的时间，很巧啊。刚好十点……”
展凌天赞同道：“确实呢，十点，这个打电话的人为什么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在十点钟的时候打呢？而且他打的电话也很奇怪呀，一般人要举报的话，都是打110吧，怎么会直接打到了扫黄打非队去了呢？扫黄队的电话，据我所知，一般人很少知道的吧。奇怪，这个人打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会不会这个人就是凶手呢？”王慧娟猜测道。
凌风反驳，“依我看，那个叫Niki的才可疑呢，你看他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聂念拿着那份穆小强的口供说了一句很高深的话：“不要忽略任何一个与案件有关的人。”
展凌天惊诧，这小孩，一般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损人的话，想不到啊，他还会说这么一句话，于是展凌天很想知道这小孩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于是就问：“你这么说，是不是有其他的看法？”
聂念拽得跟个二万五八的样子，撇了一眼展凌天，似笑非笑道：“你问我呀？”
展凌天忍住想揍这小孩的冲动，摆出一张不耻下问的求知态度，很好气地回：“嗯，还请聂念同志不吝赐教。”
聂念很想继续拿乔，但是见到远也望着自己，撇了撇嘴，问了一个不大相干的问题，“扫黄打非这种事通常是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备为最佳的吧？”
展凌天点头，附和：“嗯，不单是他们，其他部门也是一样的，像我们警方接到举报，都是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的。”
“那就奇怪了，照理有人从事非法□□交易这种活动，扫黄打非队的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往现场人赃并获才对，那么队长黄鹏的行为就让人寻味了，你看穆小强的证词，‘十点二十分，我跑进丽鸿酒店的大厅，看见队长黄鹏在电梯门口，电梯门是开着的。黄鹏队长看见我们就招手，让我们过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如果是在等电梯的话，应该是背对着大厅门口的，那么他为什么会先看见穆小强？难道他背后长了眼睛？我觉得吧，在这个情况下能看见穆小强他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穆小强他们刚刚跑进大厅时黄鹏正好从电梯出来，然后黄鹏先看见了穆小强二人……还有啊，你们在看这一段，‘电梯到了七楼，我们出了电梯，周耀说要去看房间分布图，队长说不用，跟我来。’这个黄鹏很熟悉这个酒店呢，还有这一段，‘周耀敲门，没人应，我问队长怎么办？周耀说撞门而入，队长摆手让周耀退开，说他有钥匙。’看出来了么，这个黄鹏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啊，搞突袭，还带钥匙？”
听聂念这一说，别说还真的是挺奇怪的。展凌天摸着下巴思考，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问了童远一个问题：“远，你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带钥匙？”
“知道门锁了的情况下。”
“那你怎么确定门锁了呢？”
童远眯着眼，想了想，说：“里面没人的情况下，或者说，没人能给我开门的情况下。哦，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你是想说，黄鹏事先知道A701号房间里面没有人能给他开门，所以他事先带了钥匙。那么照这样看，这个黄鹏的行为，很可疑。娟娟这个麻烦你记一下。”
王慧娟是从档案室调出来的，她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她在记事簿上着重记下了聂念提出的疑问。
凌风看着倪妮的死亡照片，问：“童队，有没有倪妮生前的照片啊？”
“有，这就是她的照片。”童远点开了一张倪妮生前参加某一个聚会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头栗色短发，眉毛是精心修剪过的柳叶眉，鹅蛋脸，嘴唇饱满，肌肤白皙，乍一看，顶多二十五六，但事实上她三十五了。她神色正常，目光镇定，面带微笑。
凌风吹了一口哨，带着欣赏地口吻赞道：“哟，还真是个有魅力的女人，看她这打扮，说她二十多岁应该也没人会怀疑吧。化妆真是门神奇的艺术，难怪有人说女人妆前妆后差距就像天与地的差别。……啧啧……”
凌风的痞子样众人选择性忽视掉了，而展凌天摸着下巴来回逡巡照片上的女人，觉得有点儿眼熟啊……对了想起来了，她不就是……
“她的素颜照也不赖哦，我记得十年前，她还当选过X市的城市小姐，代替X市出席全国城市小姐大赛，获得了季军……如果不是这一头短发，差点还真记不起来了，十年前的她，可是一头长发来着，我记得当时那会儿，好多人都迷恋她。”展凌天回想起来了。
凌风见机打趣道：“那展队，你是不是曾经也迷恋过她啊？不然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呢。”
展凌天不否认，“男人喜欢漂亮的女人，这很正常。”
漂亮的女人啊……童远的眼睛微微闭上了，记忆中，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似布，她走动时，头发散发出茉莉的清香，微风勾起了她的发丝，拂在脸上，是丝般的柔滑……现在能记得的，也只是那一头长发拂在脸上的温柔。
回忆在缅怀中褪色，在长发滑出指缝间空余遗憾，因为遗憾，所以执着，即便时间过去了十年。十年能让一个长发女人变成短发，能让一个美丽的女人凋谢死亡，虽然死亡是每一个人都会迎来的。
“好了，言归正传，这是倪妮的人际关系调查，她生前并没有结婚，没有子女，是一家私企制药公司的总经理，据调查，倪妮性格暴躁，容易发脾气，她公司的员工对她颇有微词，也有传言说她跟董事长有暧昧关系……不单如此，她跟某些政府高官也有往来，其中一个名叫吴天杰的与死者生前往来频繁……总之一句话，死者人际关系复杂。人际关系复杂，就对我们破案增加了难度。”排除无差别杀人外，任何一宗凶杀案的发生，犯罪嫌疑人与被害人之间都有仇怨，或为情，或为名，或为利。
“这个吴天杰，是什么人啊？”李颢问。
童远皱了皱眉——没有吴天杰的资料呢。
吴天杰——小F快速在电脑上敲击，很快电脑列出了这个人的相关资料，“吴天杰本市药品监督管理部门的负责人。”
“一个是药品生产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是负责药品监督管理的负责人，我赌一元钱，这两人有猫腻。”凌风掏出一枚一元硬币，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聂念笑眯眯地掏出十元纸币，盖在了那一元硬币上面，“我赌吴天杰不是凶手。”
电光火石，杀气腾腾，展凌天笑得阳光灿烂，大手一挥，将十元纸币和一元硬币抄在手心——我赌，你们都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2 倪妮之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