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故事》鱼一碗

10、乡村爱情故事10

　　所谓的学习考察，其实就是单位福利去旅游啦，但基本上是真的会安排那么一两天去哪里学习考察一下。学习考察的事情刚班子会议商量完，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然后开始打听线路。
　　今年分两条线，一条去山城，一条去古城，山城那条是副书记带队，古城那条是组织委员带队。王文哪儿都没去过，去哪条线都没问题。而梁辉必去古城，吴文建毫不犹豫地说自己去另一边，完了之后补充道，我跟梁部长要错开，小王你去哪条线都没问题。理论上是这样，他们两个是领导，是要错开，不过就一周的时间，一定要两个都走其实也熬得过去，王文怀疑就算可以这样，吴文建也是扭头直往另一条路线去的。吴文建对梁辉有意见，这是肯定的。不过管他呢，王文现在是自由身，曹厉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去向定了之后大家又纷纷打听旅行社安排，毕竟街道里好多人上了年纪，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两个地方都有去过，哪条线路安排得好就去哪条。
　　王文自己领导就是带队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古城的安排他知道得最早，大家都来问。然后山城的安排也出来了，大家一比较，发现古城的比较赞，但山城的更悠闲。
　　大家都在互相打听来打听去问对方去哪里，尤其陈波劝王文，山城美女多啊去山城啊，小青年们都去山城呢。王文心想街道也没几个小青年，还不是丁盈盈说去山城你才屁颠屁颠地去的。重点是曹厉去哪儿啊曹厉！
　　曹厉说他随纪工委书记去哪就反向去哪。
　　好吧，纪工委书记你去哪儿啊纪工委书记！
　　这么大事情王文回家当然也说，家里人极力推荐他去古城，说山城那条线路都在游船上，看着跟老年团似的。这跟王文自己想的一样，他内心也是想去古城那条线，但是曹厉如果说去乡下七天游他也乐意啊。当然，如果去古城就更好了，反正他本来就想去古城，而且既然那帮小青年都不去古城，那曹厉就他独占了！
　　结果纪工委书记说去古城，于是曹厉就报了山城了。王文正要跟着去报，纪工委书记有个会议冲突了，两个人颠倒回来！王文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立马下手。果然老爸说的做事之前要三思是对的。
　　这个结果完全符合王文的预期，他简直开心得不行！他都盘算好了，街道里的那些小青年全被陈波忽悠着去山城看美女了，去古城这条线的除了他跟曹厉，还有隔壁陈丽颖，陈丽颖跟那帮小青年都不合群，走古城线可以理解。然后还有一个杨晨曦，她人虽在挂职，但像是旅游啊发东西啊这些事情是从不落下的。王文不喜欢杨晨曦，不过管她呢，理论上这趟出门他和曹厉同房间的概率是大于90%啊，王文简直要高兴哭！

　　接下来的日子王文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考察那天早早到来，为了能走得自在干活也格外卖力。考核完之后他就弄表格报批，批完马上调资。曹厉又有指点他，他心花怒放地被指点，结果一心二用没有听明白。
　　曹厉似乎很理解他这种智商低下的表现，并非常好心地告诉他，“其实调资很简单，你不用自己算，你去工资科打一张单，那边系统会给你算好的。”
　　虽然又被鄙视了脑容量，但至少有半个多小时待在曹厉办公室“你侬我侬”，王文觉得很划算。
　　然后他就去工资科了，结果工资科的人看也不看他，简直是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在跟他说话。可怜王文笑脸卖了半天，最后人家好歹瞟了他一眼，兹拉兹拉把晋升的单打出来给他。
　　王文好歹在区政府混过一小段时间了，明显组织部的人和蔼可亲很多，有几个超耐心脾气超好，尤其是组织科的那两个，一个管党员的一个管非公企业的，其他的也有不好的，比如电教中心的那个混蛋上次就给他说哭了，干部科的人也很嚣张。而比起来整个人劳局的人就根本态度都差了很多，一个个阴阳怪气，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王文又委屈又难堪，在学校的时候哪受过这种气啊，一出社会真是什么人都见识到了。
　　不过正如曹厉说的，工资单打出来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超级简单了，简直只要不是文盲都能干，需要做的不过就是把整个横表抄到一张张个人表上。这个活是王文迄今为止最喜欢干的活了，第二喜欢的是梁辉写好了东西让他打字，第三喜欢的是梁辉站在他身后一边说一边让他打字——总之重点就是没脑——只要抄抄或是打打字就好了。
　　王文坐在办公桌前一笔一划写得超认真，有种又回到了教室里的错觉。读书的时候觉得老师凶课程难对考试惶恐不安，现在才工作了几个月，一回想就发现读书真的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了，唯一需要做好的就是认真学习记住知识要点考试前复习好把该答的都答出来。要烦恼的事情跟现在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同学间再怎么相处不好都不会有现在的虽说不上尔虞我诈但也是明里暗里，老师就算责骂也是受得坦然毕竟是师长，哪会像现在，随便一个鸟人都能让你不爽个半天。

　　等到了出游的前一天晚上王文都没睡好觉，各种意淫迷得不行，到黎明时分总算想得太累瞌睡了一会，闹钟响的时候他底下湿了一滩，时间紧迫来不及去卫生间洗，只能把脏内裤塞进行李箱，简直羞愧难当。
　　儿子早饭吃得匆匆忙忙，一心想快点去见心上人。他爸妈也是理解，觉得第一次单位集体活动，激动点也是难免。毕竟儿子进了单位之后基本上都是积极向上、主动能干、活泼可爱、开朗阳光，是祖国最好的青年啊，感谢单位栽培。
　　王爸爸开着车送儿子去春游，仿佛儿子还是小时候，背着书包坐在自行车后座，叽叽喳喳兴奋异常。儿子长得真快啊，一转眼都大学毕业还参加工作了，等娶了媳妇生了娃，老王家也算是圆满了。回头也该开始相亲了呀，怎么儿子单位里的那些妇女们都没动静啊，这未婚小青年初进单位根本就是抢手货啊。儿子表现应该也好，不至于没人要啊。得催催文文他妈了，儿子可都是参加工作的人了，二十好几了，相亲个一年半载再处处关系，也不早了。
　　王文压根儿不知道老爹在动什么心思，姑娘算什么，曹厉才是他一生的追求！
　　老爸还没停稳车，王文就开了车门，一停车就窜向后座拿行李箱，弄得王爸爸深刻检讨是不是平常没带儿子出去玩，搞得现在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像是乡下孩子没出过远门。
　　王文匆匆跟老爸挥了个手，就哒哒哒地去靠往路边的大客车飞奔。放完行李箱，一上车就满脸堆笑，诚恳而讨好，他就靠这招在街道混得还算如意。不过一下子就看到前排的人都不认识，王文毕竟进单位时间不是太久，他搞人事，名字是都知道，人和名可不能完全对得起来，不认识几个也正常。他还想往里走找个空位，最好能和曹厉能坐一起，结果车里的人不干了。“小青年，你走错了吧？”
　　“啊？不会啊就是这里啊。”王文简直晕头转向，“你们是街道的吗？”
　　“是啊。”
　　“我也是街道的啊。”明明没有错嘛。
　　“但是你不是我们街道的啊，你要上的是那辆车吧。”好心的大妈往前一指。
　　王文回头一看，正对着还有一辆大客车。好嘛，别的街道也搞外出考察了，还是同一天同一地点等的车。王文窘迫至极，红着脸简直连滚带爬地下来，下来后偷偷地看了下之前老爸停车的地方，发现老爸走了，好歹不会被嘲笑。他快走到自己街道的客车前，猛然发现行李箱落在了上错的车上，只得硬着头皮又去拿，拿完发现曹厉拎着一个行李袋快要走到客车边。看了一下他停车的地方，算了下时间，很明显看着自己做了蠢事。王文此刻非常需要一个地洞。
　　曹厉倒没有笑话他，这种小事曹大人怎么看得上眼。
　　王文看他神情自若，立马也把这等小事抛之脑后，飞快放好行李箱想蹭着曹厉一起坐。但曹厉一上车就很热门，领导喜欢他，大叔大妈也喜欢他，就算没有小青年，王文的竞争对手还是满满一车……不过曹厉谦虚地摆摆手往最后坐。陈丽颖插着耳机在倒数第三排靠过道坐着，看到曹厉人偏了偏想让，又看到了王文，便又坐正了。曹厉明知王文跟在自己后头，边坐到了陈丽颖隔壁那排靠窗，王文便顺理成章地在曹厉身边坐上了。最后两排是打扑克的大叔们的天下。
　　坐定下来之后王文发现自己带的行李最多，行李箱就大，还背了个大书包，跟学生春游一样，又傻又土。都怪老妈，塞了那么多衣服。王文是独子，受宠惯了，平常日没干过任何家务，出门几天老妈就给塞了几天的衣服，穿一天换一件，统统带回家洗。然后他自己也贪吃，书包里全塞满吃的，尤其是薯片，又大又蓬。看看曹厉，就拎了一个小行李袋，皮的，还未塞满，从里面取了ipod，见王文怔怔地看着自己，于是好心地抬了抬手，意思是如果需要可以拿去用。王文赶紧回过了神，慌忙摆手说自己也有带，于是从大书包里面开始掏。
　　他先翻了各个小口袋没找到，于是扒拉开薯片1，又掏出了薯片2，再在饮料堆里翻了翻，好一阵稀里哗啦，越找越窘，头伸进了书包里，终于找到了，抬起头余光看到曹厉已经塞上耳机闭上眼。
　　就在这时候杨晨曦上来了，眼尖地老远就看到了曹厉和陈丽颖，一路打招呼过来坐在了陈丽颖旁边，开始讲话。先赞扬了一遍陈丽颖的衣服好看，陈丽颖认命地取下耳机。然后问曹厉上回给他说的那个姑娘条件那么那么那么好，到底见还是不见，曹厉也认命地取下耳机。最后注意到了王文的大书包，“哇”了一声说这么多好吃的，自来熟地找了找，给周围人分了一圈，说是小王的零食，还说这小伙子真棒。王文听进去了好话，对她既喜欢又讨厌，纠结得不行，当然也是认命地把耳机放了回去，这回倒是记得放进了小口袋里。
　　杨晨曦的话可真多啊，连陈丽颖都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王文自不用说，现在这个前组织干事就像个大姐姐一样，又贴心又亲和。曹厉却没跟着一起讲话，显是在想事情。杨晨曦正要批评他，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又接了无数个电话……王文听着意思好像是到了目的地之后各色人等排队求约，但是那里又不是曹厉读书的地方，没道理去个陌生城市还有这么多认识的人啊。杨晨曦总算等到曹厉接完了电话，说，“小曹同志你不厚道啊，每次出门大晚上都应酬一堆人影儿不见，我这回看好了个酒吧，作为男士你得陪我去。”
　　曹厉笑笑，“逛街才是你的保留项目啊。”
　　“别啊，”陈丽颖赶紧接过话茬，“姐姐我一把年纪了可饶了我吧，她每次都走三四个小时，你带她出去一晚让我歇歇。”
　　“你也就在小王面前装装一把年纪，”杨晨曦两手一摊，拍拍陈丽颖和王文的肩膀，“你们仨统统归我管，一个都别想跑。”
　　“是，杨书记。”曹厉卖她面子，又接了个区纪委打来的电话。
　　他们这种小城市，要先去省城，再坐飞机去目的地。客车要开四个多小时，一开始大家都还是说说笑笑，到后来除了最后两排打扑克的都睡了好多，连杨晨曦这种精力旺盛的都闭上了嘴开始昏昏欲睡。昨晚上没睡好，王文是早就想睡了，被杨晨曦拉着一直讲话才硬撑着，等到杨晨曦都不说话的时候，他简直秒睡，睡之前还朦胧地看到曹厉在收发邮件，可真是个大忙人，公事忙，私事也忙。
　　这一觉睡得又温暖又舒服，就是时间太快，一呼啦就到了目的地。醒来王文发现自己正枕着曹厉的上手臂，曹厉正看向窗外，侧脸完美得如同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