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十公里

4、仪式

　　穿着短袖绿衣制服，捧着偌大的蔷薇花束，蟹名静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

　　现在是春天，似乎刚参加完同学们办的欢送会，花束是某位不知名的低年级生含泪微笑送的。想到这里，静突然记起，有人正等待着自己。

　　一阵考虑后，静步下教室大楼前的台阶，走进眼前绿意广发的校园。

　　她走在庭院的小径上，观赏着周围的景致。沿途大部分春木都已经绿了，几株樱花树也蓄势待发。明亮耀人的阳光，在经过路树交纵枝桠的层层拦阻后，已显得较不刺眼，让视野维持得十分清晰。路上没有其他学生，但在如此生意盎然的景色中，静并不感觉特别冷清，而将心思放在寻人上。

　　走不了多远，静便在蔷薇馆附近发现找寻的对象。

　　那人就坐在馆前不远的椅子上，和静同样换穿了春季校服，身体慵懒地靠着椅背，半仰着头眯着眼，表情放松，正享受着春光的照拂。

　　由于光线角度的关系，她一头打着层次的浅色及肩短发，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辉，轮廓分明的五官略带点阴影，看来更加的立体鲜明。

　　就像个在博物馆里打着光照的西洋雕刻品似的。静心里想。

　　对方似乎也感觉到来人的出现，转头朝静的方向望，发觉是静后，举起右手摆了摆，算是打招呼。

　　静叫了声对方的名字。佐藤圣，是静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

　　圣冲着她咧嘴笑了笑。静很喜欢这样的笑容。她从以前便常常想，为什么这个人可以笑得如此灿烂，好像心中没有任何忧虑。当然，静明白那不代表什么。正如同圣不能理解自己一样，静也无法了解眼前这人的真正想法。虽然她曾经很渴望了解。

　　圣先用她一贯的轻松口吻恭喜静毕业，静理所当然地笑著称谢。几声寒暄后，她走到圣的身边，将一路上抱着的蔷薇花束放置在椅脚边，在圣的身旁坐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见面，抑或是近情情怯的缘故，静一时之间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两人就这么坐在蔷薇馆前的双人长椅上沉默着。

　　两人见面究竟打算聊些什么呢？静努力思索。

　　迎面吹来的微风被太阳晒得温暖，和人的体温一般，吹拂过脸和身体时十分舒服。蔷薇馆附近花草种植得数量种类都多，这样的季节各式花朵也逐渐开了。也许不说话就这么坐在这里也不错。

　　当静这么想时，圣却开口了。她说了让静十分讶异的提议---问静要不要与她在一起。

　　圣的告白有些突如其来，但静的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原来这便是此时此刻两人在这里的理由。胸中满溢相处的点滴回忆，想着终于可以得到这个人，她转头凝视圣少见的专注眼眸，点点头。

　　圣也不说话，只是望着她。静发现她嘴角扬起了笑意。很难得的，这笑容不带有一点揶揄或嘲讽的味道，只有单纯的欣喜。

　　圣伸手触摸她的脸颊，静轻闭上眼，感受对方有些冰凉的手指。

　　一阵略微搔痒的磨挲后，感觉到呼吸的气息靠近，她睁开眼，发现圣的脸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预期到即将发生的事，她再次将眼睛闭上。

　　最初是两片柔软靠近，温柔地碰触静的嘴唇，接着双手拥住她的身躯，在感受到对方体温的同时，湿润的触感试探性地展开请求，静同意似地双唇微启，两人就这么交融在一起。

　　温暖、湿润，这是个如梦般美妙的深吻。

　　应该要完全陶醉在这样充满爱意的热吻当中的。

　　静边吻边这么想，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与伤感。这样的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致于静无法克制自己而流泪了。眼泪就这么不断滑落、流过双颊，最终连接吻中的嘴唇都尝到了淡淡的咸味。

　　当静察觉时，圣的动作已经停止下来，让静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后背，热情的相拥转为安慰的拥抱。

　　圣低声对静说了些话，在圣怀中的静虽然听得不真切，但她是明白的，那些话语代表的意味。

　　所以短暂感受这样的温柔后，她从圣的怀里坐起，凝视眼前满脸关切的圣，拭去自己脸上的眼泪，努力露出笑容。

　　再见了，圣。她说。

　　圣再次笑了。笑容和春光仍是如此的合衬。而静是明白的，此时此刻将会永远留存，成为心中某处的风景。

　　不过，就算忘了又如何呢？

　　这个曾经拥有，像春天一样美丽又带点感伤的梦。

　　***

　　电话铃声毫无意外地在清晨时分响起，静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

　　在对方的温柔语调中，静逐渐清醒。应答着对方从那头传来的话语，想从床上坐起，静不经意地往枕际一摸，讶异地发现枕边竟湿了大块范围。她打开床头小灯，下床走到更衣镜前，这才发现自己满脸泪痕。

　　正当她逐渐回想起那样的圣、那个吻，电话那头却突然沉默了。静知道对方察觉自己心不在焉，连忙笑着道歉安抚。

　　约好见面的时刻后，静挂上电话，走到窗台边，打开古旧的木造窗扇。

　　在这样带着些微凉意的初秋，虽然时刻已不算早，天色仍有些昏暗。眺望离村镇远处的青山，清新带点凉意的空气，隐隐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偶尔还可听到楼下传来早起人们活动的声响。

　　静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如往常，令人心旷神怡的早晨。不过她十分清楚，不同于以往，自己的内心起了某种变化。

　　虽然花了一点时间，但最后的最后，终于能够好好的告别。大概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吧？无论是现实还是在心里。

　　在窗台前待了半晌，天色渐渐露白，静终于回过神，再次擦干眼泪，走回屋中。

　　今天就唱那首歌吧。她边挑选着出门的服装边想。

　　在这样的日子里，那是再适合也不过的了。

　　圣母的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