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89、警告

　　快行到临州城时，宋秋从马车上下来，李媛吩咐车夫将马匹分开，宋秋跳下马车，摇头道：“不用了，时间已经不早，王妃还是快回去吧。”

　　李媛看了看，四下荒凉、毫无人影，她不由地担心道：“此处距离临州城还有距离，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要怎么回去？”

　　宋秋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尽管放心吧，你平安回去才是最要紧的。”

　　李媛略微皱眉：“今日你已经和我说了好几次让我谨小慎微、注意安全，莫不是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宋秋摇摇头：“若是听到消息，我还不早就告诉你了！”宋秋左右看看，三分认真七分玩笑道：“你一个女子整日一个人到处行走，着实应该让阿姜还跟着你！”

　　他这话带着心疼的味道，李媛赶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也并非是只会绣花的弱女子，即便有危险”，李媛拍了拍她腰间的月影：“自保逃命总还是可以的。”

　　宋秋不再多说，抬头看着李媛：“总之还是小心为好！”

　　李媛点点头：“对了，你现在宫中如何？可得皇上和皇后器重？还有，你与少康关系如何？”

　　宋秋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详谈之时，少康你也不必担心，朝堂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会见机行事的！”

　　李媛看着他：“公子也要多加小心！”

　　宋秋笑了，目光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像是漫天星河在盈盈流动：“我知道！”

　　李媛的马车离开，宋秋一直看着她走远，眸中的温暖渐渐冷淡下来，变得寒如利剑，散发着催魂夺命的厉光。宋秋轻轻吐出一个名字：“阿昌！”

　　除夕守岁，麟德殿。

　　帝后高坐殿上，皇亲国戚、权贵新秀围坐殿中，席间还有歌舞助兴。刘承、李媛和夏侯蕙坐在距离帝后最近的地方。毕竟先皇子嗣单薄，成安王是皇上的兄长，可是在看看他俩膝下竟然一个孩儿都没有，也颇令人唏嘘。皇上已经23岁，成安王也二十有五，他兄弟二人各个俊伟不凡，可惜却是后继无人。

　　李媛看向皇后身侧坐着的后宫嫔妃，一眼就看见了雍容华贵的玉簪，玉簪现在是后宫最得宠的女人，腊月的时候刚晋升为玉妃，皇上对她的隆宠已经胜过了对当年的王美人。从这点来说，李媛对王美人格外佩服，她不仅让玉簪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山中丫头变得风情万种，举手投足贵气洋溢，而且还教会了她进退有度、左右逢源。玉簪现在不仅是皇上隆宠的女人，而且也是皇后倚重的助手，前阵子妃子纳新，后宫一下子涌进来二十多位新人，各个年轻貌美、姿态妖娆，皇上短短半月便宠幸了十几位新人，抬举了八位才人，五位美人，皇后当然坐不住了，与其让那些不懂事又混不吝的小姑娘飞上枝头，不如挑选一个自己信任，日后可以指靠的人。恰好这时，玉簪出现了，她美艳但却不争，关键也不太聪明，所以皇后便用心培养她，听说玉妃的头衔还是皇后向皇上争取的。

　　李媛目光滑过玉簪，落到她身后默默站着的王美人脸上，目光相错之间，两人已经心领神会。李媛站起身，低声对刘承说道：“王爷，我坐着气闷，出去一下，片刻便回。”

　　刘承下意识扶住她的胳膊，关切道：“怎么，不舒服吗？”

　　李媛笑着摇头：“没有，许是刚才多饮了几杯，现在有些头疼，出去吹吹风就好了。”

　　刘承向小环使了个颜色，小环立刻跟上来扶住李媛：“王妃，奴婢陪您。”

　　李媛点头：“好！”

　　两人走出麟德殿，冬夜里的寒风瞬间扑了上来，李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环连忙说道：“王妃，奴婢进去给您把大衣取来吧。”

　　李媛回头看了眼，点头道：“也好，你去吧，这里风大，我到那边等你。”

　　小环快步跑进宫殿，李媛也向宫室西侧走去，麟德殿的宫墙后面便是高大的假山，李媛站在黑暗中静静等着，不一会儿，细碎的脚步声响起。王美人佝偻着身体走了过来。

　　“见过王妃！”她态度恭谨、举止谦卑，与上次李媛训斥她时完全不同。

　　李媛低声道：“起来说话吧。”

　　王美人站直了身体，但头始终垂着，即便有人从旁看到也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在与身份低贱的老宫人问话。

　　李媛一边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一边说道：“玉妃被你服侍得很好，许久不见，今日的玉妃可以称得上脱胎换骨。”

　　王美人声音不变，没有一丝欣喜或是谦虚：“玉妃谦逊，可惜也就到此了。”

　　李媛微微笑道：“到此还不足够吗，难道你要辅佐她当皇后？！”

　　“玉妃能如何，还要看王妃的意思”王美人第一次这么谦卑。李媛一愣，她皱眉道：“难不成你听道了什么？”

　　王美人说道：“皇后找了人给王妃看相，说您是凤仪之象、贵不可档！”

　　李媛大惊：“是谁胡言乱语？！”

　　王美人不惊不躁道：“内廷太史局中令左文华。”

　　李媛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她抖声问道：“皇上可知？”

　　王美人摇头：“皇后没有告诉皇上，并吩咐左文华也不要跟他人说起。”

　　李媛颜色稍缓，叹道：“皇后可相信左文华说得凤仪之象？”

　　“皇后想来就不是个求神问鬼之人，但是无论有没有凤仪之象，她都对你有了戒心。”

　　“戒心？！”李媛冷笑：“姐姐对我杀心都有了，何况戒心！”

　　王美人抬头看了眼李媛，幽暗的目光中闪过一道金光：“与杀你相比，皇后更在乎的是子嗣！”

　　这个李媛早就知道：“生儿育女是老天爷定的，我姐姐再心急也无可奈何。不过后宫佳丽众多，却迟迟没有后妃受孕，这事儿也太过蹊跷！”

　　王美人低下头，没有搭话。李媛本打算继续追问，但想了想，还是忍住。此时小环已经从殿中出来四处张望，李媛匆匆说道：“丁鹏的事情皇后知道了吗？”

　　王美人点了点头：“已经有内廷的人向皇后禀报，说是成安王通过石墨斋送了一幅深山积雪图送给丁校尉，丁校尉喜而藏之。”

　　“那皇上、皇后有何反应？”

　　“现在还无，一幅字画还不足以让皇上皇后厌弃丁鹏，顶多是心有芥蒂。”

　　李媛点了点，从怀中拿出一张卷成小卷的白纸：“这上面是深山积雪图上的提诗，务必让皇上、皇后知晓。还有，王爷送给了丁校尉一处宅院和美人，丁校尉都一一笑纳了。过了正月，王爷还会约丁校尉去青川春猎。这些都要想办法让皇上、皇后知道。”

　　王美人点点头。

　　小环已经在到处寻找自己了，李媛快声说道：“帮我查明少康与皇后的关系，还有……以后再给我消息不要亲自出面了！玉妃现在身份尊贵，很多双眼睛看着她，你把消息交给牛马处的张宝儿，他自会给我！”

　　这时，小环正好也走了过来，王美人行礼道：“奴婢知道了！刚才冲撞了王妃，还望王妃恕罪！”

　　李媛恢复了从容神色：“好了，你退下吧。”

　　王美人躬身离开。小环将大氅披到李媛身上，疑惑问道：“王妃，怎么了？”

　　李媛摇摇头：“没什么，刚才那个老宫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撞了？！”小环声音一下子提高：“那您没事儿吧？！”

　　李媛皱眉道：“大惊小怪做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两人正要离开，突然看见皇上也从殿中走出，而且迎面而来，李媛下意识想躲，可皇上已经看见了自己。

　　李媛站定，待皇上走过来之后，端端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身带酒气，笑道：“平身吧。”

　　李媛闪开身子，故意给皇上留出路来，谁知皇上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一边走一边问道：“你父亲和哥哥如何了？”

　　李媛只能跟着走：“回皇上，还是老样子，父亲依旧口神智不清，我哥哥虽能能发出喉音但也说不出话来。”

　　“你父亲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年轻勇武的将士，就是曾经打了羯族王子的那个勇士？”

　　李媛心中咯噔一下，她小心着说道：“皇上说得是昭奕吧，他右臂被炸断，已经废了。”

　　皇上突然站定，转头盯着她：“朕只是问问，你何故这么紧张，迫不及待地告诉朕他已经废了？！”

　　冷汗瞬间从额头冒了出来，李媛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她强作镇定道：“臣妾没有紧张，只不过皇上问到，臣妾便言无不尽。”

　　皇上笑了，那神情中带着轻嘲：“嫁了人果然不一样啊！朕还记得你从扈沥溪时，天不怕地不怕的，一边给朕做羊肉抓饭，一边还侃侃而谈！哪像现在这般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的。”

　　李媛跟着笑道：“那时候臣妾不懂事，失了礼仪！”

　　皇上颇有深意道：“你还记得当时跟朕说过的话吗？”

　　李媛下意识抬起脸，正对上皇上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双眼眸漆黑幽暗仿若无底的深潭，在那潭底，李媛分明看到了他身为皇上的雄心、志向，也看到了他的忧郁、无奈、愤怒与狠绝。李媛定了定神，一字一句说道：“当日李媛曾说，在父亲和我心中，皇上便是天，大周朝便是地，孝天敬地是我们身份臣子的本分！”

　　皇上看了她好一会儿，点头道：“说得好，朕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