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58、万险

　　章泰殿。
　　皇上迈步进殿，李姝神色有些惊惶地蹲身接驾。皇上摆手：“皇后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李姝有些不自然：“皇……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皇上目光扫向她：“怎么，皇后不欢迎朕，还是嫌朕来得太少，所以生气了？！”
　　李姝匆忙笑道：“皇上哪儿的话，只不过……只不过……内廷未报，臣妾不知皇上要来，所以……所以来不及打扫整理，深恐冒犯了天颜。”
　　皇上呵呵笑道：“你素来喜爱干净，便是不打扫也是洁净的。就是……”说着，皇上微微皱眉，李姝吓坏了，立时问道：“就是？！就是什么？”
　　“你怎么如此紧张？！”皇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向李姝：“我是说你这宫里怎么熏这么浓重的香？”
　　李姝脸色发青，正琢磨如何开口时，王嬷嬷说道：“回皇上，小皇子在娘娘腹中活泼极了，尤其是在晚上，总是伸胳膊踢腿，让娘娘睡不安生。前阵子徐美人来，送了些伽南香，说是能助娘娘安神。”
　　皇上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燃着吧。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小皇子活泼好动？！是吗？那朕可要摸摸了！”
　　说着皇上伸手探向皇后小腹，李姝连忙躲开，吓得惊叫出声：“皇上，别！”
　　皇上一愣，不悦道：“怎么了？朕不过轻轻摸一下，皇后为何如此惊慌？”
　　李姝赶紧挤出个笑容：“没……没有……臣妾是……臣妾是……皇上许久不曾来过章泰殿，臣妾……臣妾礼仪都生疏了，深恐……哪些地方做的不对，惹恼了皇上。”
　　皇上脸上的喜悦淡了下去：“皇后向来果决，怎么今日患得患失起来？”
　　李姝赶紧俯身道歉：“皇上恕罪……臣妾……”
　　“唉……起来吧！”皇上伸手将她扶起：“咱们夫妻已经八年，也算患难与共，以前是朕来的少了些，不怪你有此反应，今天朕不走了，就在这儿陪你，还有咱们的皇儿！”说着，皇上将手轻轻放在了李姝隆起的肚子上。
　　一听这话，李姝一张本就苍白的脸这下更没了半点血色，她偷偷看向王嬷嬷，目光中藏着不能说出的话语。可还没等王嬷嬷有所反应，皇上便开口让她下去。皇上拉着李姝坐到床边，如此场景若在平常，李姝定然欣喜万分。皇上已经好长时间不在章泰殿留宿了，多少次午夜梦回，自己摸着冰冷宽大的床榻，李姝总是忍不住失声痛哭。可是今天……李姝下意识抚住自己的小腹，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正在蠢蠢欲动，她知道不需片刻，那种铺天盖地的疼痛就要搅碎了自己。
　　皇上伸手将李姝揽入怀中，刚凑近了一点便疑惑问道：“怎么有股子味道？”
　　李姝吓得跳了起来：“味……味道？！没有……没……没什么……味道啊！臣妾什么都没有闻到。”
　　皇上也站起了身到处寻找：“是有一种怪味，还有些恶臭呢！”
　　李姝惊慌异常，一步步向外退去。就在这时，殿外汪公公突然禀报道：“启禀皇上，玉簪采女刚才跌倒了。”
　　皇上骂道：“一个采女摔倒了也值得禀报！”
　　“皇上……太医说……玉簪采女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可是跌了一跤……腹中胎儿……便也跟着没了。”
　　皇上走后，李姝瘫软在床，王嬷嬷跑了进来：“娘娘，娘娘，没事吧。”
　　李姝呆坐不动，王嬷嬷突然瞪大眼睛惊呼道：“娘娘，你……你身下！”
　　只见暗黄色的床褥上一片乌黑腥臭。李姝鬼一样凄厉出声：“无论死活，我要一个孩子！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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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媛一大早便起身，梳妆打扮之后就带着阿姜往大将军府走。刚到府中，就看见李茂居然连衣服都没换过，李媛着急喊道：“哥哥，马上就要去迎亲了，你怎么连衣服都不换？”
　　李茂看了李媛一眼转身向房间走去。
　　阿姜不悦道：“小姐你也是多余提醒！”
　　李媛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今天早点儿过去”，说完，她低声在阿姜耳边吩咐道：“府中的事你不用管了，好生盯住宫里。”
　　阿姜左右看看，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
　　李媛点头：“放心吧，昭奕已经将府中内外都安排好了，我不会有事儿的。倒是你，千万要小心。”
　　阿姜握紧李媛的手：“我没事儿的”，说完便低头向外走去。
　　这时，李媛眼皮突然突突直跳，她看着阿姜心里无端一坠。这时昭奕正好过来，李媛拉住昭奕的袖子急切说道：“派几个人跟阿姜一起吧，若对方真是宫内高手，我怕阿姜应付不来。”
　　昭奕眉头皱了一下，旋即说道：“好，我调拨几个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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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亲的时候到了，李茂拜过父亲，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向费府走去，一路上锣鼓唢呐吹吹打打十分热闹。李媛看了昭奕一眼，昭奕点点头，示意迎亲队伍都是自己人。不过一会儿，陆续有亲眷到来，随着太阳越来越高，朝中文官武将也陆续登门。正一品骠骑大将军的儿子，皇后的亲哥哥娶亲这样的大喜事，朝中文武百官自然都要前来道贺，一时间李府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前来道贺的人和抬着贺礼的下人竟然排起了长队。好在李媛早有准备，门口设了两个主事人迎接，又在正堂院中临时搭了左右成对的四间篷厅，这才有了些许富裕。
　　府中上下奴仆全都忙着接待，李忠义坐在堂中，不时与前来道贺的宾客寒暄几句，这些人本不相熟的大臣全都做出一副谄媚的嘴脸，一是因为李忠义德高望重身份尊贵，二是因为李家乃皇后母家，现在皇后又怀了皇子，他日皇子诞下必定会立为太子，那么李家的身份便更加尊荣。
　　不管他们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李媛并不关心，她只牢牢盯着父亲，生怕突然冒出什么闪失。那日姐姐轻车简从突然回府，她与李茂商计之事，李媛已经尽数知道，他们打算勾结胡羯与蛮夷待婚礼之时，化装成宾客乘虚而入，待行刺了李忠义之后，再由预先挑选好的朝中勇猛武以宾客身份将其绞杀。李媛看了看宾客登记的礼单，光是她听闻过的大内一等侍卫就不下十个，甚至还有皇上近身的金牛卫！如此排场，看来姐姐和哥哥是下定了决心。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和昭奕依然做好了准备，姐姐安排了金牛卫，她和昭奕的西北狼也不是好欺负的，即便到了最坏的境地，还有父亲呢！李媛望向李忠义，她的父亲本身就是武功高强的勇士，再加上常年与蛮夷作战，早就与他们刀光剑影、近身肉搏了无数次，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撂倒三五个蛮夷，对她父亲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李媛四下张望，蛮夷与中原人士相貌区别很大，若是见到定然能认出来，可是现在她还一个都没有看到。
　　宾客来的也差不多了，迎亲的队伍也快回来。李媛顾不得多想，赶紧吩咐装扮喜堂，只待新人一到便敬拜天地。就在此时，府外突然传出三声鞭响，一个尖细的声音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众人哗然。李媛只觉得立时冒出一身冷汗，姐姐怎么来了？她贵为皇后，怎能如此大张旗鼓、明目张胆地回到母家只为哥哥娶妻呢？！片刻间，一顶六人台的凤轿已经穿过门廊到了正堂门口。
　　李忠义整理衣冠出厅迎接，低头拜道：“臣李忠义参见皇后娘娘。”
　　其他人全都跪在地上叩首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坐在轿中，透过垂着的珠帘说道：“大家平身，今日我哥哥娶妻，蒙皇上恩典，特让本宫回府亲自庆贺。大家不必多礼，一会儿只管开怀畅饮便罢。”
　　众人称是。大庭广众之下，皇后不能见外人，李忠义便让李媛先带皇后到后院休息。虽然有些突然，但还好昭奕有所防备，他将看护府外的影卫调拨了一半进来护驾，自己也亲自站到了李忠义身后。
　　李媛带路，将皇后引至后院。皇后下轿时，行动略带蹒跚，李媛微微皱眉，刚一抬眼便看见了张太医竟然也跟着来了。
　　李姝见李媛直直看着张太医，便笑道：“本没什么事，可皇上偏不放心，让张太医随时跟着。”
　　李媛赶紧收回眸子，点头道：“姐姐身子日益重了，太医随身照应也是应该的。”
　　李姝叹气：“还不是最近京城传的那个谣言所致！对了，妹妹可有听闻？”
　　李媛疑惑道：“什么谣言？！妹妹不知。”
　　李姝声音陡然一高：“就是那个什么皇无子嗣的谣言。”
　　李媛神情淡然：“既然是谣言，还何须介怀！再说，姐姐现在不是正怀着皇嗣吗。”
　　李姝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走进屋内歪靠在软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