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玉堂春深》如宝

123、算计

　　张康只得了圣谕嘉奖，而少康升为光禄大夫的事风一般传到了西北军中，他账下出生入死，侥幸活命的将士无不气愤万分，皆称上了小人的当！反观张康却无太多怨言，眉宇间还是氤氲着那日胜仗之后便弥漫的浓重失落。

　　阿姜坐在沙堆上，一个人呆呆看着远处。张康从她身后缓缓走来，直到修长的影子将阿姜罩住。阿姜回头，看到一双同样万千情绪的眼睛。

　　“将军”，阿姜站起身，想要行礼，却被张康止住：“你……你别这么客气，若不是你，我不回打下青幽关。你我之间也算是同生共死”。

　　阿姜笑了笑，眸中的哀伤迅速散去，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样子：“将军，你怎么来了？此刻不是该在军中庆祝吗？”

　　张康苦笑摇头：“有什么好庆祝的，领兵打仗是分内之事，便是打了胜仗也是我应尽之份，说蛮夷尚未驱除，谈何庆祝！”

　　阿姜目光中带着尊敬，点头赞叹道：“将军果然与众不同！阿姜敬佩你！”

　　张康笑容中的苦涩更重，喃喃道：“敬佩又如何，我想要的不是敬佩。”

　　阿姜岂能听不见，她脸颊瞬间红了，故意转头看向远处，不知该说些什么。此时，西边的天空慢慢升起晚霞，红云烧了起来，绚烂又浓烈，红云之中有一座高高耸立的山峰，山顶白雪皑皑，与那红色相映成趣，阿姜叹道：“那就是天山！听说那里美极了，有一望无际的草场和成群的牛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看一看，白天在雪山下放牧，晚上在星空下放歌。”

　　“天山？！”张康凝视道：“你若想去，我便一定为你打下来！”

　　少康坐在气派的光禄大夫府中，一脸的阴郁，他接到了西北的迷信，说是张康彻夜练兵，急于乘胜追击，打出青幽关，还说他之所以这么急切，多半是因为嫌弃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尤其是张家军的将士，各个痛骂朝廷不仁不义。反观昭奕，却很是平静，对待张康与张家军并无太多区别，

　　少康眉头深锁，他怎能不知张康对自己的恨意，毕竟仗是张康打的，而朝廷却只封赏了自己，所以张康现在急于再打一个胜仗的心思可以理解。可是他思来想去，还是不能让张康贸然动兵。张家军已经损兵折将了许多，若是打出青幽关，昭奕必然不会阻拦，也不会支援，这样几战下来，别说渗透换防了，也许连老本都打没了。可是若不让张康出兵，张康必然更加记恨自己，这样两难的境地，让他着实不好拿捏。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到了皇后，少康立即起身进宫，按理说，皇后现在正是遭人厌弃的时候，他不该与皇后多有瓜葛，但是想到接下来的计策，只有皇后才能办到。

　　章泰殿。

　　皇后坐在凤椅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少康：“光禄大夫，本宫还没来记得向你祝贺。”

　　少康行礼，谦卑道：“少康能有今日，离不开皇后娘娘的提携！”

　　皇后冷笑：“光禄大夫是皇上最为倚重的新秀，这所有一切荣华富贵都是您自己本事得来的，何必这么谦虚。”

　　少康岂能听不出皇后的冷嘲热讽，他并不在意，也能理解皇后此刻的心情，便依旧和颜悦色、神情谦卑地说道：“皇后娘娘，少康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当日皇后娘娘对臣的提携，少康从不敢忘。”

　　皇后轻蔑道：“你记得就好！”

　　少康赶紧躬身行礼。皇后这才恢复了往日样子，满是骄傲道：“你今日专程前来，定然是有关于张康的事与我商议吧”。

　　少康点头：“娘娘一语中的，少康的确有事关张康的事情，想请娘娘从旁帮忙。”

　　皇后斜了少康一眼，骄傲道：“你们在朝堂上没有为张康挣来封赏，便惦记着从内廷给他些好处。哼，若是本宫连这点儿都想不到，那也枉费了在后宫的这十几年光景！”

　　少康面露敬佩：“皇后聪颖天成，天生便该母仪天下！”

　　皇后听了心里高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坐吧。不知你心中可有赐婚的人选？”

　　少康思虑道：“我对皇族女眷并不熟悉，朝中大臣之女似乎身份还有些低微，所以，还请皇后做主。”

　　皇后也不推辞，直白说道：“本宫倒是与你思虑不同。一来皇族适婚的女孩现在也不多了，二来若是婚配皇族，张康的身份变成了皇亲国戚，他现在不过是个将军，才打了一次胜仗，立了一次军功，若是直接婚配皇族，你这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过明显！”

　　少康仔细一想，皇后说的一点儿不错，他立即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所言甚是，是少康大意了！”

　　皇后摆摆手：“若是从权贵大臣中挑选，本宫也觉得不当，因为位高权重者，必然势力广大，张康注定是我们要用之人，若是再与权贵接亲，那便又得整日提心吊胆，成了心头之患！”

　　少康不住点头，心中对皇后的敬佩更甚，自己只顾想着给张康一个安慰，没考虑那么多以后之事，而皇后娘娘虽为女子，但心思缜密，而且目光长远，真是难得一见！

　　皇后平静道：“现在看来，最适合张将军的，应该是世族之家，尤其是那些名头响亮，但已经没落的世族。”

　　少康有些疑虑：“可若是这样的女子，那便起不到安抚张康的作用了，而且……还有奚落之感”。

　　皇后笑着摇头：“少康大人还是心思太直。你知道你们在朝堂上为何会失败吗？因为你是抱着‘争’的心思，将所有赌注都压在皇上身上，要想成事，不是靠争，而是靠‘成’，只要能得偿所愿，便是委屈一些、曲折一些也没有关系。若是赐婚，本宫自然会抬举世家，给选定的女子一个封号，这样既保全了张康的面子，也不会让朝廷中那帮老糊涂们有太多意见！而且我料想张康是个聪明人，即便这次没有受到封赏，也不会就此便与你结怨。只要给他挑一个相貌配得上的女子，让他称心如意，只要风头一过，再抬举不迟！张康也算是名门之后，不会想那些出身寒微的人一样，只惦记着尺寸功名！他的目光放长远些，定然明白咱们的难处和深意”。

　　那句“出身寒微”、“只惦记尺寸功名”让少康有些难受尴尬，可他还是面带微笑点头道：“皇后娘娘思虑周全，少康惭愧不已！”

　　皇后叹了一声：“这样的女子也不好找，本宫自会多加留意。少康，现在本宫倒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少康赶紧躬身：“娘娘尽管吩咐，少康定效犬马之劳！”

　　皇后苦笑道：“犬马之劳倒也不必。你知道本宫现在失宠，无论是后宫还是内廷，都没人敬畏本宫。就连本宫想去看看玉才人都不能，所以……想请少康大人帮本宫走一趟。”

　　少康面露难色，玉才人毕竟是后宫之人，他现在已经不是内廷之臣，再在后宫走动已经不再方便。见少康迟迟没有回答，皇后长叹道：“唉，本宫现在已经沦落至此，少康大人不愿意就算了，就当本宫没说过。”

　　少康一愣，连忙跪下磕头道：“皇后吩咐的事情，少康便是肝脑涂地也要办到！请皇后娘娘放心，少康一定将皇后对玉才人的关切之情带到！”

　　皇后这才点头：“三日之后正好是玉才人落胎一月的日子，本宫知道玉才人不想见本宫，所以有劳少康大人代为问好吧。”

　　少康点头称“是”，退了出去。看着少康走出宫门，皇后脸上腾起冰冷的杀气，她最恨的就是背叛自己的人，少康虽然聪明，但却是个投机之人，只可利用，不可倚重。想到这儿，皇后冷笑着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个光禄大夫，以为有了皇上宠爱就可以背叛本宫吗？！哼，本宫可以让你荣华富贵，也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媛身子一日重过一日，腹中胎儿太过活泼，整日在她肚子里伸胳膊踢腿，弄得李媛疲惫不堪。刘承对她格外关照，每日各种补品，奇异山珍源源不断。李媛心细，让人把东西平均分开，送一份到夏侯蕙处，可是每每送去，便听人说夏侯蕙每次都是当众就扔了出来。下人们气愤不已，李媛则是一笑了之，无所谓。

　　终于入冬了。张康站在青幽关顶，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天山，他想着若是朝廷批战的折子一到，他星夜突袭的话，腊月之前应该能逼近天山。这样一到春天，就可以让阿姜看到风吹草地现牛羊的美景了。可是，请战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一个多月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若是再批不下来，一旦上冻，便不可能再作战了。

　　正想着，一位参军打马疾奔过来：“将军，将军！朝廷来折子了！”

　　张康立刻来了精神，从参军手中扯过明黄锦袋，急不可耐地打开，可是刚看了几行，他的眉头就紧紧皱住，满脸都是愤然神色。参军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怎么了？”

　　此时，昭奕正好也赶了过来，他翻身下马，大声道：“听说朝廷的折子来了，定然准了你的请战吧！这是好事！张将军，我已经为你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和战马，还划拨了两千人归你调遣！你大可与蛮夷放手一战！”

　　张康抬眼看向昭奕，将手中的折子疲惫无力地递给他。昭奕看了几行，惊讶道：“朝廷不允？这是为何？！”

　　张康苦笑，他并非傻子，这折子一看便知是少康所写，他知道在少康眼中，他张康只不过是制衡昭奕的棋子，而非为国为民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