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师 （二）》韩破晓

28、后门

　　宝蓝色的宝马车停在街口。绚丽的霓虹照在车身上，交映成神秘的斑斓。
　　等了个不算长的红灯，赵钊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坐在副驾驶座的周贤赶紧抽了几张面纸递给他。“你病成这样能不能开车啊？我还青春年华呢，舍不得这个五光十色的世界。”
　　“还青春年华？”赵钊笑岔了气，忍不住咳了好几声才继续。细长的手指趁机往周贤脸上摸了一把。“你看你这脸光滑的，连青春痘都嫌弃你。”
　　周贤拍开他的“毛手”，不死心地望向方向盘。
　　“我就是打喷嚏打死，也不会让你碰一下方向盘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左右不分。车交到你手上，我命更悬。”绿灯亮起，赵钊踩油门缓缓前进。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贤也不再坚持。随手挑了一张CD，靠着车窗，低低地哼着。
　　“心情不错？” 赵钊趁空瞥了一眼CD机荧幕，问她。
　　“要是有一杯珍珠奶茶会更好。”自从“范笳=赵钊”的荒谬等式在脑中建立，这几天她和赵钊粘在一起益发得心安理得。加上重遇多年不见的郑爽，以及收到他和杨洋的喜讯，她的心情很久没这么阳光灿烂了。
　　赵钊宠溺地笑笑，车子稳稳地转进街角，停在奶茶店门口。今天不是周末，逛街的人不多，奶茶店的生意不算好。
　　一对背影上看，身材高挑的情侣拿了两杯刚冲好的奶茶从店门口离开。转身的瞬间，周贤不经意的瞥见他们的脸，那一望，她脸色煞白。
　　那女人，是韩雪。尽管及腰的波浪长发变成了清爽的短发，可是那张精致的面容，不管过去多久，她依然能一眼认出。
　　突然而来的恐慌像一只黑手揪紧周贤的心脏。每一次“范笳”的出现，紧随而来的都会是韩雪，而每一次消失，都是紧跟着韩雪的消失。这一切仿佛是命运的玩笑。
　　“要什么口味的？”赵钊手握住们把，准备下车。感冒造成的浓重鼻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好笑。
　　周贤突然偎过去，紧紧抱住他。
　　“怎么了？”赵钊被她突如其来的不安情绪下了一跳，却依然顺势拥住她。
　　“我去剪短发好不好？”周贤把头闷在赵钊怀里呢喃。
　　“嫌麻烦了？”周贤性子懒，怕麻烦。他看过她小时候的相簿，头发最长也就是留到及肩。再长，她就不愿打理了。
　　“还是说，你喜欢长头发，或者波浪卷……”
　　赵钊若有所思望着她的头顶，轻轻抚着她及肩的直发。“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周贤顿了顿，将他抱得更紧。“只是，女为悦己者容。”
　　赵钊低低笑起来。“生病病傻了？你别吓唬我，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答对了。”周贤换上轻松的表情，乖乖坐回副驾驶座。“我就是故意吓唬你。”
　　“小姐，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这么玩。这里不方便停车太久，你到底要什么口味的奶茶？”赵钊看了看后视镜，吸吸鼻子说。
　　“我又不想喝了。回家吧。”
　　赵钊望着她，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女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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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第二多的是绯闻，第一多的就是八卦。
　　“老实交待，刚来的编程部帅哥主任和你是什么关系？”周贤刚踩进办公室，就被人劫持了。设计室的“八卦天后”黎小文双手叉腰，摆着三七步，眯着丹凤眼逼问她。
　　“见得了光的关系。”周贤就近打劫，抢过同事邓涛手里的薯片，不客气地享用。“他是我的高中同学，除此之外，没别的关系了。”要不是她和赵钊的关系“人尽皆知”，这会儿，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楚。
　　“那他可就是我的了。”黎小文笑得妩媚。“我话说在前面，谁都不准跟我抢。”
　　周贤笑起来。哥俩好地搭着黎小文的肩。“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从包里抽出前几天收到的“粉蓝炸弹”在黎小文面前得意地晃过，“结婚请帖，看见没有？死会。”
　　“我不信！”黎小文柳眉倒竖，伸手就要去抢，周贤机谨地避开。“少来，这可是个人隐私。”说完将邓涛的薯片丢给黎小文，意有所指地对她说，“小文，满目河山空望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只是这话，她对别人说教起来简单，自己又何尝不是勘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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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才来几天啊，就搅得整个开发部鸡犬不宁。”夏子谦坐在办公桌上，没形象地晃着两条大长腿，对着坐在他对面的郑爽抱怨。
　　相比之下，郑爽看起来正经很多，规矩地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就连衬衫扣子也严谨地扣到最后一颗。挑挑眉，他浅笑着说：“权当给你解闷，朝九晚五你日子过得不嫌无聊吗？”
　　“你知不知道，你那张‘死会证书’让公司里多少美女跌碎一地芳心？”
　　“老实说，有你在，我从不担心自己会被扣上女性杀手的帽子。”郑爽耸耸肩，轻松反击。
　　“谢谢你的高帽子，我带着很舒服。”夏子谦一点也不客气。
　　“不客气。奉承老板是员工的本分。”郑爽更是笑得温和。
　　“言归正传。系统调试做得怎么样了？”没捞着好的某人识趣地调转话题。
　　“有点头绪。”谈起工作，郑爽也是少有的认真。“但是还需要时间。”
　　“慢慢来。”夏子谦点点头。“不过，我们只是单纯娱乐用途，精确度不必要求太高。”
　　“事实上，我想高也高不了。”郑爽自嘲地笑笑，脸上有掩饰不住的落寞。“留‘后门’ 和找‘后门’就象捉迷藏一样，永远是躲起来容易，找起来难。”
　　“更别说躲得人还是高手中的高手。”夏子谦苦笑。
　　“你知道吗？我原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天才。我认为人在特定领域多少有些天分，只要肯付出，回报是必然的。”郑爽缓缓道：“可是，他让我不得不信。那是他29岁时的作品。我用了三年时间，却连找这颗烟幕弹的‘后门’都束手无策。”
　　“要是这么容易破解，美国人又怎么会被耍了这么多年，急得直跳脚？”夏子谦安慰地拍拍郑爽的肩。“你也不用妄自菲薄。那家伙也许就是计算机界的牛顿了。说不准小时候也被苹果砸过头，想法才这么刁钻古怪，喜欢剑走偏锋。让人没法捉摸。”
　　“他两腿一伸，倒是走得潇洒。难为这世上，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猜透他的想法。破解他留下的难题？”郑爽感慨道。
　　“你是他的得意门生，摸索起来总比我们这些完全没有头绪的局外人，只靠误打误撞去试验靠谱得多。不然，老头也不会费尽周折把你从新加坡调过来。”夏子谦陈述事实。
　　“你说周贤会不会……”郑爽略一沉吟，夏子谦即刻看出他的想法。他双眉紧拧，立即出声阻止。“放弃你脑子里的计划。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好多你都不清楚。我劝你别贸然在周贤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惹毛了她，别说做兄弟地没提醒你。”
　　郑爽站起来，缓缓走到落地窗边，低语道：“子谦，你真的相信他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