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病房杂谈手记（普奥）》歌娄

17、Chapter.17

　　“嘘……嘘！嘘！冷静下来！好好听我向您解释，笨蛋先生！”

　　在再度奉送基尔伯特一记爆栗之后，这个拳打脚踢，扭来扭曲的不安分的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罗德里赫压制着基尔伯特，他的手指死死绞进对方银灰色的发间，用的是连头皮都能掀起来的力气——这很粗暴也很有效，起码在那家伙被揪成秃头之前，他能够老老实实靠在罗德的怀里不再动弹。

　　“稍微冷静些了吗？好，好，请您闭上嘴巴，听着我说就可以了。”

　　基尔默默点了点头，于是罗德里赫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突然想到，或许自己很适合去做一个保父，在战争结束之后。前提是那些哇哇哭叫的小坏蛋不把鼻涕蹭到他的钢琴和漂亮衣服上，或者带着一身泥巴在名贵的地毯上打滚的话——不过如果真的遇上这种情况，他也有办法对付他们，比如——揪住他们的头发。

　　不对——他晃了晃脑袋赶走这些想法。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敌人没有趁自己制住基尔伯特的时候找过来已经是万幸，说不定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在哪里会合了。思及至此，他不禁皱起了眉，手指一紧，处于钳制之中的基尔不禁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哎唷”。

　　“情况是这样的，长官，”焦虑之中的罗德里赫，似乎全然未觉察到基尔因为那一下子几乎疼得五官移了位的脸庞，“现在外面不仅仅有刚才跟您交过手的人，还有一个小个子的黑发男人，应当是他的帮手，我正是跟着他过来的。”发现基尔乖乖地不再乱动了，罗德终于放开了钳着他的手，“这个人的身手不简单——可能比您想象得要难缠得多。我一路跟着他，发现他躲在暗处想对您开枪。于是不得已现了身，本来想用急救箱把他砸晕，结果拖延时间不成反被擒住……当时他似乎是打算押着我和敌方会合，结果在半路上不知道踩中了什么，两个人都摔了下来。”他嗅了嗅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霉湿气味，“如果我猜得没错，我掉下来的地方应当是屋主向外逃生的地道，所以这里原本应是处在房屋正下方的地窖。这样的话，为什么您会从上面掉下来，也就可以解释了。”

　　“事实正是如此，”基尔伯特终于缓了过来，喘着粗气接上他的话，“这间破屋子连根柱子也那么不结实……看到它倒下来的时候，本大爷原本以为避一下就可以完事，谁知道地板一下就塌了下去……幸好本大爷反应快，掉下来的时候还记着往后窜，原本以为撞着敌人的援兵了，”他苦笑一声，“谁知道会是你呢，小少爷。”

　　“如果不是您轻举妄动在先的话，自然不会惹出这些麻烦事，”罗德里赫再度挑了挑眉，“算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目前的情况是，您和对方一人均受了伤，对方另一人相当难对付，而我的急救箱还在他的手里，并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在哪里……”

　　“状况可没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基尔伯特打断了他，同时自豪地挺了挺胸膛，“本大爷不过受了点轻伤，那家伙可是实实在在矮了好几下子，此外——”他满面自信地拍了拍腰际的枪，“那家伙之所以鬼鬼祟祟不敢跟本大爷正面交火，因为本大爷打落了他的枪——除非他认为他的空手搏击能够快过一颗子弹，否则那两人也不会蠢到找过来送死——”

　　“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些，笨蛋先生，”罗德里赫一脸冷静地截住了他的话头，“您忘了那个差点冲您开枪的小个子男……”

　　“喂——那个用箱子砸我的家伙，还有那个银毛的家伙……我知道你们都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罗德和基尔的争论，二人不约而同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基尔伯特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喊话的人语调里带着熟稔的南部城镇口音，与那个咕哝着不知道什么语言的围巾青年大相径庭，如果是这一带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罗德里赫的神色更为讶然，因为他清楚地分辨了出来，喊话的正是不久前跟自己交过手的黑发男人。

　　不远处的声音顿了一顿，似乎发话的人正在思忖着什么。然而等不及二人说出心中疑虑，那声音又再度响起：

　　“如果你们肯出来跟我们谈桩交易的话，我不介意替你们解答你们的疑惑。现在我会走到中间最显眼的地方来，无论你们想冲着我开枪，或是拿什么攻击我，我都不会反抗——不过你们要想清楚，这毫无意义，只能给现在的你们徒增负担。”

　　罗德听见不远处一阵窸窣的响动声，他转过身子，与此同时基尔伯特也几乎是从地上一跃而起。他们彼此对望一眼，大半个身子贴上了墙壁，小心翼翼向外望去。

　　喊话的果然是黑发青年，而他也正如他自己所说，向着塌陷处中心最醒目的地方走了过去，罗德里赫注意到自己的急救箱还挂在他脖子上，然而那把枪已经不见了。戴围巾的青年手里握着一根狭长的管状物，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罗德里赫察觉到，在这两个人先后出现之后，基尔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的手已经不由自主摸向了腰际——他按住了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切莫冲动，且看这两人演的究竟是哪一出。

　　“我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但是你们得知道——即使现在保持沉默，你们也迟早得走出来跟我们合作。”黑发青年站定后环顾四周，再度开了口，“如你们所见，现在我们四人都被困在了这里。而两边的状况都不太乐观——如果没有彼此的帮助，我想我们都没有办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