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弃》思夜童

93、第十六章 叹稀奇有人到访

　　第二日，秦恪己连借口都懒得找就没去工部应卯，反正今儿锦亲王下朝后会亲自给炎武帝汇报王府有后了这一喜讯，料想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应该能理解这份激动地心情。最重要的是，现在工部的活计就是给三皇子修府邸，秦怀义早就抢了这个差事，每天还能趁机在周大学士门口遛上一圈，感受一下心上人就在里面却见不到的喜悦与惆怅交织的复杂情绪。

　　昨儿夜里秦恪己兴奋的怎么样都睡不着，又怕吵到孕育着崭新生命极度嗜睡的白文柳，于是几乎是在床上直挺挺的躺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合了一会眼，睡梦里全是香香软软的小婴儿。

　　一开始只有一个穿蓝色小衣服的男孩在床沿上坐着，约莫两三岁的样子，而后又多了个小点的穿玫红色兜子的女孩在床上的被褥垛子里靠着，两个人都肉呼呼的，大眼睛、小鼻子、红嘴唇，手臂像一截截藕段似的，一人捧了一块杏仁奶糕，又啃又唆的吃的正香，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听的人心情愉悦。小男孩嘴唇翕动，速度很快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舔舔手指头上的糖粉，目不转睛的盯着妹妹手里剩下的大半块奶糕，趁着她没有防备，一把抢过来就塞进自己的嘴里，也不怕噎着的大口嚼着，飞快的咽了下去，一脸满足的愉悦笑容。小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的吃食就不见了，再看已经进了哥哥的肚子，顿时伤心的不能自己，小手握成拳头上下挥舞，小脸皱成一团委屈极了，而后放开嗓子嚎啕大哭。

　　秦恪己一下子惊醒过来，已是天光大亮，昨天德太妃走的时候已经免了他们这几日的请安，所以今儿一觉就睡到了辰时，梦里那个哭的满脸通红的小女孩一下一下揉捏着自己的心，不行，要赶紧教育一下他的儿子才可以。

　　白文柳是被絮絮叨叨的声音吵醒的，她往日睡觉很沉，这样的声音根本吵不醒她，只是这次睡得太久，也是该醒来的时候了，她努力睁开眼，像看清楚是谁一大早就说个不停。

　　“儿子，你可是当哥哥的，一定要让着妹妹，她要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她要玩什么就陪她玩什么，谁要欺负她就冲出去保护她，妹妹多好啊，又香又软还漂亮，跟着你出去别人都羡慕……记住了吗？”说话的自然是不知道谁没睡醒，反正还昏着头的世子爷，此时他趴在床沿上，离白文柳的肚子很近，用极轻柔的声音说道。

　　白文柳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没生个孩子出来呢，丈夫倒先变得孩子气了，怎么幼稚的这么可爱呢，不过笑归笑，他这样在意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令她心中一片熨帖。

　　“你就这么想要个儿子啊？”白文柳笑完以后，忽然想起这个问题，皱着眉问道，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古代非常普遍，若是秦恪己也是这样，那夫妻之间的感情一定会受到影响。

　　“非也非也。”秦恪己在站起来，一脸正色的说着，其实摆这么严肃的表情，只是为了遮住他满脸的红晕罢了，对着肚子叮嘱还没成型的胎儿，做这么幼稚的事情还被人发现，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是想要一个女儿的，不过若最大的是个女儿，作为锦亲王府的长女，她的压力也太大了，还是要先生几个哥哥给她才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俯下身掀起白文柳的被子，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那是随着小高医官的怀孕手册送过来的特制药油，尽量减少了红花和麝香的用量，药力稍弱，正合适孕妇使用。

　　秦恪己细心的将药油倒在手上，双手相对揉搓直到手心发热才轻轻地覆在她的脚踝上，力道适中的揉按推拿，顺便继续刚才的话题：

　　“儿子要严厉的教养，文才武功都不能放松，女儿就像你这样好了，恣意快活的长大，要什么给什么。到时候咱家闺女嫁人了，要是夫家敢对她不好，我就带着她哥哥们打上家门去，把咱闺女接回来。”他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憧憬的微笑，仿佛身后就有一群秦家儿郎，时时刻刻都保护着他的掌上明珠，片刻后秦恪己又皱皱眉头，接着说，“要是这胎就是女儿，那咱们就得再接再厉了，赶紧生个儿子出来，也算给他姐姐添个依仗。”

　　合着您家儿子生出来就是保护闺女使的啊，白文柳听他越扯越远，不由得满头黑线，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哭笑不得的说：

　　“世子爷，您可真是高瞻远瞩英明神武啊。”

　　秦恪己抬头严肃的点点头，而后两个人同时笑了，清亮和谐的笑声传出去，外间守着的程嬷嬷差点感动的都要哭了，将军、夫人，您二位看见了吗，小姐现在过得很好。

　　白文柳虽然常在书房吃东西，可是实在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昨天吃那两顿是因为刚刚伤了脚活动实在不方便，这会经过悉心的照顾，外加伤的不能算重，再赖在卧室吃东西委实难以忍受。

　　秦恪己自然拗不过她，只好先抱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唤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头，既然今日不用出门，妆也就不用画了，发髻也是个很随意的圆髻，衣服什么都都穿最简单舒适的，系下裙这件事，因着她站不起来，就让秦恪己代劳了——在他的强烈要求下。

　　白文柳收拾利索了，秦恪己才自己洗漱换衣服，而后又抱着她去外间用早膳，知明院的众人早就习惯了世子对世子妃的纵容，没有一个人再大惊小怪，只不过大家都笑的格外狡黠。

　　用过早膳，白文柳见秦恪己是打定主意不上班去了，也就乐得让他陪伴，今天的天气很好，留在屋子里简直就是浪费，二人商议过后，决定去知明院外的花园小亭子里消磨一上午的时光，东儿和西儿收拾了书房里没临完的描红纸，又拣了几本志怪小说和几份邸报装在藤编书箱里，先去亭子里面点艾草炉子熏蚊虫，秦恪己抱着白文柳跟在后面。

　　暮春时节，花草繁茂，亭子四面放下了竹编的席子防止小虫子扑进来，却挡不住阵阵花香随着暖风而来，轻柔和煦，舒适极了，中间的石桌上铺了皮革做的桌布，石凳上套着毛茸茸的灰鼠皮套，坐上去又软又暖和。

　　二人挥退了下人，相对坐在书桌旁，白文柳临帖，秦恪己看邸报，他们很少交谈，只是时不时的抬头互相看看，就能换来一个舒心的微笑。

　　周围有时会有些忙碌的下人来往，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离小亭子远一点绕行，在春花绚烂里的那对男女，一个高大英挺穿着白底深紫暗纹的直裾、另一个娇小匀称身上是白底浅紫花的对襟襦裙，相视而笑委实太像画里的情景，安详静谧，让人不忍心打扰。

　　然而，此时，听松院的气氛正好相反，德太妃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帖子，上面赫然写着：大皇子府贺锦亲王府大喜。掐着时间算来，早朝还没有散，锦亲王就算是脑子一昏在朝堂上把自家媳妇怀孕的事说了，现在大皇子府也来不及派人来啊，也就是说他们怕是早就知道世子妃怀孕了。

　　“这哪是贺喜啊，这分明是示威。”德太妃喃喃自语道，锦亲王府一向御下宽厚而严格，绝不允许底下的人私自出卖主家的消息，违者轻的卖出去，重的当场斩杀。这会大皇子府大模大样的来人，不就是直接说明了，你府上有我的人嘛。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人啊，把大皇子府上的人请进来。”那一个“请”字咬的又硬又狠，谁都听得出她心里不爽快。

　　不多时跟着冯嬷嬷进来的居然是大皇子妃，她恭敬的低头走着，身后只跟着两个生面孔的姑娘，想是带来的下人。

　　“给太妃请安。”大皇子妃站定向上首深施一礼，身后的两个人也有样学样，其中那个穿紫花曲裾的姑娘还不着痕迹上前一步，特意和另一个人拉开了距离。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的火车，存稿只剩半章，希望明天到上海顺利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