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七章 悦之信之于秦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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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己回府以后先去了锦亲王的大书房，才回来不久，正坐在正房的桌子旁，一杯茶放在身前，从热气腾腾到彻底冰冷都没有被碰过，一双眼没了焦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知明院无事的下人都被挥退了，屋顶上伏着两个暗卫，负责监视工作，保证一会他说的话不会被有心人听了去，整个院子安静极了，只有小厨房里的油锅不断发出“哔剥”声，香气四溢。
白文柳自己掀帘跨过门槛的时候，只见秦恪己坐在那里，十指交叉撑着下颌，见她进来，立刻回过神来，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顺手倒了一杯茶推过去，看这个架势，要说的话还不少。
“前一段时间，我和父王设了个局，抓住了几个被派出来袭击我们的死士，经过审讯，他们交代了一个集会的地点，等我们的人赶过去，那里自然已经人去楼空，走之前被彻底的清理过，半点有用的痕迹都没留下来。”
秦恪己说着才觉得有些口渴，刚要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就被白文柳眼疾手快的抢下来，塞了一杯温热的给他，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灌了一大口，接着说道：
“后来，暗卫们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几片没见过的树叶子，那个院子里没有那种树，料想是被人带进来的。问了好些花匠，终于确定那叶子来源于一种南方特有的树木——龙血树，东都城冬天寒冷，应该养不活。事情查到这里，又陷入的僵局，父王甚至动用暗线梳理了一遍南方全部官员的行踪，皆一无所获。”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白文柳知道下面要出现一个转折了，果然——
“但是，今儿路过了一座空宅子，我无意间看见了那种叶子，让程大哥看过，那就是龙血树，他说龙血树在北方不好活，这么些年里，他师傅尝试着养过几株，都死了，也和同仁们打听过，都没有好的办法，没听算有谁养活了。”
“也就是说，今儿见到的树可以算是独一份了？”白文柳被他的铺垫弄得有些着急，忍不住出言总结。
“是的，我方才急着回来就是为了查清那宅子是谁的，刚刚已经得了信，户主写的是东都治下一个偏远县的农民，那人从来就没进过东都城，却有一个远方侄子在大皇子府当差……”能这么快查到这里其实有几分靠运气，经过前面几件事，秦恪己总觉得大皇子有些不对劲，看到户主明显是假的，便着人查了那人的族谱，再和大皇子府上的人做对照，很快就查出来了。
“大皇子？！”白文柳有些吃惊，她穿过来以后，除了在谈恋爱的问题上有些纠结外，基本一直过着憨吃憨玩，吃喝不愁的生活，纵使祭个祖被人伏击，也没想过这些事情和皇家有关。她看着三皇子和自家夫君关系这么好，还曾经暗自庆幸过皇家好像没传说中那么不太平，事实证明，这都是错觉啊。
“这些都是在怀疑阶段，本不应该多说什么，只是，我和父王商议过后，决定还是要告知你和祖母，多点防备，也省的着了什么人的道，你在外面要小心，别透露出什么来。”其实，提醒她防备大皇子府上的人，还有正月十五那个紫衣少女的缘故，不过，若说前一件事是怀疑，这件事就几乎算是捕风捉影了，而且这打的似乎是自己的主意，没准这小醋坛子听了能跳起来，还是暂时按下不表了。
白文柳忽然想起他们遇袭的好像是以自己做饵，引出个牵连着大案的幕后黑手，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如果说大皇子是策划了伏击我们的那个人，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秦恪己沉吟半晌，简单的把南淮的粮草事件说了一遍，她听完，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口中喃喃的念叨着两个词“皇子”、“粮草”，两遍之后一下子福至心灵，低声惊呼道：
“难道是，屯粮养兵！”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个字几乎就是嘴动，不出声。
秦恪己肃然的点点头，表示她猜得很对，然后又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主要内容是离大皇子府远一点，另外，在外面不要乱说话，又隐隐透出一点讯息，就是，皇上和他儿子之间的事情，不论孰是孰非，都不好处理，除非那人真的要篡位。
白文柳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宫廷斗争的经验不够，但是好歹还有点智商，皇子养兵，除了逼宫，似乎没有别的用处，炎武帝和锦亲王兄弟情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于公于私，锦亲王府和大皇子府都要站在对立面上了。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千万远离危险品，于是点头点的格外用力。
反正天气还不暖和，大不了不出门就是了，还怕什么，她想着。
暮春三月，人间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自从正月底被秦恪己“恐吓”过后，白文柳当真是一个来月没有出过大门，德太妃知道后笑她太过谨慎，但是也并没有说什么，原先打算好的去镇国公府致谢一事，也就以初春天寒为由，暂时延期。
不过她的生活却一点都不无聊，如果早上按时起来就去给德太妃请安，若是起不来就躲在知明院里暗骂那人不懂节制，每天临帖习字看志怪故事；跟着秦嫣学刺绣，常常是小嫣绣好了半幅小图，她还没有把线分好，也不知道当初夸口应下的鸳鸯荷包什么时候才能送给他；有空了就横笛吹一曲，常吹的不过是那一两首曲子，倒也练得越发悠扬婉转；还在知明院的小花圃里洒了余下的少量辣椒籽，天气见暖，生机勃勃的长出了新芽；有兴致了便亲自下厨做道拿手菜。但凡她下厨的时候，秦恪己总是要吃多的，夫妻俩就在暮色里在王府内院转转花园，逛逛竹林，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安宁祥和，要是没有祖母一天两次的明示暗示传宗接代的问题，这样的日子，真是过一辈子也不腻。
期间不是没有小波折，二月中，白文渊的信终于送到了，由于刚到，暗中查的事没什么太大的进展，就也没有动用暗卫，那信走了驿站的路线，一程一程的送到东都，生生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直享受着统治阶级腐朽生活的白文柳，焦急等信之际才感受到古代的不便。
打开火漆封好的双鱼薄木盒，中间的收信人赫然写了锦亲王世子以及世子妃两位，秦恪己见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白文渊离开的时候，正是他怠慢白文柳之时，不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没有认真的拜见过他，最怕这个大舅哥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现在看来，他似乎并没有心存芥蒂。秦恪己作为一个得了大舅哥承认的妹夫，心情一片大好。
不过，事实告诉他，高兴的有点早，那封信除了报平安以外，极大的篇幅都是跟白文柳鼓吹宁狄的民风多么淳朴，治安多么良好，最重要的是，他还提到了协助大炎打跑西胡的北胡现在正住在关外，那是个能歌善舞，奔放热情的民族，而且，他们恪守一夫一妻制，就像已逝的父母那样。
秦恪己一连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白文渊是在蛊惑他的妻子离开，最起码也是存了这种想法，难怪要让我一起看呢，这是在敲打我啊……世子爷欲哭无泪的仰天长啸，世子妃则得意洋洋的叉腰狂笑。
是夜，白文柳点着琉璃灯伏案回信，秦恪己亲自端茶、送宵夜、还非要立在身后检查她的功课，最后所有的借口用尽，就暗恨这个天气怎么不热一点，那样就能打扇子了。
白文柳全程装作没看见，直到撂下笔，吹干墨，没把信纸装进信封，直接递给了在书房负手做背诗状的世子爷，用一种“别装了，我就知道你想看”的表情看着他。
秦恪己厚着脸皮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表情由最开始的忧心忡忡，变成的微微含笑，最后叠了信用镇纸压住，笑的见牙不见眼，白文柳本想打趣几句，还没开口，就惊呼一声被他抱起转了两圈，嘴唇胡乱的落在她的脸上。
被一口气抱进卧室的路上，白文柳挣扎反抗未遂后，就自欺欺人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假装那些戏谑的眼神都不存在，看样子，明天又不能去给德太妃请安了，她叹了口气想着。
许久之后，云收雨霁，白文柳被累的沉沉睡去，秦恪己撑起身子怜爱的看着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脑海中浮现起信纸上的那句话，方正的隶书，规矩的布局，一字一句都像是刻在他的心里：
“吾心悦于秦郎，甚矣。吾信之，亦甚矣。”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七章 悦之信之于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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