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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六章 府邸之行窥天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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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己顶着秦怀义玩味的眼神,以身体没好利索为由,毫无压力的跟着自家妻子上了马车,又用几个小玩意把抱着白文柳大腿不撒手的小妞子哄去了后面那辆车,和她的哥哥坐一起,幸而这次出门没带丫鬟,侍卫们也都是骑马的,要不然,还得再多备一辆车。
饶是这样轻车简行,行进的速度还是很慢,加之过了巳时,沿街商铺接连开张,街上行人多了起来,便是想快也快不起来,秦怀义已经等得没脾气了,索性也不着急,骑着马慢悠悠的随着马车晃,时不时和旁边一起晃的程喜旺聊几句。这二人一个是小孩心性自来熟,一个是有一说一的厚道人,一来二去倒也聊得投机,走的就更慢了。
上车坐好,白文柳见秦恪己犹豫了半晌,才隔着小矮几坐在自己的正对面,便知道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他们俩都有一样的习惯,但凡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就一定要面对面的说才行,若是坐的近了,那说的定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话。
马车行进的委实太慢,几乎没有晃动,秦恪己将自己的手轻轻的覆在重叠着置于矮几上的那双小手上,面上不带一丝表情的微微揉捏着,似是在深思,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沉吟半晌,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泛红,松开双手提起矮几上的温着的茶水,倒了一杯茶,顺手塞给白文柳,等她喝完又赶着倒了一杯递上去,换下空了的茶杯,对上那双疑惑的黑眸,便笑笑,说话言简意赅:
“天冷,暖手。”
说完以后,定睛看着她,一瞬也不瞬。白文柳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少顷,放下茶杯向桌角的杏仁糕伸出魔爪,早上吃了那么多,她可是一点也不饿,只是被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的想做些什么来舒缓不稳定的心率。
“唉,别吃那个,都凉了。”秦恪己见状阻止了她的动作,从矮几下拽出一个圆桶状的瓷质厚壁食盒,打开盖子,取出一碟奶香松子卷,放在矮几上,还温热着。
白文柳觉得此时的场景、台词还有道具都有些熟悉,只不过说话的人正好掉了个个,禁不住噗嗤一声乐了,拿出帕子擦擦手,拿起一个松子卷小口小口的咬着,抬头看看秦恪己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块坐车吗?那时候我刚刚嫁给你,我们俩进宫谢恩,回来的时候宜妃娘娘让我带了好些点心,其中就有这个。”
秦恪己垂下双眼,状似认真的盖着食盒的盖子,心里却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说真的,他并不记得这些事,那时候,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要陪着这个粗鲁不知理的女人,简直是前途暗淡。使劲想想,进宫的路上,他找了本书看,出宫的时候,他在担忧着南淮之行,至于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白文柳还在继续说着,虽然那时秦恪己对她而言只是个拥有熟悉声线的陌生人,但是那是她穿过来第一次和所谓的丈夫独自相处,又是和皇宫有关,自然记忆深刻。
“那时候,你都不和我说话,我一个人在车上无聊坏了,你要吃点心,我就想拿一个给你,你还嫌弃我的手脏,好尴尬……”她的话还没说完,手里被咬的乱七八糟的松子卷就被人抢了去,几口吃下肚,世子爷的下手果断,动作迅速,脸上紧绷着,用实际行动表明那阵子是年少轻狂,我现在一点都不嫌弃你。
白文柳吃惊的张张嘴,而后灿烂的笑了,低声说道:
“那时候,断断想不到我们会像如今这样好。”
一个好字让他也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一边递过干净的帕子让她擦嘴,一边轻而坚定的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待你。”这是他刚上车时便想说的话,那会不好意思直接提这个,现在却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
“嗯,我信你。”白文柳轻轻的应着,执起茶壶倒上两杯,吃过甜食还是要漱漱口才对,古代只有青盐擦牙,更要小心保持口腔健康。
二人靠着车壁,各自端起茶杯还没来得及入口,忽然昏暗的车厢猛地亮了一下——秦怀义从外面掀开了车窗的软缎帘子,片刻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又倏地放下了手里的车帘,嘴里还轻声的念念有词:
“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是轻声,也只是相对外面嘈杂的人声而言,车厢周围又都是些身怀绝技的暗卫,这句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与世子爷相熟的暗卫便低低的笑起来。
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人喝茶又怎么了?!继续?这还能继续嘛,这么喝下去铁定是要呛着的啊。白文柳腹诽着,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杯,无奈的双手扶额,这么活宝的真的是皇子?再想想严肃的炎武帝以及板着脸的宜妃,难道古代也有抱错孩子的可能性?车厢外欢乐的笑声与善意的嘘声还没有停,饶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白文柳的脸还是红了。
秦恪己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抓过白文柳的双手,被那抹红晕诱|惑,就着不甚明朗的光线,倾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坐直后还义正辞严的对受了惊吓的白文柳解释:
“横竖已经被笑过了……”那就坐实了吧。
从没被窗帘完全遮挡的车窗缝隙里,秦怀义一直密切注意着车厢内的动静——他这个堂兄一向面皮薄,被笑的狠了没准会出来暴起伤人。可没想到看见了真正需要他“没看见”的一幕,这次倒是不再咋呼,因着这个怀春的少年忽的想起了上回在一丛重瓣山茶花前,见到周家小姑娘的场景,碗口大的花朵紫红瑰丽,更衬得那花前的人清丽脱俗,心下一动,连声催促着快走。
为什么要明年才能成亲啊,为什么这会子还没过正月啊,为什么不能快点把她娶进门啊,秦怀义一边夹着马肚子,一边恨不能仰天长啸。
他们原本打算先把关家兄妹和程喜旺送到将军府,再去看三皇子府的施工工地,可秦怀义路上了解到程喜旺师从有“花博士”之称老花匠苏海,差点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那样扑上去,周大学士爱花,满东都城谁不知道,连带着他家的那些姑娘,从小在花堆里长大,若是能在府邸里多种些奇花异草,也好讨未来妻子的欢心。
是以,他们就半路改了行程,正好小妞子也闹着要再坐一会马车,小丫头对外面的街景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是爱极了坐马车这项活动。
三皇子府,也在一个深巷中,横过热闹的大街,就进了巷口,这里安顿着不少勋贵人家,为了省事,大家尽量不过宅子的正门,否则遇见个认识秦怀义的,又得相互见礼还礼寒暄许久。秦恪己这些时日常常押着车队向修建中的府邸运送木料,自然知道哪条路好走又方便,所以他不能再留在车里躲清闲,下车上马带路去了。
白文柳回想起临下车之前,秦恪己夸张的恋恋不舍的表情,若她再伸个手挽留一下,就是电视剧里恶俗而标准的苦命鸳鸯造型,此刻她彻底否定了秦怀义抱错了的可能性,这个做堂兄明显也不靠谱……呃,锦亲王世子,果然规矩端方。
正反省着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把一个本土男变成了这样,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也没有人过来打帘子,似乎并没有到达目的地,外面秦恪己不知道和谁说着什么,语速快,声音轻,白文柳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而后是程喜旺断断续续的回答传进来:
“是的……很少见这么高的……对,很难活。”
稍停了一会,马车继续向前走,不多时便到了还是一片废墟状的三皇子府,秦怀义拍着胸脯自豪的带着程喜旺和关家兄妹去参观自己未来的府邸,白文柳带着帷帽在秦恪己的搀扶下跳下车,听着前面那个少年骄傲的话语,她觉得自己必须让想象插上一个极大的翅膀,才能对那些话表示认同。
少年,你是怎么从一片瓦砾中看出观景楼、碧荷塘甚至重瓣十八学士的?白文柳偷偷撇撇嘴表示不信。转过头,却见秦恪己的脸色很凝重,目光也似透过眼前的几个人看向了远方,眉头皱着,显然是真的再考虑什么。
“怎么了?”她伸手扯扯他的衣袖,关切的问道。
秦恪己摇摇头,示意回家再说。
接下来的行程,格外的匆忙,没过多久秦恪己就拉着站在青石板上畅想宏伟蓝图的秦怀义离开此地,把人哄回皇宫,自己则向白文柳说了一声带着几个侍卫匆匆回府了。
等她给白将军夫妻上了香,又安顿好关家兄妹,在将军府略转了转,就已经过了未时,独自一人坐在回王府的马车上,白文柳有些担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