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弃》思夜童

78、第二章 添烦愁恪诚归家

　　正月二十二，天气晴好，微风阵阵，锦亲王府开了正门，天还没亮就有洒扫上的人把内外的青石板路擦得干干净净，从巷口到府门上都用清水扫了，再用柚子叶沾水洒了一路，这是德太妃的意思，要去去晦气，本打算要在门口放个火盆的，怕被人误以为王府又要娶亲，便只得作罢。

　　今儿是秦恪诚回府的日子，平日里他负责打理王府的各项产业，在铺子和庄子之间来回跑，留在府中的时间不多，又是个温吞不外露的性子，对锦亲王和德太妃向来是尊敬有余而亲昵不足，两位长辈对他也总是淡淡的，让别人一直以为这个母不详的庶长子并不得欢心。却没想到，这次他出事，府里会这般重视，要知道当初世子爷回府开的都是侧门。

　　白文柳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的阵仗不可谓不正式，但就是太正式了，反而有一种疏离客气的感觉，用这个迎接外宾都不失礼的方式迎接自己家的儿子，怎么想怎么奇怪。旁敲侧击的问了秦恪己，他也认为父王这次准备的过于夸张了，俩人偷偷讨论了一会，没用多久，夫妻俩的主题莫名的就跑偏了。

　　用过早膳，锦亲王就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去外院等着了，今天本不是休沐日，不过武帝考虑到这一家人劫后重逢，必定有好些话要说，特意准了锦亲王和秦恪己的假，不得不说，这当皇上的还真宠这个弟弟。

　　白文柳和秦嫣就在听松院陪着德太妃一边闲谈，一边等秦恪诚回来，卯正时分就有先头报信的人回来说大部队离东都城不远了，这会子应该快到府门口了吧。

　　秦嫣自从正月十五和德太妃看完花灯回来，就一直躲着老太太，每次早上请安也是来去匆匆的，德太妃过了大半辈子了，自然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可就是忍不住要逗逗她：

　　“哎呀，文柳啊，过些天出了正月，你带着几样礼物去镇国公家坐坐，他家的嫡次子挽住了惊马，救了小嫣一命，咱们家可不能知恩不报。”按照东都的习俗，没出正月，只能走走亲戚，没有天大的事不能登旁人家的门，那样会踩断别人家的福气。

　　白文柳闻言知道德太妃是在打趣秦嫣，也跟着瞎参合，脆生生的应了是，换来小姑娘涨红着脸不满的瞪视，然而她实在太温柔，那一眼看上去一丝戾气也无，倒像是娇嗔。

　　镇国公的嫡次子就是秦嫣控诉过好几次的“登徒子”，说起来白文柳就替他委屈，那人根本没做什么过界的事情，反而还在正阳楼前花灯着火惊了马的时候，跃上马背救了小嫣一命。只不过那时候马车车门不小心被撞开，那人仅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便被小嫣兜头砸了一茶碗，回家来犹觉得不解气，恨恨的跟嫂子说了那人好些坏话。

　　其实也难怪秦嫣反应过激，她第一次被人从惊马上救下，换来的就是季家处心积虑的利用，再一次被救，自然老账新账一起算，也是宣泄一下最近一段日子的憋屈，就是可惜了那英雄救美的大好青年，出力不说，大冷天的还被人淋了一头热茶。

　　祖孙三人正各自想着心事乐着，忽然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大少爷已经进了二门，离听松院不远了。德太妃听了不自觉的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似乎又觉得不妥，踌躇半晌，重新坐回上首的软榻上，那姿势不复最开始的轻松舒适，带着几分正襟危坐的意味。果然有问题，白文柳暗忖道。

　　不多时，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早有丫鬟掀开了门帘，一行人进了正房，锦亲王走在最前面，秦恪己陪着兄长落后几步，时不时相互交谈几句（难不成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在讨论伤情恢复情况，白文柳猜），最后面缀着面无表情的秦恪礼，他自从生母被送走之后又瘦了不少，再也看不出当初小胖子的影子，不过最近倒是不那么沉默了，虽然话还是很少。

　　位于人群中心秦恪诚，看上去气色挺好，原先他的皮肤白的有些过分，许是这将近一个月里养的还不错，居然还透出些微弱的血色，比在府里还要健康些，走路虽然不快，可是抬脚落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大家互相见礼完毕，白文柳带着秦嫣往角落里缩了缩，这次见面的主角不是她们，没必要坐的那么抢眼。

　　“身上的伤势如何了？”德太妃轻啜一口送上来的红枣茶，和颜悦色的问道，见秦恪诚意图站起来回答，赶紧出声阻拦，“身子不好就别那么多礼了。”

　　秦恪诚还是在座位上躬了躬身子，才毕恭毕敬的开口：

　　“谢祖母关心，恪诚已经好了，都是些皮外伤，本就不多严重，又得悉心照顾，大夫说不会留下什么病症。”说完，他特意向着白文柳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笑着说道，“多亏弟妹身边的好丫鬟，若非有她，恪诚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白文柳正听秦嫣小声说着她给大哥准备了什么礼物压惊，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那一句“弟妹”叫的是自己，在那之前秦恪诚都一直称呼她为“世子妃”的，从没有这般亲近过，不太适应，便打了个哈哈想要岔过去，紧接着听德太妃笑着说道：

　　“既然有功，那就应该行赏，文柳啊，那小丫鬟叫什么？”

　　“哦，回祖母的话，她叫西儿，是我的陪嫁丫鬟。”

　　德太妃兴致极高，一叠声叫人送了不少东西到知明院，点明是给西儿的，奖赏她照顾大少爷有功，白文柳起身替自己的丫鬟谢了赏，身后的东儿也与有荣焉的站直了身子，一家人乐呵呵的又说了一会话，就各自散去了。

　　因着衙门刚开印，事儿不少，秦恪己还得督办先帝陵寝的修缮工作，出听松院的时候刻意落后几步，偷偷牵起白文柳的手，捏了捏，又挤挤眼，偷笑着快步走远。秦嫣那个鬼丫头方才只是稍微走快了些，现今正毫不掩饰的朝她撇嘴笑，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不就是夫妻亲昵嘛，有什么大不了！白文柳理直气壮的想着，面色却禁不住涨得通红。

　　回到知明院，院子里热闹极了，德太妃遣来赏东西的人刚走，吃的用的堆在院中的石桌上，着实不少，平素就与西儿交好的几个丫鬟正挤在她身边啧啧称赞。生性活泼的西儿倒是一反常态的宠辱不惊，面上没多少喜色，细看甚至笑的有些勉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长途跋涉回来，太累了的缘故。

　　西儿右手边牵着一个小丫头，一身与众不同的短打扮，被这么些陌生人围着好似有些惶恐，看见白文柳进来，她一声欢呼，连蹦带跳的冲过来，一头扎进白文柳的怀里。

　　“姐姐，姐姐，小妞子可想你了。”

　　白文柳被关小妞子撞得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用眼神制止住上前一步的程嬷嬷，动作轻柔的揉搓着毛茸茸的双丫髻，含笑说道：

　　“姐姐也想小妞子啊。”关家兄妹俩是和秦恪诚一起进府的，他们俩非要在山上过了上元节再走，正好重了秦恪诚路过的时间，两队便合成了一队，一起慢悠悠的往东都城晃。

　　西儿和小妞子都有些累，两个人见过白文柳就回去歇着了，小妞子暂时跟着西儿睡她的房间，临走之时小丫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白文柳，问她哥哥住哪里，一定要见了他才睡，好不容易把人哄回去。白文柳看着失望的小妞子有些不落忍，当初只想着不能把这兄妹俩留在山上，却忘了王府的规矩大，关小虎已经过了十岁，不好住在内院，平时内外院也不让随意跑动，这不就硬生生逼得人家兄妹不得团聚嘛？

　　而且，他们俩的身份也是个问题，关家兄妹算得上是世子和世子妃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让人以下人的身份待在府内吧？要说是主子，又不是什么正经主子，因为关家兄妹可不是在此做客，而是要常住的，时间长了，就怕有没眼色的下人慢待于他们。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在他们兄妹俩进王府之前就拿出个章程来，可是这些天客观上有季家的事情搅和着，主观上初尝滋味的小夫妻俩讨论不了什么正事，没说两句话就跑偏了，是以人都接回来了才开始愁安顿的问题。

　　白文柳挠了半天头也没找出个对策，就想去看看小妞子，到了后边下人住的那排房间，看见西儿正对着东儿小声哭诉，遥遥的听见一两句：

　　“我又不是因为他是大少爷才对他……犯得着用这些东西提醒我……身份……呜呜呜呜。”哭的伤心极了。

　　白文柳皱皱眉，大声咳嗽几下，警告她们隔墙有耳，也不看那两人的脸色，自顾自地踱着步子离开，难怪西儿回来不见喜色，难不成是对秦恪诚有了什么想法？于是，她的脑袋更疼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一些天在准备行李，更新不定时也不定量，实在很抱歉，上次这样子还是上大学的时候，谁让我跨专业跨省考研，折腾回来的东西还得再折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