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十六章 重伤朦胧语呢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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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跟着老大夫从另外一侧往山下走，白文柳真的不知道昨天她一个劲的往上爬几乎爬到了这座山的山顶，难怪今天醒来浑身酸痛呢，她一边走着一边交替活动着两边肩膀，方才只顾着担心，出了门才觉得每一块骨头都不得劲，仿佛被人挨个敲打过，动一下就咯噔咯噔的响。
“听小虎说，你们俩是关家族里的远房亲戚？”许是觉得低头走路太无聊，大夫头也不回的和白文柳搭着话，方才在关家喝了满满两大碗热乎乎的疙瘩汤，暖洋洋的肚子使他有了攀谈的兴致。
“哦，嗯。”白文柳含混地回答着，实际上她还是刚刚才知道这家人姓关，小男孩叫小虎，他给人说他们是他家的远房亲戚？为什么他要替他们遮掩呢？白文柳有些困惑。
“你们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没听说山上有劫匪啊？”老人家的后一句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
“不是劫匪，是……是……”白文柳迟疑着不知道找什么借口，只得慌乱的低下了头，想假装她不习惯和外人多说话来混过去。
老人家听着白文柳支支吾吾，回头又见那姑娘低垂着头，白皙的双手相互纠结扭动着，显然这个理由不好说出口，凭着几十年的处世经验，他也就没再继续问，只是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呢喃着“都是红颜祸水啊”。
白文柳在身后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没想到老人家猜测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这样也好，省的她再绞尽脑汁为他们的伤情找借口，这种绯红色的流言大家最爱听了，下回如果有事再进村子，有人提起就做难过状，再加一副“都是我的错”的表情就行了，多方便。另外，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带着擦伤的脸颊，这张脸也当得起“红颜”二字了，想想还是有些自得的。
半山腰的那个山村很没创意的就叫半山村，村子虽小，但什么行当都有人做，有大夫、木匠、瓦匠、篾匠、手艺人……就是没有猎户，猎户姓关，住在山顶上，前一段时间抛下一双儿女去世了。
整个村子习惯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除了不甘寂寞的后生小子，很少有人去山外面，更别提有陌生人进来了，上次见到陌生人还是三年前关猎户夫妇拖儿带女进山定居的时候，而这次来的陌生人，听说也和他们有关系。
白文柳在满街好奇的眼神中敲开金匠家的门，听老大夫说，这金匠手艺不错，周围的几个山村姑娘们出阁的头饰都是他打的，所以，她手里的玉板，也只有他能收。
听了来意，金匠就一口回绝了，玉这种东西向来水深，他也被骗过几次，从那之后就再也不敢乱收玉器了，可是白文柳把玉板拿出来以后，他就看直了眼睛。饶是村子里的匠人，没怎么见过世面，也知道这样质地通透、晶莹无限的玉制品肯定不是廉价货色。
不过，这玉板的大小也太尴尬了些，不过一寸见方，又不是很厚，做什么都不太合适，思量了许久，金匠最终还是决定收了，年后磨成几个玉环做吊坠，镇邪驱鬼，给要出嫁的女儿当陪嫁也能多赚些面子。
山里的人都憨厚，手艺人又算得上薄有积蓄，金匠咬咬牙出价一两银子，白文柳不太清楚一两银子有多少，不禁有些犹豫，金匠见状又加了二钱银子，虽然还是不知道这些钱的购买力如何，但看他身后的那个高大的女人一脸“你个死鬼，等人走了再找你算账”的表情，白文柳欣然接受了这个价钱。
在村子里，白文柳找到大夫的家，送去50文钱的诊金和药钱，又花了8文钱买细葛布，5文钱打酒，20文钱割肉买面，7文钱买冻梨给兄妹俩当零食，村民还免费送一个篮子。她现在似乎对一两银子的购买力有了深刻的认识，交替着双手拎着沉重的篮子往山上赶，想到知明院梳妆台抽屉里的一张张银票，心里一种“我是土豪”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到山顶小院，早就天光大亮，小虎和小妞子吃过早饭在厨房的灶旁剪窗花，锅里还剩着一些疙瘩汤，白文柳是第一次用这么大的锅做饭，没什么经验又没人指导的直接结果是做多了，好在天气够冷，可以一直放着，饿了热热当加餐。
“姐姐，你做的汤真好喝，我吃了好多碗。”小妞子听见院里有动静，飞快的跑出来站在白文柳面前仰头看她，小脑袋上一边一个发髻，用红绒线系着，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白文柳终于做了件早就想干的事情，伸手摸摸小妞子的脑袋，提着篮子跟她进了厨房，这一小段路上，小姑娘对比了白文柳和她哥哥做的疙瘩汤，得出前者完胜的结论。白文柳笑着把酒葫芦提出来，其余的东西交给小虎，他有些羞赧的摸摸后脑，说道：
“姐姐，我爹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边说边瞥了一眼篮子里黑黝黝的冻梨。
“我不是别人呀，我不是你家的远房亲戚吗？”白文柳从锅里往木桶中舀热水，头也不抬地说道，忙完手里的活，她半蹲下身子，双手搭在小虎的肩上，直视着他的双眼郑重的说，“小虎，谢谢你这么说，姐姐和那个哥哥正被坏人追杀，你这样说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谢谢你。”
小男孩被这样郑重的感谢弄得越发羞赧，挣脱开白文柳的手，低声说了句“不用谢”，就接着剪窗花去了，也不提为什么会帮他们说谎。
白文柳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提着水桶往南屋走，进去之前特意绕到后墙根那里看看火龙还燃着，才推开门进去。
秦恪己仍然趴在床上，呼吸声很平稳，想是早上喝了汤又吃了药之后好一些了，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好像不是很烫，买的烈酒暂时用不上了，也没有体温计，人肉测量难免有误差，白文柳叹了口气，轻轻的给他擦了擦头脸和手脚，准备换药。
先歪着身子看了看他胸前的小伤口，那些伤还好，都不再渗血了，除了少数的几条，大多数都已经收口结疤。接着慢慢地掀开背后充当绷带的中衣，露出狰狞的伤口，白文柳换了条干净的毛巾把伤口周围新渗出血迹擦拭干净，才把大夫留下的药瓶打开，往伤口上撒药。
许是上药的时候伤口疼痛，秦恪己嗯了一声，全身无意识的挣扎扭动着，嘴里低低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见他这么难受，白文柳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秦恪己瞬间就安静下来，不再乱动，乖乖的任由白文柳上完药，重新盖上中衣和被子。
刚准备蹲下来收拾水桶，白文柳突然觉得有股力量阻止着自己的动作，低头一看，原来秦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捏住了她的裙子，试着用点力往外拉，非但没有解救出裙子，还换来了一声低吟，警告着她这人是伤员，小心轻放，不要擅动。
白文柳只得把手里的毛巾投入水桶，在炕沿上坐下，奔波了一早上，委实有些腿软，虽然知道还有细葛布要裁成布条煮了做绷带，但现在横竖也脱不开身，就趁势歇一会吧。坐下以后，她审视着身边的秦恪己，用手轻抚着他的头发，脏兮兮的，等伤势稍好了一定给他洗个头，白文柳嫌弃的想着，但手指却仍在他的发丝间打转，轻轻的。
过了半晌，白文柳再次试着抽出裙子，未果，索性也不再尝试，蹬了脚上的鹿皮靴，歪倒在秦恪己身边。我实在太累了，昨天夜里也没有好好睡，就只是躺一下，就歇一……脑子里的话还没想完，白文柳就沉沉的睡过去，她的裙子还在秦恪己手里，而秦恪己脏兮兮的头发还在她的指间。
好像没睡多久，又好像睡了很久，白文柳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捏了捏，立刻惊醒，面前是秦恪己压在枕头上的侧脸，他歪着脑袋，半睁着眼睛，微笑着看着她，原先抓着她裙子的右手现在正捏着她的小手，见她醒了就轻轻放开。
白文柳从炕上跳下来，用双手握住秦恪己的大手，惊喜的叫道：
“你醒了啊，怎么样了，疼不疼？”她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但是只有语无伦次的废话才能表达她满心的喜悦。
秦恪己还是恍恍惚惚的笑，半眯的眼睛愣愣的看着白文柳，嘴里清晰的念叨着：
“娘亲，恪己好疼……”之后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白文柳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刚刚说话的时候嘴里带出的热气很灼人，又发热了，她赶紧在布子上倒了烈酒，给他擦着额头和手心脚心，物理降温法虽然治标不治本，但是他这个“本”是身上的刀伤，怕没那么容易好，先降降温，也省的脑子给烧坏了，逮谁都叫娘亲。
正想着，秦恪己又念叨上了，“娘亲，好凉……”。谁是你娘亲啊，你就给你娘亲送玩具孝敬啊……白文柳一面小心将沾了烈酒的布子避开他身上的伤口，一面愤愤然的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十六章 重伤朦胧语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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