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十三章 勉力支撑为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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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黑壮汉子自戕在前，秦恪己并不意外占了下风的蒙面人们会先后自尽，他也不是没办法阻止，只不过，如今的情况，就算卸了他们的下巴也得让人看着谨防再出什么幺蛾子，可手里得用的人已经不多，算上受伤勉力支撑的也不过十二三，还得分些人手照料重伤落马的那几个，简直谈不上什么战斗力。
那些蒙面人倒地之后，秦恪己示意几个侍卫将重伤的同伴扶上马，自己随便上了一匹马，带了余下的几个人往马车那儿走，适才情急之下用马车做了开路先锋，也不知道白文柳有没有事。
“你还好吧？”快到跟前了，秦恪己扬声问道。
“我没事，就是西儿刚刚撞伤了额角，你们呢？”白文柳担惊受怕的半天，终于听见了秦恪己的声音，再也忍不住，掀开窗帘就往外看，一眼就看见了他肩膀上的血迹，下意识的想把手里方才翻出来给西儿敷的金疮药递出来，才发觉雕满花纹的镂空窗口没有容纳她胳膊的余地，只得从车门处探出半个身子，一手撑着车辕，一手尽量向前伸。这种时候，似乎没人觉得这个动作不合规矩。
“喂，拿去，上好的金疮药……”呃，这句话怎么这么像卖药的，白文柳觉得有些微汗。
秦恪己催马向前准备伸手去接那个细长颈的药瓶，还没碰到，就被紧接着的箭矢破空声打断了。
一支支涂满火油绑着火药的白羽箭划破才平静下来的山谷，这里到处都是枯干的树木，火一点就着，伴随着震耳的爆炸声，燃成了一大片。秦恪己□□的马是方才从蒙面人那里缴来的，不像锦亲王府受过专业训练的马匹那样镇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它不断甩头暴跳，根本无法指挥。
那匹倒霉的拉车的白马，还没缓过背后的疼痛，就被一只燃烧的箭射中，这次疼得连嘶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歪歪斜斜地向前冲去，白文柳大半个身子都在车外，马突然间疾驰起来，她没能稳住重心，一头栽下马车，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白文柳醒了过来，刚刚她摔下马车，也不知道运气算好还是算坏，直直的撞上了一棵高大的枯树，枯枝伴着积雪盖了她满头满脸，配上身上灰白色的披风，正起到了雪地迷彩的作用，在混战之中被人给忽略了，因而除了头有些晕乎乎的，冷的直打颤，其余一点事儿也没有。
如今没有喊打喊杀的声音，也不闻兵刃相接的响动，白文柳却不敢乱动，只以轻微的幅度活动着脑袋，先把周围的情况看清楚再作打算。
马车早跑的不见影子，火还在烧着，爆炸声倒是停了，鼻端是浓重的血腥味，不远处锦亲王府的侍卫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周边倒着数十具陌生的尸体，想是偷袭的敌人，秦恪己仰躺在侍卫们的中间，满身是血，在寒冷的雪地上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白文柳定睛细瞧，想看看他的胸口是否还有起伏。
显然，想这么做的人不止她一个，从后面的密林里传来了马蹄声，马上的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整个山谷寂静极了，对话还是传入了白文柳的耳朵。
“他们死了没有？”
“不知道啊，主子说要抓活的，怎么刀疤他们下了这么重的手？”
“呸，还不是为了邀功，这下可好，他要是死了，我们统统都活不成。喂，你们几个过去看看。”
白文柳低垂着眼帘，就怕被人发现，三匹马从她身后的枯树旁经过，直冲向秦恪己，许是在马上看不清楚，三人先后下了马，往秦恪己身边凑，边凑还边嘀咕着什么。
忽然，一直毫无动静的秦恪己猛地睁开了双眼，抄起掉落在手边的那把刀，先用刀背砸向低头看下来的一人，后又团身坐起一刀劈向站在面前的那一个，最后一个人站的稍远，被这变故吓得转身欲逃，秦恪己索性将手里不轻的大刀当暗器使唤，直接从背后把人钉在了地上。
白文柳轻轻的抽了一口冷气，自己在医院工作了几年，虽然是药剂科吧，但也不是没见过鲜血淋漓的场面，不过这种“案发现场”还是有些太刺激了。
秦恪己浑身浴血，傲然站在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正巧这时他身后一棵枯树在大火中轰然倒地，暗红色的背景下，秦恪己神色严峻，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闪烁着嗜杀狠戾的目光，英挺的眉目被血糊的看不清楚，却更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讨债厉鬼，抑或是杀神降临。
暗处密林里的人马被这逼人的气势吓得不敢擅动，但近一些的白文柳却能发觉他苦苦支撑的双腿正在颤动，只怕是再多撑一刻，也就像做背景的枯树那样壮烈的倒地了。
一思至此，白文柳再也藏不住，倏地窜起来，边狂奔边拽过一匹在空地上无主的灰马，借着它势头往前冲去，本来她离秦恪己就不远，外加这一往无前的劲头，瞬间就到了他身边。
秦恪己注意到灰不拉几冲过来的一人一马，站的更加挺直了，他不能把自己交代到这里，这个女子是他的责任，于是咬咬牙，濒临崩溃的身体里有莫名生了一股气力。眼见着她奔得近了，秦恪己一只手抓住她伸出的右手，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托起，就往脚步未歇的灰马背上扔去。
白文柳一见秦恪己伸手揽她的腰，就了解了他的打算，跟着轻轻跃起，以尽量减轻他的负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落在了马背上，秦恪己受伤手里失了准头，再加上灰马奔得快了些，使她的上腹部重重磕在鞍桥凸起的边沿上，顿时疼得浑身冒汗，手捏的越发紧，缰绳和秦恪己一样都不能丢开。
秦恪己拼尽全力把妻子扔上马背，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就想倒，好在白文柳紧紧抓住他，愣是把一个高大的男人向前拖行了数十米。原先被秦恪己镇住，又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文柳惊到的敌人，现在可算是反应过来了，呼喝着纵马直追，灰马是王府的良驹，二人共骑或许算不上什么大的问题，可是若一个趴着无法操纵缰绳，另一个晕沉沉地在地上拖行，就是大问题了。
白文柳自欺欺人地不敢转头向后看，耳朵却关不上，马蹄声和粗鲁的叫骂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追上了，真是该死的摩擦力，白文柳暗骂着，又担心这般颠簸的折腾都没能把秦恪己弄醒来，不是真的要死了吧？
正想着，灰马慌不择路的沿着山脚，跑到了乱石滩，秦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地上，原先在山谷处有厚厚的积雪垫着，纵使不舒服也是有限的，此处积雪较薄，石子又尖锐，再一拖就觉着疼了，化了的雪水从破烂的裤腿渗进去，疼得他一个激灵醒过来，稍微一动，就听见一个焦急的声音：
“你醒了？快上马！”白文柳感觉到他的手挣扎一下，赶紧开口。
秦恪己也明白过来他们的处境，勉力动了动伤痕累累的双腿，踉跄着站起来跟着灰马小跑几步，一翻身，借着白文柳拉着他的劲上了马，还没坐稳就顺手拔了她头上摇摇欲坠的一支玉钗，狠狠地刺入马臀部，又一夹马肚子，越过白文柳操纵了缰绳，指挥着它迎着山势向上，往半山腰的松林冲去。
灰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去，很快和身后的追击者拉开了距离，进入松林不久，那马不知道踩在了什么地方，一下子踏空，向前滚倒，连带着马背上的二人也都被掀翻在地。只见灰马的前腿陷入一个裂隙，那地方看起来和周围无异，似乎都只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却没想到那一层晶莹的雪壳下面是空的，像是个干涸的河道。
秦恪己从马背上落下，再也支撑不住，当即就不再动弹，白文柳摔下马的时候身上多处蹭伤，万幸的是，她动了动，好像骨头都没事。她牵起那匹功劳巨大的灰马，发现它的陷入裂隙的前腿似乎受了伤，只能一瘸一拐的踱步，虽然速度比人跑的还是快了些，却也担不起助他们脱险的重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文柳觉得远远地响起了马蹄声，又追来了！她急中生智，扑到秦恪己身上，几把撕下了他身上的狐皮大氅，那真是撕啊，他身上的鲜血粘在大氅上，外加天寒地冻，这阵子早就和内里的衣裳冻结在一起，不用大力根本脱不下来，使得劲大了，感觉到他哼唧了几声，似乎是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白文柳将大氅披在马鞍上，饶是不忍心，但是还狠狠的拍了下灰马身上被玉钗伤到的血洞，见它跌跌撞撞的往松林深处前进，白文柳在心里唾弃了自己的虚伪，平时说着保护动物，但到这种时候，还是要残忍的榨干一匹伤马的剩余价值。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十三章 勉力支撑为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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