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十二章 谷口遇袭意欲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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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柳捻起地毯上约莫一寸见方的玉板，正想放回小几上接茬玩，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马车震动之后好像停下来了，而且响过一阵很乱的马蹄声，不多时又静了下来，比先前还要静得多。这几天来，因着她被拘在车厢内不知外间情况，若是车队有什么异动，准有人来车前通报一声——这是秦恪己的意思。他或许不怎么了解自己的妻子，但基本认知还是有的，那是个急性子啊，要是外面有动静不及时通知她，一准急的偷偷掀帘往外瞧。
要说秦恪己看人还真准，此时白文柳正套好披风，胡乱罩上帷帽，直起身子一手撩开窗帘往外看，一手拍打着西儿拉着她袖子意欲阻拦的双手。西儿早就知道拦是拦不住的，也就做做样子安慰一下自己罢了，前些日子看小姐在王府里规行矩步的，还以为真的是改了性子呢，没想到一出东都就原形毕露了，爱说爱笑爱闹的，连吃东西都豪爽许多，具体表现在啃骨头的时候直接用手，而不是像在王府里那样别别扭扭的用筷子。不过总算记得掀帘偷看之前带上帷帽，也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西儿一边肯定着自家小姐的行为，一边挤过去和白文柳头挨头的往窗外看。
其实，世子爷，您还是真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她不是纯粹的急性子，而是在事不关己、无伤大雅，又闲得无聊的情况下爱看个热闹罢了。
不过显然面前的场景已经由不得她们看热闹了，帘子掀开的缝隙并不大，白文柳一个人一只眼就占满了，因为看不太清楚，帷帽的纱帘早就被撩到脑后，什么用都没有，外面的气氛很紧张，她也顾不上这个合不合规矩了。
或许是到了传说中的山谷，地势低平，两边的山势也不险，只有个缓缓的小坡罢了，坡上凹凸不平，颇有些怪石耸立，山并不矮，隆冬时节半山腰上都是灰绿色的松树，近处的树都已经枯萎，一片叶子也不剩，不知何时雪也停了，粗壮点的树枝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时不时的扑簌簌往下落，这个声音是目前能听到的最大的响动。
白文柳在有限的视野内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整个队伍停了下来，散布在周围的侍卫们，慢慢驱着马向马车集结过来，雪停日出之后天气更加寒冷，每个人呼吸之间都带出一股白气，模糊了自己的面容。白文柳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很严肃，秦恪己也不知道在哪里，此时诡异的寂静让她不好开口相问，正在这时隔着一层车厢壁忽然传来秦恪己的声音：
“你们俩不要出来，怕是遇上劫匪了。”声音压得很低，若不是白文柳的脑袋就凑在车窗旁，估计听不清楚，秦恪己的语气很平常，莫名的就让她安定下来。
原来是遇到劫道的了，白文柳放下窗帘，抓着一脸好奇的西儿老老实实的坐回座位上，依着她之前看过的那么多文学作品，遇见土匪之类的人物，女眷还是不要露面的好，管它外面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只要女的一出去，准得出事，不是连累着旁人，就是得给人挡刀去。
她自问没那么高的道德水平，累赘固然当不得，可这人肉盾牌还是不做为妙，于是就和西儿大气也不敢出的缩在车厢里，顺便扫了一眼车厢尾部的一大摞包裹。她们带的东西都是东儿打理的，一个个灰不拉几的毫不起眼，而秦恪己的包袱显然又是出自他通房的手笔，金灿灿的包袱皮格外晃眼，白文柳撇撇嘴，等会要是实在不行，就把他的包袱扔出去，晃瞎那些不长眼的劫匪。
这会秦恪己也觉得拦路的“劫匪”若真是劫匪的话，也太不长眼了些，他们一行二十余人，不算没露面的白文柳主仆，都是高大健壮的男子，连拉车带自己骑的马皆非凡品，一路上也没露富，怎么会被劫匪看上？外加从来也没听说过从东都去漠北的路上有劫道的，怎么这次一来就碰上了呢？这般想着，他不由得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前面带路的秦恪诚。
秦恪诚和三个侍卫两两一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到了山谷谷口，接下来一条道走到天黑估摸着就能到了，他刚驳了马头准备和秦恪己道别，回去的路就被山坡上冲下来的近二十个蒙面人阻断了，他们的人马很聪明的截断了队伍，前后各一半，正从秦恪诚这儿断开。
秦恪诚常走这条路，自然知道这里离东都那么近没有小毛贼敢在这里占山为王，一时也拿不准来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默默摸到马鞍边的短棍，在衣袍的遮掩下捏在手里。本以为这一趟算得上是年前的放松之行，只带了便携的武器，看了一眼来人手中的长枪大刀，若真的开打，在马上怕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两边正对峙着，各自攥紧手里的武器，就等着哪边有一点异动，立时开打。
引燃了导火索的，是一支从后方射来的箭，“叮”的钉在车厢后壁，箭身嗡嗡作响，白文柳一惊，及时捂住自己和西儿两张嘴，把惊叫扼杀在摇篮里以降低存在感。这帮人不说个什么“此路是我开”之类的吗，白文柳都有些敬佩自己，在这个关乎生命的紧张时刻，居然还能胡思乱想。
这一箭开了头，刚刚冲下山的蒙面人，有一小半直直向马车撞过来，被侍卫们拦住，双方缠斗在一起，另外一大半却同时掉转马头，攻向秦恪诚等四人。
为首的黑壮汉子骑一匹枣红马拿一把宽背大刀，斜着向最前面的秦恪诚劈下去，同时另外一个骑黑马蒙面人成掎角之势持一条长枪慢一步也向他刺来，秦恪诚心知不好，顺着刀和抢的来势从马背上一矮身滚至马下，趁他们没反应过来，狠狠的对着黑马的前腿就是一棍，那马一声长嘶卧倒在地，拿枪的汉子冷不防的滚落下马，正落在秦恪诚面前，当头就是一棍，再也没爬起来。
混乱的打成一团，秦恪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后面来了一箭之后就时不时的来一两箭，也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三四个侍卫并秦恪己各自站在一面护着车厢，不敢擅动，在马车前缠斗的蒙面人，显然知道车厢内坐的是女眷，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荤话，枪枪不离车帘，可你一进他就退，并不正面进攻只是换个方向继续骚扰车厢，有种拖延时间的感觉。
围攻秦恪诚的蒙面人则卖力得多，因为武器不趁手而弃马下地专攻敌人马腿的秦恪诚，虽然结果了两个蒙面人，自己却也添了好几条伤痕，另外三个侍卫有心回护，但一个在施以援手之时不察被挑落马下，其余二人自顾不暇，使得秦恪诚在几人围攻下越发左支右绌，难以支撑。
秦恪己刹那间明白了来人的目的，横刀逼退一个蒙面人，无视肩膀上不知何时渗出的血迹，伸手拍了拍车厢壁，说了句“找个地方抱头趴好”，就用刀背悠着劲磕了一下拉车的马的背部，白马吃痛，前蹄高扬，嘶叫着拉着马车飞快的向前撞去，一下子就把混战的侍卫和蒙面人冲散开，护着马车的人都纵马跟在后边，直挺挺的冲向战况最激烈的地方，原先被冲成两半的队伍终于算是会合了。此时两名侍卫已经栽倒在地，生死未卜，而秦恪诚浑身浴血正应付着黑壮汉子的大刀。
秦恪己提刀砍向那匹枣红马的臀部，正好秦恪诚侧身躲过黑壮汉子的刀刃，用尽全身力气劈了那马的脖子，两厢夹击之下，枣红马哀哀嘶鸣翻倒在地，它的主人刚落地就被一个侍卫用枪抵住喉咙，想要抓个活口，可那汉子咬破嘴里藏的毒药，一阵痉挛，倒地而亡。
秦恪己飞身下马，一把抓过高他一头的秦恪诚扔上马背，后者已经扑倒在地，动弹不得。唤来一直跟着身后的暗卫锦三和锦四以及几个侍卫，命令道：
“把人给我送出去，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一定要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几个人领命而去，驾马将重伤的秦恪诚围在中间，由锦三打头锦四殿后，沿着刚刚马车冲开的口子向前冲去，剩余的蒙面人欲上前纠缠，被侍卫拦住，几个回合下来，蒙面人几乎全被制住，秦恪己这方占了上风。
放冷箭的人还没有出现，他丝毫不敢懈怠，不过好在秦恪诚已经送出去了，蒙面人的目标是这个锦亲王的庶长子，暗暗针对的却是锦亲王世子。月初之时，满东都都传说锦亲王世子失了圣宠，要被锦亲王的庶长子替换下来，直到现在那个传说还没有完全销声匿迹。如今他和秦恪诚在路上偶遇便遭到袭击，若他没事，秦恪诚却出事了，任谁都会怀疑月初的传言是真的，随便添点油加些醋说出去，就是锦亲王两个成年的儿子为了世子之位大打出手，造成现今一死一伤的局面。往小里说，是他的世子之位不保，往大里说，锦亲王府多年的威名毁于一旦，人人想起来说的不是锦亲王的功绩，而是他两个儿子兄弟阋墙的丑闻。
因此秦恪己必须保证秦恪诚的安全，让暗卫送他出去，一来是出于安全性的考量，二来也有堵别人嘴的意思，秦恪己不能让他死，也得让别人知道锦亲王世子动用了自己的护身暗卫，来护锦亲王庶长子的周全。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十二章 谷口遇袭意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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