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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初见新人思故人 ...


  •   程嬷嬷已经打理好了白文柳的头发,又拿出个精致的小盒子,用木质小勺挑出些胭脂膏子在手上用水化开,给白文柳涂了嘴唇和腮颊,这阵子白文柳还没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木呆呆的任由程嬷嬷摆弄。

      正愣着神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请安问好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身份高贵的人物出现了,沉稳的脚步声停在了正房门前,接着是王府的小丫头墨菊打帘子请安的声音: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

      白文柳听见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还念叨这个一点印象都没有的便宜丈夫,一眨眼本尊走进了外间,说话声也传了进来:

      “起来吧,世子妃身子可大好了?”声音低沉好听却如一道霹雳炸响在白文柳的耳畔,这个男声她太熟悉了,这是她放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声音,她记得他的每一个吐字、腔调和停顿,听着他从孩提时候的稚嫩,到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再到成年以后的沉稳温柔,这是孟旭辉的声音啊,这也是锦亲王世子的声音。

      难道他也来了?或者说这次穿越就是为了在异世一偿自己十几年的夙愿——与他相伴一生?白文柳眼神灼灼的盯着屏风上面露出的内间镂空木门,看着它被轻轻的推开,看着晨曦将一个高大的身影镀上一层金黄色投射在白色的屏风之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只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白文柳叫嚣着期待的心跳声。

      那个身影转过屏风,一样的高大挺拔长身玉立、一样的丰神俊朗五官精致,可是却不是他,眼前的人皮肤比他黑一些,比他略高,眼神比他的要冰冷,鼻梁倒是一样的挺直,嘴唇比他的要薄的多,整个人远没有孟旭辉温暖。只一眼,白文柳全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间都冷却了下来,呵,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秦恪己转过屏风就感受到了一缕灼热的光向他射来,习惯性的皱眉看去,那个视线来自于他新娶的妻子,不过奇怪的是,二人的视线刚刚相接,她就垮了下来,似乎刚刚的热情注视燃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低垂了双眼,用长长的睫毛挡住眼睛,却仍能让人感觉到她全身上下笼罩着的失望。

      她在期待着什么?明显不是自己的到来。秦恪己发现自己在纠缠这个无聊的问题,神情就不自觉的严厉起来,他每次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夫人今日感觉如何?”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白文柳抬眼看了这个陌生的丈夫,发觉他的眼神愈加的冰冷了,刚想要错开眼神,又觉得不甘心,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怕他,于是就直视着他的双眼说:

      “谢世子爷的关心……文柳没什么事了。”对于怎么称呼自己,白文柳纠结了半晌,直觉不能直接使用第一人称,又觉得“奴家”、“妾身”、“臣妾”之类之类的统统讲不出口,只好唤了自己的名字。

      “若夫人觉得没什么不妥了,今日就去主院认一下亲吧?”

      “文柳是没什么问题,但不知诸位长辈是否方便?”白文柳越说越觉得拗口,舌头都快打成个蝴蝶结了。

      秦恪己的神情越来越古怪,只看着白文柳一言不发,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

      “父王和继妃每天卯正会去祖母那里请安,夫人收拾一下,我在院内等你。”说完他就转身出去了,不是据传说白文柳完全不懂规矩,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吗?应该是边上的老嬷嬷教了她些什么吧,这几句话答得尚算得体。秦恪己边走边轻抚右手上的一道鞭痕,这是她新婚之夜送给自己的“见面礼”。倒真是够粗鲁的,想到这就是自己的世子妃了,只得暗自叹了口气。

      眼看着那个身影完全出了自己的视线,白文柳才觉得轻松了些,方才两句咬文嚼字的对话弄得她精神格外紧张,现在松快下来才觉得脖子都僵硬了,就轻轻的扭了扭脖子,伸胳膊伸腿的打算舒展一下身体。

      “小姐,以往你还小,老爷夫人又不曾严格的要求过你,现在嫁进了王府,这般不庄重的动作还是不要再做了。”一直很安静的程嬷嬷出声阻止了白文柳的动作,顺便上手给她揉了揉脖颈和肩膀,换来白文柳享受的轻叹。

      “小姐啊,你刚刚……”程嬷嬷拖长了音,语调上扬含着疑问。

      白文柳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完了完了完了,忘记原主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将门之后了,她肯定不会这般规规矩矩的说话。

      “嬷嬷啊,你都不知道我刚刚装的多累,真不习惯。”白文柳抓住程嬷嬷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在身前摇着撒着娇,这话倒真是实话,这么说话,真是太累了。

      “刚刚还想夸奖小姐呢,怎么一会功夫就原形毕露了……”程嬷嬷嗔怒道,不过眼神中的笑意出卖了她,“小姐和世子爷说话的态度就很好,做正妻的不需要跟那些低三下四的人争宠,只要的了世子的尊敬,坐稳世子妃的位置,一生的富贵安稳就算有了保障。况且,这个王府远比将军府复杂得多,小姐以往七情上脸的简单性子是肯定行不通的。”程嬷嬷凑到白文柳耳畔叮咛着,最后一句更是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

      白文柳点着头表示受教,心里也暗暗的盘算着,这穿成个王府的世子妃,虽然冻不着饿不着的,但新婚第二天见长辈之前就掉落池塘,看起来这个王府也不好混。不过这个时代看上去是个男权社会,她一个年轻的女人,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的,也只得靠着这个陌生的丈夫好好地生活了。改日要盘点一下自己的嫁妆,万一有个万一,也好有条退路。

      秦恪己和白文柳并肩走在通往听松院的路上,身后的东儿和小丫头墨兰各捧着一个盖着锦帕的托盘,里面放着程嬷嬷早就备好的给每个人的见面礼。一路上二人基本没说几句话,主要是秦恪己实在不是个聊天的好对象,回答问题除了“嗯”就是“啊”,白文柳想打听一下家里的几个长辈的喜好什么的,都觉得无从开口。

      先帝驾崩的时候锦亲王秦黎风已经出宫建府了,当时做太子的六皇子秦黎阳有惊无险的登基为帝,锦亲王请旨接生母德太妃出宫母子团聚颐养天年,出宫后德太妃居于王府正东的听松院,锦亲王和当时的王妃谭思意都是孝顺的人,着实过了几年舒坦日子。

      不过好景不长,秦恪己五岁的时候,谭思意病逝,德太妃对锦亲王的继妃季茹并不太满意,就将嫡孙接到身边亲自找人教养。秦恪己也算争气,年纪不大就在工部谋了个差事,还做的有模有样,性格虽有些冷冰冰的,但做人规矩端方,人人都挑不出什么错来,因此老太太对秦恪己的疼爱之情远远超过锦亲王的庶长子秦恪诚和继室嫡子秦恪礼。

      秦恪己十五岁以后,德太妃与季茹就他的婚事没少进行明争暗斗,德太妃看季茹选的大家闺秀们总是不太顺眼,不是长得不合老太太眼缘,就是嫌弃人姑娘才气不够,又或者是娘家不能给嫡孙添助力,反正这婚事一拖就遥遥无期了。

      一直到皇上下旨乱点了鸳鸯谱,这下子也容不得德太妃说些什么了,其实她的内心极不满白文柳的名声,以及几乎已经算是个孤女的身份,虽说还有个哥哥,但也将将十八岁,而且才求了恩旨外放到边陲重镇宁狄做知县,少说也得两年才能得擢升。德太妃越琢磨这婚事越不满意,后悔的直叹气,于是这两天她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呆滞,话也少了许多,就怕一个不小心就对皇上的旨意流露出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听见下人报世子与世子妃前来请安,正和王爷、继妃闲聊着的德太妃真想把孙子留下,把世子妃打发走,可是这个于理不合啊,新人怎么样也要拜见长辈,只得咬咬牙请人进来。

      白文柳低眉敛目地跟在秦恪己身后进来,也不敢四处打量屋里的摆设,只觉得那些桌椅板凳的腿啊地毯啊什么的都很精致,屋里暖香阵阵,深秋十一月炭盆早就笼上了,烧的是不见丝毫烟气的银霜炭,又添些橘子皮什么的增香。德太妃是老人家,她的屋里远比别的屋子更暖和一些,白文柳从落水以后就有些怕冷,进了这样暖和的房子,只觉得浑身舒坦,一舒坦就忘记了一路上的忐忑不安。

      “孙儿给祖母、父王和继妃请安。”秦恪己屈膝刚刚想跪下,就被德太妃右手边一个老嬷嬷伸手扶起来。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白文柳不禁有些恍惚,却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刻不是让她回忆过去的好时机,就有样学样地说道:

      “文柳给祖母、父王和继妃请安。”别的她也不知道多说什么,看刚刚秦恪己是要跪下的,于是就也屈膝下跪,白文柳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看起来,德太妃连伸手免她跪下的意思都没有。锦亲王倒是动过这个念头,不过上有母亲在堂,他也不好逾越。

      这就是个下马威啊,白文柳内心哀叹着,外表不敢表露分毫,依旧跪的端端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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